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第263章 祈福大典:傳說中的神附體
北堂傲本不信這些,但正如算命人常說的那句「英雄不到末路,誰信鬼神?」,不然他何以從蘇州離開時,會在絕望之中搖了那支姻緣簽,因著那支簽藏了一份期許?
也或許正是這支簽里的話都兌現了,讓而今的他對鬼神、人之宿命多了幾分信,所以小師傅一讓他上了那邊上座,他也無異議,提著袍子,就與周家相公坐了上去。
此時的孩子似乎已經是傳說中的神附體狀態了,坐在哪裡念念有詞,少時一個人打起了所謂的神鼓,孩子似乎起初還不怎麼動,但隨著神鼓的鼓點熱烈起來,孩子沒站起來,但上身卻跟著鼓點動起來,說是經過家裡的訓練吧,北堂傲眼睛好,一眼就發現這孩子動得奇怪,不僅僅是身體在動,就連那孩子臉上的肉也在跟著鼓點動……
北堂傲微微一驚,孩子動著動著,整個身子就跟那抬首的大蟒似的,不自然地抽動著脖子,扭扭地將身子拉伸了起來,緊接著鼓點就更似驟雨般,「咚咚咚」催促了起來,擊鼓的人還唱起來了:
「日到中天驕似火,敲鑼打鼓請神仙。左手敲起文王鼓,右手拿起五王鞭。文王鼓,柳木圈……灶王夫人本姓張,家住上方張家莊。大姐叫做張天師,二姐叫張玉黃。剩下老三沒啥事,寧願下房當灶王……芝麻開花節節高,穀子開花壓彎腰。玉米開花一肚毛……」
北堂傲隱隱著聽著這唱詞,竟是神仙譜,再挑開臉上的輕紗,只見那檯子上的孩子那裡還像個孩子,蹦躂得活像只小獸,兩小手時不時還跟那狗立身時一般,左點點、右點點……不禁有些吃驚。
周家相公知北堂傲是外地人,忙低低解釋道:「這就是白鷺鎮人說的神附體了!」
北堂傲挑眼:「神附體?」聞所未聞,神還能附體?
周家相公笑:「莫怪你不知,原先兒,我未嫁進這白鷺鎮也不知,這麼些年看慣了,也習以為常了,你別當他們是神叨叨的,待一會兒,你問起事兒,那可是頭頭是道呢?無有不準的!」
北堂傲還是臉上寫著大大的不信:「你如何知他無不準呢?」會看八字、麻衣相術的異人不少,算得也准呢?但無不準就難說了!
周家相公眼見著下面孩子開始表演上山刀山下火海了,許是每次廟會都會來這麼一出刀劈斧砍,他也看膩味了,索性就悄悄兒將椅子微微朝北堂傲挪了挪:
「別人如何,我不知,但我記得那年我初嫁到周家,家公就帶小人來問這神靈,這神靈真正神,問了我年庚生辰和乳名兒,竟然連我幾歲大病、幾歲定親、幾歲出嫁都說得毫釐不差,甚至還知我落胎時險些養不大也說得就好似親眼見著的一般!你道神不神?」
北堂傲挑眉:「就算了過去?」
周家相公的笑容淡淡地收了收,若是以往他只會笑笑,但今兒也不知何故,也或許是今兒他覺得與北堂傲一見,覺得北堂傲與別的男人不同,心生交往之心,又或許是那「神靈」說的五年之期,他少時低低開了口:
「也算了別的……只是……」不便說!
北堂傲一見這周家相公神情不自在,立刻道:「不便說就不用說了,我……也不過是也突然想問問,若是真準的話!」
周家相公一聽眼前一亮,趕緊笑道:
「你這話兒這會子還真是說對人了,我和你說,這孩子是這廟祝的親孫女,素日里因年紀小,附體傷身,素日是輕易不給人看的,但廟祝素來與我家公交好,昨兒應了我家公,一會兒等這過去了,就給我安排,不如你也看看?神不神,不就是一試就知?」
這便宜事,若是過去,北堂傲也不貪這便宜,畢竟北堂家還怕請不動一個小小的廟祝?只是眼下……他這心裡不是有事么?
他立刻謝道:「既是如此,那今兒真就是沾了周大哥的光了!」
周家相公立刻笑得靦腆:「這也是應該的,你我都是嫁進這白鷺鎮里來的男人,比不得這鎮上土生土長的,難得妻主們感情甚好,又是書院的一個屋的,我能幫你這忙,也是緣分!」
北堂傲雖自小習武算是個武人,但他習文學兵法,也沒少讀書,一看這周家相公是個知書達理、又樂善的人,自然心生好感,道謝之餘不禁就與周家相公攀談了起來,不想那邊柳金蟾和周燕還在研究這乩童之迷,他們兩個男人倒一見如故,成了閨蜜!
另一邊,祈福大會剛結束,女人們就被請到後面喝茶小聚,蛋疼地談論人生抱負,隨便結交白鷺鎮上的豪紳名門——
一群土豪鄉紳。
柳金蟾最厭這些個「面具」茶會,但身在白鷺鎮,上無她老娘頂著。五十多歲的周母笑臉盈盈,拿手一伸:「柳夫人,請——」
她那好拒絕,只好跟雨墨說,讓北堂傲他們男人各自逛去,然後自己笑得無比恭敬地尾隨周燕,跟著周母,一路向後庭吃茶而來。
說來這當街小廟門前窄小,不想這後面古樹參天,藤蘿盤踞,小小的庭院卻也給人別有洞天之感,令柳金蟾頓感真正是修行參禪的地方,只可惜讓她們這群利祿之輩玷污了。
「縣令大人,請上座!」
周母周韻不愧是白鷺鎮豪紳第一人,一跨進後院的垂花門,頭一樁事兒就是禮敬地請縣令霍恆上上座。
霍恆也不禮讓,第一個就坐在了首位,接著周母再請白鷺鎮上的范舉人次座。兩鬢微微斑白的范舉人微微辭了辭,就挨著霍恆身側作揖后落座。
待到柳金蟾與周燕最後進去時,不大的案幾大家都幾乎按照「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座次一一排下來,餘下的秀才員外們則就論資排輩依次坐開,一一擺好了茶話、諂媚的馬屁會架勢!
因在座幾乎都是熟識,周母也不好為了一個白鷺書院的白衣學生,擾了大家的興緻,更何況柳金蟾於她無親無故,何必為人家孩子做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