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間奏——小紅帽（中）ii.
（暫未審稿。
本來想直接寫完‘下’的，結果寫著寫著，就隻寫了這麽點。
慚愧。）
卡特澪娜不知道那一天她是怎麽度過的。
她隻記得小凪姐姐和她說了好多話，但她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在小凪離開後，卡特澪娜才開始哭泣。
那種全世界仿佛隻剩下她一個人，陰鬱的孤寂感從四麵八方湧來的感覺，好可怕。
爸爸媽媽不會回來了，她知道。
但是沒關係，她還有奶奶的陪伴。
她並非孤單一人，直到今天為止，她一直能夠忍受短暫的孤獨。
直至今日。
卡特澪娜放棄了原本的行程，蜷縮在角落，默默地看向窗外。
要下雨了。
看著遠處天空飄來的，連成一線的烏雲，卡特澪娜抱緊了自己，她覺得好冷。
她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在角落中睡著了。
幾天後，街道一片濕潤，淌著雨水。
細雨中，大貴族的人來了。
卡特澪娜打開門，仰著頭，卻看不清他們的麵容。
他們站在這個國家的至高點，他們站在帝國陰影之上，被陽光照著，抬起頭去看他們的下等人，在降下的雨水中，是睜不開眼睛的。
那種高貴傲慢的氣質，讓女孩無所適從。
——帝國需要變革，隻有用刀刃刺進這頭臃腫巨獸的體內，將腐敗肮髒的油膩鮮血放幹，這個國家才能在消亡之前得到新的生機。
腦海裏不自覺地，響起了學者的低吟。
一遝帝國幣被扔到卡特澪娜腳下，這是帝國的紙幣，由魔法技術專業認證。它們本身沒有太大的價值，卻能在帝國裏很好地流通。
不過下層民眾還是習慣使用銅幣和銀幣，它們的重量感能讓人們的心裏更加踏實。
金幣則不是他們能夠奢望的，那種即使在戰亂時期也能保值的貨幣，都掌握在上層人士的手中。
“奶奶呢？”
眼看這幾人一句話也不說，急匆匆地想要離開，卡特澪娜連忙問道。
“我們隻負責送錢，有什麽事你自己去找負責人吧。”
領頭的男子隨口道，反正對方年紀小，也沒什麽主見。
正常來說，這筆錢應該交給卡特澪娜的監護人，而且還要有大貴族親自蓋過章的文書。但卡特澪娜哪裏懂這些，她甚至不知道賠款的總額，也不會對此提出疑問。
他們現在直接把錢交給小卡特澪娜，沒有派人保護她的打算。按照帝國法典，之後的落實若是不到位，他們要對此負責。
但……大貴族不會在意這種小事，他們自然不用擔心。
這一遝錢的數額並不小，至少對這條街道上的窮人來說是如此。
隻是相較於大貴族應付的賠償，它們遠遠不夠。
這個國家的法典內容很開明，實際落實卻處處遭受阻礙。
“唔……”卡特澪娜如他們所想，不敢繼續追問。
“咦？這個女孩……”聽到女孩百靈鳥般的悅耳嗓音後，幾人下意識低頭看去，有些驚詫。
“……？”卡特澪娜怯怯地後退一步。
他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調整好之後，打量著這個房間。
狹小、破舊、毫無格調。
果然，隻是下等人而已。
不過這女孩的基因倒是不錯，未嚐不能用來討好大貴族的子嗣。她大概沒有學習魔法的天賦，可如果有研究魔法的頭腦，那更是大功一件。
唯一的問題是她的年紀太小，不方便直接將她帶走。
“要不要跟我們走？你會過上更好的生活，而且有機會成為貴族的一員，不用再和下等人擠在一起……”
他們並不知道卡特澪娜缺少的，期望的，重視的事物。
女孩回頭看著自己的家，不明白這幾人想要做什麽。
她不喜歡這些人，思想純淨的卡特澪娜很少會產生這樣的想法，而眼前這幾人卻做到了這一點。
她果斷地搖頭，很是抗拒。
“那算了，以後你會來求我們的。”
他們沒有堅持，如果要帶卡特澪娜離開，首先需要把其他賠款都給她，此外還有很多麻煩的事情要處理。
無妨，她遲早會轉變心意。
“……”
等到他們離開，卡特澪娜立刻關門，縮回牆角，聽著淅淅瀝瀝、仿佛就在耳畔響起的雨聲，感受到了身心上的疲憊。
沒過多久，她看到那隻觸須怪物出現在地板上，於是安心地睡著了。
未來的幾天都在下雨，雨停之後，卡特澪娜戴上了奶奶留下的紅布條，拿著火柴籃，一個人跑去風雪街道賣火柴。
她想再看一眼奶奶，最終卻連屍體都沒看到。
她根本找不到所謂的負責人。
卡特澪娜踩著雨後的道路，黯然地行走著，這段回憶也漸漸淡了。
……
數年後。
銀發女孩長高了些許，但相比同齡人來說還是太過嬌小。
這些年，她靠著當初的那筆賠款，以及自己的勞動，還有街坊鄰居們的照顧，順利地長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她穿著黑白哥特裙，灰色的瞳孔不複當年的黯淡，閃著光彩。
卡特澪娜聆聽著山頂的風聲，伸手摸向背後的銀色滑翔翼。
閑暇之餘，她一直在為此努力著，幻想著某一天能夠飛在空中，就像那些法師大人一樣自由。
經過無數次理論上的研究和試錯，她終於做出了能讓普通人飛到空中的道具。
但……
“我，我要跳了哦？”卡特澪娜慫慫地探頭，看向山腳，隻覺得視線模糊，雙腿顫顫。
這裏就她一個人，不知道她在和誰說話。
咽下一口唾沫，卡特澪娜緊閉雙眼，‘呀！’了一聲，用力蹦起。
雙腳落地後，她才睜開眼，緊張地看向周圍。
“我怎麽還在山頂？”
卡特澪娜呆萌地思考許久，才驚覺自己根本沒跳出去。
不管怎麽說，這個滑翔翼缺少安全措施，僅僅依靠理論的支撐，卻從未實際使用過，膽小的卡特澪娜不敢用它。
“還是下次吧。”
卡特澪娜收起滑翔翼，順著路下山，她雙手合十，望著頭頂的樹葉，臉上帶著少女的憧憬和幻想，期待地說：
“要是有人能在我墜落的時候接住我就好啦，那樣的話，就算是把我扔到天上也行。”
“……”
“我肯定不會害怕的！也不會大喊大叫，因為接住我的人一定不會讓我受傷！就像……唔……就像爸爸那樣！很安全！”
卡特澪娜捧著小臉，陶醉道：“等我飛完之後，就可以趾高氣昂地回街上，大家會說‘喲，是勇敢的小卡特澪娜’，嘿嘿嘿……”
“……”
“誒？不應該用趾高氣昂嗎？那應該用什麽？得意洋洋？還是……”
卡特琳娜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一個人說了許久，直至回到家中。
一團扭曲的存在出現在天花板上，它盯著卡特澪娜，一言不發。
在卡特澪娜的眼裏，它是陪伴了她數年的夥伴。不論是開心的事，還是難過的事，都可以和它傾訴，和它分享。
有它的陪伴，她不再孤單。
就像是突然間，她的世界染上了更多的色彩，那不可思議的日常，覆蓋著淡薄的灰色。
若要問那是什麽顏色，無疑，它充斥著各種色彩，光怪陸離。
但是，卡特澪娜可以用一種顏色來形容她的生活。
啊，沒錯。
卡特澪娜從抽屜裏拿出小紅帽，輕輕地戴到頭上。
那是鮮豔的，熱鬧的，溫暖的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