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七章 腥風血雨（二）
連城對那弟子說道：“你去告訴各堂主們，按照上次的陣法，在山上設好防禦。再派人去打頭陣，確保沒有漏網之魚上山來。”
那弟子領命，正要去時，衛淩風突然道：“等等。”
眾人都看向他，他忽然朝連城跪下了。
“教主，屬下願為效犬馬之勞，帶人下山，做打頭陣之人。”他雙手抱拳，難得如此認真地請求連城。
連城皺眉，並不說話。連一旁的宋銀與趙穀主也是有些驚訝的。
所有人都知道，第一個帶人下山的人討不了好。這是山下那些人氣勢最足的時候，誰去了，往往是受到傷害最大的。
連城自然是舍不得衛淩風打這個頭陣。
可……確實需要一個武功高強之人來做這件事。
現在那幾個堂主武功也不差，但既沒有從前的左護法厲害，也沒有衛淩風強，總歸差點意思。衛淩風確實在最適合的人選。
要是高汨還在，恐怕連城就不會如此糾結了。
眼前的衛淩風態度誠懇，似乎是真的想要為花容教做些事，為連城分擔壓力。
留給連城抉擇的時間不多，最終，她還是歎了口氣，“衛護法心係我教，本座記下了，去吧。”
衛淩風領命，站起身來，剛要走，連城就突然拉住了他，“本座準了你的請求，但你記住了，打不過就跑，你若是敢受著傷回來，本座定不輕饒你！”
話說得凶狠，眼裏的柔情與擔憂卻像是要溢出來似的，滿滿一汪春水。
衛淩風複雜地望著連城，突然，將連城一把拉過來。
連城靠在衛淩風身上，還沒來得及反應，衛淩風就低下頭去，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個吻。
弟子和宋銀他們呼吸一滯。
這是第一次，衛淩風當著外人的麵與連城親近。連城的臉“噌”地就紅了，立刻推開衛淩風。
衛淩風倒是坦蕩，丟下一句“等我”，帶著弟子下了山。
連城看著衛淩風的背影，眼裏罩上了濃到化不開的擔憂之色。
宋銀歎了口氣，拍拍她的肩，“別看啦，可別忘了，你是一教之主，要做的事還多著呢。”
連城回過神來，點點頭，“我先去大殿，你們守在這，要是有傷員過來，方便照顧。”
“我跟你一起！”宋銀看看天色，“子時已過，你現在的狀態，身邊不能沒人。我就算留下來了，也沒心思救人。”
連城：“若是我教有人受傷前來……”
“連城教主，若是不嫌棄，不如讓趙某替您在這兒守著？”趙嚴接過連城的話，問道。
連城還是有些猶豫，宋銀勸道：“哎呀！我師父的醫術天下無雙，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現在可沒時間磨蹭了，大殿裏等著你主持大局呢！”
連城抿了抿唇，難得地說：“多謝了。”
趙穀主搖搖頭，回了連城一禮。又囑咐宋銀道：“銀兒，千萬擔心。”
宋銀：“放心吧師父！你也一樣……”
其實趙穀主名氣大，江湖與廟堂都不願開罪他，即使被人抓住了，也大概率是沒事的。
幾人不再廢話，趙嚴進了屋內，宋銀陪著連城去了大殿。
大殿內果然聚集了幾大堂主，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
他們見了連城，立刻圍上去，七嘴八舌地講解情況。
連城臉色不好，徑直坐上主位，道：“急什麽，一個人說！”
眾人安靜下來，孫堂主上前來，“教主！山下那群人是朝廷的走狗！集結速度非常之快，在今日之前我們尚未得到消息，如今就已經圍了大軍前來，不容小覷啊！”
又一堂主上前來，“朝廷已經多年未涉足江湖事，如今卻突然大局來犯，還挑了個我教與其他高手兩敗俱傷的日子，定然是有備而來！”
這些話說得都沒錯，都對花容教不利。
薑願心想，不僅挑了個花容教不行的日子，還挑了個連城武功盡失的日子呢。
連城皺眉越皺越緊，開口道：“陣法都準備好了嗎？”
孫堂主：“回教主，山下的迷石陣，穿林陣，都已經準備好了。衛護法也已經帶人下山，現在應該已經伏擊一批人了。還有，教內的守衛都已經到崗。”
看來防守事宜都已經準備好，隻是堂主們的臉色還是十分焦急。
花容教元氣大傷，山下的人卻來勢洶洶，教內自然沒人有好臉色。
“還有本座在，你們慌什麽！”連城一拍桌子，忽然喝道。
兩隊人馬交手，最怕的便就是失了士氣。就算如今連城武功盡失，也隻能裝作一副完好無損的模樣了。
宋銀見狀，立刻煽動，“教主說得沒錯！我們花容教乃是江湖第一大教，連城的武功天下無敵，又有衛護法打頭陣，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許是眾人想起了連城自從入了江湖，連屠兩個大教的壯舉，臉色終於好了一點。
連城站起身來，“如今大軍進犯，我花容教說什麽也是不會任人宰割的，各位堂主也不要聚集在此了，去各處守著吧，有什麽情況，第一時間來報！”
連城這麽久的教主也不是白當的。她語氣沉著，麵上從容堅定，堂主們被安撫下來，紛紛領了命，出了大殿。
一時間，房內隻剩下了連城與宋銀。
宋銀鬆了口氣，天寒地凍的，她居然額角都出了薄汗。
連城一言不發，靜靜地坐著。氣氛緊張，宋銀也什麽都沒說，兩人靜默地等著。
就是不知道，來的會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薑願與光熒也跟著焦急地等待。好幾次薑願都想衝出去看看，卻被光熒拉住了。
光熒搖搖頭，勸她：“小願，外麵無外乎又是一片殺戮，何必去徒增煩惱？”
光熒說得沒錯，這些說到底都隻是連城的記憶，無論何種結果，他們始終隻是兩個過客。
有些髒東西，眼不見為淨的好。
薑願聽光熒的話，沒再動作了。
不多久，山下喊打喊殺的聲音隱隱傳了來。慘叫聲，衝鋒聲，哀嚎聲，聲聲入耳。
雨下得越發大了，也蓋不住這些瘋狂的聲音。
連城猛地看向門口，那裏還是沒有人衝過來，但連城應該知道，人聲近了，就意味著，山下的人攻了上來。
什麽障眼法，迷石陣，都沒將這幫毫無江湖經驗的朝廷士兵困住。
花容教的第一道防線，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