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2.第582章 春暖花開:合家一起去看海
短短兩日,眼前就由一片冰天雪地,化作春暖花開。
從沒出好好過遠門的龍葵,一處艙門就瞬間咋咋呼呼地叫了起來。
這不,她一下船就左看看、右看看,都不敢相信大周還有這麼神奇的地方,大冬天居然還這麼暖和?而且到處都是鶯歌燕舞的景象,歡喜地到處歡蹦。
而柳金蟾居然告訴她,在大陸的另一端甚至還有終年積雪,只有冬天的兩極,不禁連龍葵瞪圓了眼,就連北堂驕等人也一個個咋了舌,但聽柳金蟾說起來,又覺得句句在理,不禁佩服柳金蟾小小年紀,書讀不多,卻是真正的見多識廣。
接下來,就是下船入住北堂家在南府的別院。
被限制行李攏共就一團的北堂傲,等不及家姐安頓好全家在南府的別院住好,他就以柳金蟾想看海為由,令人牽來了馬匹要去觀海。
胞弟之任性,北堂驕素來縱容,加上他出嫁前這些個事兒說白了都是為了北堂家,琅邪料想北堂驕心疼他還不夠,怎還會說他?
所以,琅邪也不敢多拘著他,只當他是難得回娘家,總要讓他回到出嫁前,在家跟個「公主」似的當寶貝供著吧?
這邊行李還沒落下,琅邪就先調了一輛朱輪馬車與快馬與北堂傲,又想柳金蟾近來體質孱弱,傲兒夜裡又死活要挨著說是怕她睡不好……想來,難免有失調養,才致臉色蒼白,所以又令人在馬車裡鋪上蟒枕。猩猩氈的簇新褥子以及可換衣裳茶具等物,以備不時之需。
他這頭北堂傲的事兒還沒忙完呢,誰想那頭剛還看著花草稀奇的龍葵,一聽說二叔要去海邊,立刻吵著也要跟著去。
龍葵何等身份,那海邊沒有個重兵把守,她要有個閃失怎麼辦?
琅邪想也不想立刻先搖頭,還沒勸她說明兒一早去呢!
近來被柳金蟾那一曲《外婆的澎湖灣》勾得,做夢都想海是什麼樣兒的龍葵,縱然是宮裡是那般乖巧伶俐,但……也不知是不是跟著柳金蟾學壞了,一聽不讓她去,竟學山裡的孩子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作勢就要先來兩個前滾翻,嚇得一眾人忙應不迭
——但入夜就被她太傅,尉遲性德用尺子將兩爪抽成了紅燒豬蹄。
高興不知愁來到的龍葵,立刻歡呼。
而幾日里突然因體質變差,暈船暈得七暈八素的柳金蟾,卻半路撤了後退,死活不肯動了,一個勁兒趴在船艙里對北堂傲擺手:
「我此刻只想與這床同生共死,拉我我也動憚不得了!」死肉一塊,絕對不動!
北堂傲如何肯依,他去觀海還是打著柳金蟾的旗號呢,柳金蟾不舒服不去,他巴巴去了,不說家姐姐夫說不說他,單就府里的僕人們見了,像什麼話兒?他還算個「賢夫」嗎?北堂家帶帶出「賢夫」的美名,豈能壞在他手中?
「你和床同生共死?那為夫怎麼辦?」做夢!
毫無商量餘地的,北堂傲將嘴一撇,任憑柳金蟾死抱著鋪蓋活像一隻無尾熊,他也毫不猶豫地兩手一抄,就將柳金蟾連同鋪蓋一併打橫抱起:
哼——就是柳金蟾抱著棵樹,他也給她連根拔起帶走
——想和床同生共死,那也得他北堂傲同意,不然他和誰過日去?
就這麼著,北堂傲為不讓他家姐說他不賢德溫順,讓家僕送他一個「賢夫」的好名聲,北堂傲愣是將柳金蟾連人帶鋪蓋,塞進了朱輪馬車,歡歡喜喜,打著柳金蟾特想看海的名譽,裝出一副他雖然已經疲憊至極,但仍謹守著「在家從母、出嫁從妻」的三從四德,誓要順從妻主這一願望的委屈狀,硬生生將柳金蟾一頓舟車勞頓,送上了南府的海岸線。
這情景嚇得脫了棉襖,瞬間變肥猴的妞妞,趕緊挪動著肥肥的胖身子,不想沒爬遠,就小身子一翻,當即摔了四腳朝天,又動不了了,無奈她反映是夠快,床卻是很小,北堂傲一擺手,奉箭長臂一攬,妞妞就跟探囊取物般束手就擒,最後像只被提住後頸的肥貓仔,無可奈何地也被拎著送上了馬車。
最後……
柳金蟾趴在沙灘上,依舊抱著她的鋪蓋昏睡百年,打死也不動。
肥猴妞,則被雨墨剛一輕輕擱在沙灘的猩猩氈上,就又渾身用力,蠕蟲般緩緩開爬,嚇得雨墨趕緊衝到前面又鋪墊子,好容易才和奉箭各守兩端趕豬崽似的將她圈在猩猩氈上玩——
不讓抱,一抱就嚎!
北堂傲則被好似醉了一般的海上落日吸引得忘了要如何呼吸,整個人穿著鞋襪站在海浪之間,任憑一道道湧起的浪拍打在身上,強忍住下海的嚮往暢遊一番的衝動,久久、久久地佇立其中,眺望:
尤其是那高達十幾尺的巨浪在海中捲起時,他只覺得自己的整個胸臆間滿是沸騰的血液在奔流——
原來最最寬闊的不是陸地,而是這海!
海的另一頭又是什麼?
北堂傲努力地眺望、再眺望,立刻想到書中河伯遇滄海的感受來。
任憑,身後,被一群人追著的龍葵,一會兒往浪里沖,一會兒浪來了,又嚇得她「嗷嗷嗷」拔腿往回跑……
此情此景,只讓匍匐在沙灘上的柳金蟾有些恍惚,腦中不禁飄過那句「秦時明月漢時關,今夜還過女牆來」:
無論是前世,還是這個不知存在於哪個空間中的女尊國,大海都如此類同!
而她這樣——
靜靜地躺無污染、且人煙稀少的沙灘上,仰望著海天落下的霞彩,聆聽著海風習習……
舒服地一閉眼,深深地呼吸一口帶著鹹味兒的海風,渾身突然有了一種從束縛里解脫了的舒暢——
妞妞的叫聲遠了、龍葵的叫喊幾不可聞、更無北堂傲永不止境地叨叨,自然也無雨墨來喋喋不休地告說北堂傲是多麼不知勤儉、又亂花錢……
柳金蟾望著望著,突然禁不住有了一種恍惚:
這情景,多像……
她,將那個渣男送進大牢后的第一個長長長的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