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六章 重回巔峰（二）
連城抿著唇，一言不發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連城……這應是那方子帶來的副作用，你在此稍後，我立刻去叫師父！”宋銀說完，跑了出去。
??連城沒有應答她，隻是盯著鏡子，眼神有些愣，不知在想什麽。
??很快，宋銀就把趙嚴找了來。
??連城這才回過頭，“趙穀主。”
??“連城姑娘。”趙嚴三步兩步地就走到連城麵前，“趙某來替你看看。”
??連城順從地將右邊臉對著趙嚴，“有勞趙穀主。”
??“冒犯了。”趙嚴伸手輕觸連城的下頜，仔細瞧著傷口，問：“銀兒，連城姑娘這傷可是突然發作？”
??“對，就在我麵前，這塊皮膚毫無預兆地就爛了。”
??“嗯，我知道了。”趙嚴放下了手，從藥箱裏拿出一疊紙和一支筆來，開始寫字，“連城姑娘，你這傷確是服下去的藥方所致。毒氣從你體內蔓延，不可用外敷，隻能內服一些藥物。”
??趙嚴在紙上寫滿了字，之後停下筆，拿起紙張吹了吹，“花容教主留下的那方子藥勁強，許多其他藥材與它相衝。為了功力恢複的效果，我隻能用更溫和的藥材。不過，這方子也隻能壓製一點，實屬杯水車薪。”
??他將字跡幹了的藥方遞給宋銀，“銀兒，這副藥和花容教主留下的那副一樣，一日一次，服用的時間錯開。”
??“是。”宋銀認真看了一遍藥方，答道。
??趙嚴想了想，又對連城說，“連城姑娘，這屋裏光線不足，可否移至窗邊，讓在下再看看傷口？”
??連城點點頭，站了過去。
??趙嚴將連城的臉拉近陽光，連城立刻皺眉。
??趙嚴眯了眯眼睛，將窗關上，遮住了太陽。
??“果然如此……”趙嚴若有所思地說，“在下剛剛看你的傷口時，就覺一股寒氣逼來。敢問剛剛接觸光線時，連城姑娘是否感覺疼痛加劇？”
??連城蹙眉，點點頭。
??“隻有至陰之時出生的嬰兒能夠修煉月影花手，此功法又極其適合女子，是一套至陰的武功，與陽剛之氣如水火般，萬萬不可共存。”趙嚴在屋內踱步，說出自己的結論。
??薑願突然想起第一次來這個世界時，自己疼得在地上打滾，疼痛還陡然間加劇。
??當時不知為何，隻記得窗外的日頭正盛，應是到了晌午時分。
??此時倒是知道緣由了，原是功法原理所致。
??連城自是最了解月影花手的，又在陽光下疼痛加劇，聽了趙嚴所說，也點點頭。
??又聽趙嚴道：
??“連城姑娘，你臉上這傷是恢複功法的必經之事，趙某除了能略微幫你緩解疼痛，其他的也無能為力。還請連城姑娘盡量不要白日裏出門練功，你這傷口遇見太陽，或是晌午日頭最大時，都會疼痛加劇，萬望小心。”
??趙嚴一段話講得有理有情，讓人聽了心裏倒是舒坦不少，難怪宋銀那丫頭如此迷戀她師父。
??“多謝趙穀主。”連城微微頷首，應道。
??“連城姑娘不必如此多禮，你既是小徒的好友，自然就是青鬆山的貴客，在下必會盡心竭力。如今你這傷也是初現，江湖上暫且沒有先例，要吃一番苦頭了。”
??連城搖搖頭，“無妨。”
??連城自己選的路，從沒有後悔一說。
??趙嚴點點頭，又道：“若是在下與銀兒尋得更好的緩解之法，定會速速來告。”
??“多謝了。”連城扯出一個笑來，“青鬆山的大恩，連城不會忘。”
??趙嚴擺擺手，“連城姑娘言重了。”
??宋銀將那藥方收好，又從藥箱中拿出一一條幹淨的手帕和一瓶清水，叮囑連城先自己清洗一下傷口，便與趙嚴一同出去煎藥了。
??連城應答下來，看著他們出去，這才神色放鬆下來，手不自覺地捂上了臉上傷口處。
??也沒有躊躇多久，連城就拿著那瓶清水倒到手帕上，照著鏡子輕輕擦拭起來。
??如今還好，隻有一個指甲蓋那麽大的傷口，血液和膿水都沒有多少，在傷口周圍擦拭一下，便不再繼續流出液體了。
??但趙嚴剛剛說了，隻能幫連城壓製痛楚，這些傷卻是沒法治的。
??難怪有神醫在這兒，連城的臉最後還是變得那般駭人。
??手帕被連城的傷口弄得很髒，連城看了看，還是決定去外麵用水洗洗。
??不過一出去，陽光就直直地照射下來，疼得連城直皺眉。
??趙嚴才說了，最好不要出去直麵陽光，連城這會兒就不聽話了。
??不過想來連城也不是會被勞什子痛楚困在方寸之地的人。經曆了這許多，連城最不缺的就是疼痛了。
??指甲蓋大小的傷口沒有絲毫影響連城的行動，她忍著痛，將帕子洗幹淨了才回了房。
??室內的盆栽上是一朵紅色的花，豔麗地盛開在窗邊。連城將洗淨的手帕搭在窗沿上。
??手帕也是紅白相間的紋路，與一旁的花倒是相配。
??連城盯著兩件物什看了一會兒，突然像想起什麽似的，從一堆舊衣物裏掏出了一條手帕。
??是純白色的。
??薑願自然是記得這條手帕。
??這條手帕曾經被連城藏在被褥之下，後來又被朝中士兵們移動被褥時，一同帶入了關押連城的地牢之中。
??連城的手恢複過後，一日晚間，她悄悄在枕頭處的被褥下翻找，這條手帕果然還在。
??她沒怎麽猶豫，將它抽了出來，放於貼身衣物之中。
??連城做得隱秘，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
??其實薑願與光熒也看得不清楚，還是後來推測出來的。
??但當時地牢中情況危急，每日驚心動魄的，實在沒人會去關注一條毫不起眼的手帕。
??直到此時，薑願才突然覺得，連城當日將手帕帶出來的做法，甚是不妥。
??萬一被人識破，或是不小心掉落出來，那可真是當場就能將連城的謊言拆穿，當真很是冒險。
??這一層連城不會想不到。
??她之所以冒著那麽大的危險，也不肯放棄這條手帕，怕是……為了一份寄托吧。
??畢竟，這條手帕，算是衛淩風第一次送給連城的東西，比那個被連城日日佩戴的珠釵還要早。
??那日連城知曉衛淩風的背叛，珠釵也不知被她折騰到了哪裏，可這方手帕倒是被連城又抽出來，留下了。
??人都是如此，落難之時，總是容易想起曾經生命裏的溫暖，聊以慰藉。
??而初見時，會替她幫小孩兒賠罪，會為了擔心她遞給她手帕的衛淩風，就是連城人生中最耀眼的光。
??即使衛淩風後來傷害她，折磨她，也不能否認，之前的衛淩風，在連城心裏，是多麽溫暖的少年。
??或許連城從來不願相信，教她向善的衛淩風會變成那個樣子。
??或許在連城眼裏，花容教的衛淩風和朝廷中的王爺，從來就是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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