765.第765章 卷二風起雲湧003:走馬上任
孫尚香立刻笑;「管他呢!與其在平昌縣時在別人手下被上頭排擠,能獨立出來,就是一個人也真好。」一個國戚、一個豪門親戚能聽話才怪。
「那是。妻主太能幹了!那些男人都比不上!」李復起身,揭開鍋蓋,就見白騰騰的熱氣直往上冒,一下子還有些冷的廚房也熱了起來。
「妻主現在就去?」李復呼著手,當即就將三四個白白胖胖的大饅頭從鍋里夾了出來,放在準備好一片洗凈的枯荷葉上,又馬上蓋了鍋。
「恩,新官上任,怎麼能讓下面的人等呢?」孫尚香笑,心裡卻在打鼓:不知道那些人會給她些什麼寶貝。
「妻主真是一個平易近人的頭兒!手下的人可真有福氣。」
李復立刻在熱騰騰的包子里放上一小葉包的腌菜,就包好遞給孫尚香:「妻主,不要太辛苦才好!還有第一次上任,別忘了買東西。」
「恩,你也回去再睡睡,一會孩子們起來,又沒完沒了了!」孫尚香接過饅頭,就牽馬出門,李復望著妻主利落的身影,心裡總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不記得多少年了,他自從那次落馬傷了腳,妻主就承擔了養家的責任……讓她再娶幾個夫侍,她卻說「當日你不嫌我家徒四壁,今日我自當不離不棄,我孫尚香可是薄情寡義之人?休要多言,再說就是看不起我孫尚香!」
李複眼睛有些濕潤,擦擦鼻子,他怎麼能給娘子拖後腿呢,李復轉身,去看孩子,孩子不多,兩個大兒子已經出嫁,剩下的三個兒子一個閨女,也都乖巧伶俐,還能自己照顧自己,孩子不算多,但李復想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呢?
婦復何求?
牽馬踏著一路的落葉,孫尚香走在寂靜無人的大街上,正尋思是不是也該學些圓滑之人的手段,給新上司和同僚們也帶些早點或者什麼,只是一走到那一個個早起的攤子前,她就本能地轉身,握緊了她相公千方百計省下的家用……這種事她還真做不來。
「賣豬肉了!夫人買豬肉不?早市的第一頭豬啊!」一個男人光著兩個大膀子,一邊熟練地將一頭豬分成幾大塊,還不忘大聲地吆喝。
孫尚香滿心糾結地尋聲望去,瞬間放大眼,就見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腰系著捕頭衣不說,居然在切豬肉賣,孫尚香眉頭一皺,她沒記錯的話——
這個男人昨兒晌午還在上工的時間,光著膀子賣了她半斤豬肉,還說賣豬肉十幾年,沒見過她這麼唧唧歪歪的女人……
孫尚香立刻臉上露出憎惡的神色:京城怎麼能有這種拿錢不做事的捕頭,心裡不禁暗自祈禱,這樣的人千萬別讓她遇上!
但她還沒走遠,又一個穿著官差服的小個男人穿梭在早市裡,腰胯大籃子,彎腰不慌不忙地一根根的挑菜,這精細的勁兒……
孫尚香暗自點頭官差也要吃飯,管家,畢竟捕快多是持家有方的男人!
忽想到自己也是官差服,孫尚香趕緊牽馬走開,剛才要買禮品的事也立刻拋到了九霄雲外。
一鞭直到大理寺角門處,落馬。
天色仍未明,孫尚香就遠遠見那頭朱漆大門外,一個隱約身著滾金蟒紋黑衣戰袍的男人騎在馬上訓斥一個幾乎蜷縮成一團的女人,一隻手還在女人的耳朵上:
「還不要為夫送,你走城東城西都不知道!
說,你剛才是不是故意朝著花枝巷走的?為夫就說卯時才到,你寅時就巴巴地爬起來,一個晚上都不好好睡,肯定就心裡有鬼!說!說是不是那個相好等著你?你心癢難耐了,啊?」
「沒……迷……迷路了!」
「為夫看是狐媚子迷了你的心竅,迷路?迷得你往那玉春樓走!你一進京城就成日里追著那柳流氓上天香閣,不給為夫學好!說——
那狐媚子是誰?花名是什麼?是不是,又是那個腰肢細軟的什麼凌波公子?」
「不……不是!」
「為夫沒跟著,你早進去了是不是?」那蟒袍男子說著還跳下馬,把身前的媳婦也拉到身前開搜,「錢都交出來!」
孫尚香看不見那女人的模樣,就見那「蟒紋黑衣戰袍」男子一下馬,就把他媳婦從上到下全身搜了個遍,嚇得張大了嘴:京城的男人這麼凶?
「就這麼幾文錢?那一定就是帶了什麼好東西給相好的?」男子罵畢,又動手把女人身上的鐲子等物,甚至連腰間的荷包也一樣樣地收乾淨了:「衣服裡面是不是也藏著了?」
「沒……」
「為夫要信你,為夫就不是你相公!
回家!脫了搜。敢去花枝巷,楚天白你今兒死定了!為夫告訴你,為夫要今兒搜出什麼,今兒為夫不揭了你的皮,為夫就不是你相公!走!
為夫就說你不讓送,說怕人笑,心裡一定有鬼!走!回去再好好收拾你,你以為當個小小捕快就逃出為夫的五指山了?為夫告訴你,為夫一千天、一萬天都是你相公,別說當個捕快,你就是當上了一品大員,為夫照樣兒收拾你——」
「要……卯時了……」
「你少來,才當個芝麻綠豆星兒的捕快就敢和為夫說不了,你做夢!你回不回?那為夫可在這裡搜?」
「回回!相公你搜快點!」
女人趕緊抓著衣裳爬上馬,男人一躍上馬,那馬便如知主人意思一般,如離弦之箭瞬間在晨色里沒了蹤影,只有那滾著金邊的蟒紋披風在風中隱隱綽綽。
好馬!
孫尚香心中暗暗讚歎,然後在心裡暗下決心:
她的閨女絕對不能娶京城的男人,尤其是有蟒紋的……實在太凶了。
只是蟒紋?
孫尚香呆立片刻,皇親的媳婦怎麼可能穿捕快衣裳?
孫尚香立刻揮開那滾著金邊的蟒袍:一定是眼花了。
拐進大理寺,一門房一見是她,還特意又拿眼看了看她的手,臉上立刻又再度露出失望之色,神色相當不好,丟了一個案宗給她,朝那馬房盡頭處指了一間破屋:
「哪兒!就那間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