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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1.第491章 噩夢來襲:醉夢易醒情難收

  男人肯對你擺臉色,起碼說明他心裡還是由你,儘管有時很難分辨是憎惡還是喜歡,又或者噁心,反正比無動於衷強。


  柳金蟾涎著臉笑貼到北堂傲身後,小手在北堂傲肩上殷勤按摩:「相公這話可就委屈為妻了。相公,你想啊,咱們夫妻都去了,妞妞丟在家裡,這要有個大小事兒,誰敢替咱們做主啊?」


  北堂傲抿唇,立刻委屈地怨嗔道:「妻主倒是想得好生周到。你出去快活,留為夫在家日夜帶孩子……這就是妻主對為夫的疼惜?」想來就憋屈!


  柳金蟾一聽這話,立馬歡喜起來:「為妻也知相公辛苦,畢竟……帶孩子是件苦差事……那……不如……咱們把孩子送到我爹哪兒,到……」


  「到什麼?」


  北堂傲想也不想,抱著孩子當即起身,憤而怒視柳金蟾僵在臉上的諂媚之笑,一雙狹長的大眼,不可置信地瞅著柳金蟾,有一種難言的心寒在周身蔓延:


  他一直以為柳金蟾對他的好,都是因為愛他,對他有一顆真心,原來……原來她到現在,即使他為了她養了女兒,她也自始自終沒把他當做過她的男人……


  在北堂傲冷冷地逼視下,柳金蟾很想繼續說「我……爹……帶著……相公……不就可以騰出……空來了?」——


  儘管發音困難,儘管自己幾乎瞬間讓北堂傲周身的氣勢壓趴在地,儘管她從不畏懼權貴,但她還是無法開口,只因,北堂傲眼中有一種傷,這傷像極了那個死去也始終抱著孩子的瘋男人:


  是為了孩子的安全,堅持帶走孩子?然後傷透北堂傲的心?


  還是抱著僥倖心理,仍然讓北堂傲帶著孩子,然後終日提心弔膽?

  柳金蟾不懂孩子對於男人的意義,但她能看見北堂傲眼底的絕望在一點點地升起,不該心軟的,不能妥協的,因為一旦北堂傲病一犯……


  柳金蟾不敢想象此刻還無憂無慮的寶寶倒在血泊中,失去呼吸的慘狀,她前世沒做過母親,今生帶孩子的時間也沒北堂傲多,但她對孩子的愛絲毫不少,孩子出了事,她也會瘋掉的!

  但……強行抱走孩子,北堂傲又怎麼辦?她不可以這麼自私!她不要北堂傲成為那個慘死棍下的瘋男人!

  垂下眼,柳金蟾很是艱難地開口:「若……你不願意……就留下。」


  北堂傲只覺得腿微微一軟,因柳金蟾這句話,抱著孩子的他癱軟地坐在床沿,所有的好強、所有的期許、甚至所有重新燃起的希望,都在這一瞬間灰飛煙滅——


  失了身的男人怎麼會有幸福呢?

  那麼他苦苦地還爭什麼呢?又能爭到些什麼呢?


  他北堂傲,此一生,永遠都翻不了身!

  絕望再次好似難以逃脫的夢魘,將北堂傲罩在看不清前路的噩夢裡,若過去,他還想視死如歸,馬革裹屍留下一個美名的話。


  那麼此刻,他連這名也不在乎了,若非懷裡的孩子還在「依依呀呀」抓他的袖籠,他幾乎都想就這麼從屋裡走出去,然後走到哪兒算哪,反正,生也罷、死也罷,一生也就是如此了,誰又是誰的誰呢?

  北堂傲眼似空洞,頹然坐在床沿,只低眼俯看孩子不斷對他笑的臉,好似失了所有生氣的大布娃娃,即使知道柳金蟾此刻正擔心地看著他,他也無力去說什麼了,他只覺得明明昨兒還肌膚熨貼,將他帶入極樂纏綿的柳金蟾,也好似陌生人一般,距離他好遠,遠到近在咫尺也如天涯,他就是緊緊抓住,也已抓不住了,又或者,他從來就沒抓住過!


  「相公?」


  覺察北堂傲在眨眼間便已不對的柳金蟾,不禁湊過去低低地輕喚。


  北堂傲卻仍只是低垂著眼,一動不動地繼續保持著倚靠床欄看孩子的模樣,寂然不語,甚至連話也不答了,剛剛那隻兇悍的惡虎,早已成了垂垂而去的病貓。


  「怎麼了?」


  柳金蟾下意識地探手去摸北堂傲的額頭。


  北堂傲依舊未動,明明柳金蟾的親切話語近在耳畔,但北堂傲就是覺得好似來自幻境里的縹緲迴音,怎麼聽也不覺真切——


  去了去了,一場夢而已。


  「擁毳對芳叢,由來趣不同。發從今日白,花是去年紅。


  艷色隨朝露,馨香逐晚風。何須待零落,然後始知空。」


  柳金蟾正想北堂傲是不是又犯病了,不想,她正欲悄悄兒抱過北堂傲懷裡的孩子時,北堂傲竟然恍恍惚惚地將她那日夾在《詩集》的詩背了出來,明明只看過一二遍……怎得瘋得還能了悟禪境了呢?


  明明那日還在屋裡為這詩鬧了好一陣,問她是不是去年的老相好來了,所以不想和他過日子了……


  「相公?」


  柳金蟾再喊。


  北堂傲不理。


  柳金蟾要抱走孩子。


  北堂傲抱得死緊。


  柳金蟾無奈,只得又喊:「北堂!」


  北堂傲還是一臉恍惚。


  柳金蟾咬咬唇,少不得硬著頭皮低喚了一聲:「孩兒她爹?」


  北堂傲這才微微一怔,稍稍抬了眼,不解柳金蟾何以這般喚他,明明從沒這麼喊過他,也壓根不打算迎他進門,這麼喊算什麼意思呢?


  一想到這兒,北堂傲又要低回頭去繼續自怨自艾。


  柳金蟾能讓他繼續這麼瘋下去?她眼見這麼一喊管用,趕緊又在後面投其所好地補了一句:「這孩子送我爹哪兒……不是想著……你說……咱們還要再養第二胎嗎?」


  「第二胎」?

  好似魂飛魄散了的北堂傲,不及再次陷入恍惚,耳朵一動,就因柳金蟾這一句「再養第二胎」,瞬間亮了眼兒,然後趕緊收拾滿心的零落心情,想也不想地就抬眼,炯炯有神地問道:

  「妻主……是說,還要和為夫養孩子?」沒有不要他北堂傲的意思?

  柳金蟾眨巴眨巴眼,冷了林,微微一回思,終於知道北堂傲剛是怎麼了——


  合著又是他的心病犯了,又在疑她想要拋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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