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五章 青鬆山秘聞(八)
小孩兒到了老穀主懷裏,立刻又恢複了在路上乖巧的模樣,還一個勁兒的笑。
??在場的弟子都覺得十分神奇。
??“穀主,這孩童看來是與您有緣啊!”
??“是啊!都說嬰孩對於味道靈敏,想來不止是與穀主投緣,還頗為喜歡草藥味呢。”
??“喜歡草藥味?這可真是奇了,莫不是這孩子有學習醫術的天賦?”
??弟子們見到小孩兒一直在老穀主懷裏小幅度撲騰,穀主也樂於逗他,整個人看上去都精神不少,紛紛說道。
??“是嘛?”今日本就有喜事發生,這小家夥又讓穀主開心不少,他輕輕戳了戳小娃娃的臉,“你喜歡草藥?爺爺帶你去外麵藥山山玩好不好呀?”
??“咯咯咯……”小孩兒聽了,還真笑得宛如銀鈴。
??黃朝與王暮看見穀主的神色紅潤起來,也甚是高興。
??看來這小孩兒與他真是有緣。
??“師父,徒兒覺得小東西甚是喜歡您,要不您先帶著他?反正也是我與師兄撿的。”黃朝說。
??孩子生得粉雕玉琢的,可不像是什麽被人拋棄的樣子,穀主也是真心覺得他與自己有眼緣,正色道:“朝兒,你跟為師說實話,可真是他父母不要他了?”
??“師父!您怎的還不信我呢!他確實是我們在一座雪山上撿的!”黃朝急忙說,又去拉拉王暮的衣角。
??黃朝性子咋呼,雖然平常一副灑脫不羈的樣子,但其實對王暮最是依賴。一到了這種他無可奈何的時刻,總是下意識地就去尋王暮。
??王暮也習慣替他收拾這些。
??“師父,黃朝說得都是真的。雪山之事很是蹊蹺,容我們日後再稟報。這孩子,就是我們下山時撿的。”王暮道。
??黃朝重重地朝穀主點頭,“師父,我的話您不信,師兄的性子您可是知道的,他都這麽說了,您該信了吧?”
??穀主這才微微點頭。
??“雪山……師兄們,這雪山上丟一個棄嬰,那讓嬰兒如何活下去呀?”
??“就是!雪山上天寒地凍的,孩子怎麽受得了呢?”
??弟子們都很驚訝,紛紛質疑。
??黃朝攤開手,“所以才說此事蹊蹺啊,我與師兄就算編故事,都不可能編得這麽沒邊兒!”
??“這倒是啊!”弟子們附和道。
??穀主看向懷裏笑得正歡的嬰兒,歎息一聲,“也不知道是哪家父母,竟將如此可愛的小兒放於雪地之上,實在是苦了這娃娃。”
??他慈祥地逗他兩下,趙嚴在他懷裏小手亂撲。
??“後來,我師父就這樣跟著師公啦。師公對我師父無微不至,照顧得都已經超越一般父母了。而自從帶著我師父以來,師公心情越發好,身體也不似生病時那般虛弱了。他們二人呀,可真像親生的祖孫倆。”宋銀感慨道。
??“事情也真如青鬆山弟子所料,我師父一接觸到草藥,便自然會將他們分門別類。所有草藥的名稱與習性,教過一次便記住了。師公便決定,收他入門,好好傳習醫道。”
??尚在懷中的嬰兒自然不會辨別草藥,隻會本能地親近。
??穀主覺得總是“娃娃娃娃”地叫他不好,便想著要王暮與黃朝來給他取個名字。
??畢竟,這奶娃娃是他們倆撿的。
??黃朝平時吊兒郎當的,嘴裏沒幾句正經話,也不想自己那點文采禍害了小孩兒,便又隻能拉拉王暮的衣袖。
??王暮就等著他軟軟地來找自己呢,這下得償所願,便也很爽快地說道:“師父姓趙,就讓他跟著師父姓。他生於嚴寒,不如單名就取一個嚴字。”
??末了,又添一句:“還望師父對他嚴苛些,不要慣壞了才好。”
??小娃娃來青鬆山後,穀主是怎麽寵他的,眾人都看在眼裏。
??王暮與黃朝將雪山的事單獨與穀主說了,穀主知道後,抱著他上下輕拋,大笑著說這娃娃是他們二人與青鬆山的福星,對他也越發寵愛了。
??實際上也有可能是小娃娃本來就太能討人歡心,穀主正好找到了偏心的理由而已。
??弟子們好幾次都來跟王暮說,生怕青鬆山世代忠義,別不小心出個混世小魔王來!
??王暮自然不覺得自家師父能將小娃娃教歪,但穀主收他們為徒時都未曾如此寵過,還是提醒著好。
??穀主倒沒覺得名字有多好,但隻是一個稱號而已,也不必計較。
??“趙嚴,你以後就叫趙嚴了!”穀主樂嗬嗬地逗他。
??看著花甲老人那樂嗬嗬的樣子,王暮覺得他根本就沒聽進去最後那句。
??行吧,師父高興就行,要是孩子長歪了,還有他和黃朝在呢。
??掰也得給給他掰正。
??不過他這操心純屬多餘了,趙嚴不僅沒長歪,過了幾年,還越發地讓人放心了。
??他小小年紀,便對醫道展現出了驚人的天分,不僅僅是對草藥有敏銳地洞察力,甚至還有著一份與生俱來的親近感,所有空閑時間都拿來與草藥打交道了。
??穀主十分欣慰,越發地毫無保留。
??不止是在修煉醫道這條路上,還有青鬆山開宗立派的信仰。
??穀主言傳身教,總是告訴他,世人皆苦,我輩更要懸壺以濟世。
??趙嚴小小的一個,竟然也認真點頭,不知聽懂沒聽懂。
??他承襲了青鬆山一貫的溫和恭謹,甚至比一般弟子更加領會穀主要表達的是什麽,故而兼濟天下,時時對外物透出天然的憐憫。
??對師父聽話乖巧,對外人克己複禮。
??或許真有些人出生時就定了性子,怎麽養都養不歪。
??王暮與黃朝也經常來看管趙嚴,發現他居然越發出落成一個翩翩君子後,忍不住感慨。
??說起來這倆比他大了不少,平常也總是待在穀主身邊,說是師兄,其實都能算趙嚴兩個爹了。
??隻是他們誌不在修習醫道,重點都放在了武功上,性子也是一個冷淡,一個跳脫。
??要說青鬆山上的溫和有禮,二人真是誰也不沾邊。
??如此一看,真正傳承了穀主衣缽的,反而是最小的徒弟,趙嚴。
??“我師父學了世道間的良善,也學了一身本領,還得了許多人的疼愛,就如此在青鬆山中長大了。”
??“隻是,師父在青鬆山上待了隻有十年時,一個雨夜裏,師公卻突然病逝了。”
??宋銀幽幽地說,語氣輕得像是見到了那時的場景,怕擾了那座到處彌漫著悲戚哭聲的青鬆山。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