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三章 風雨欲來（二）
小姑娘有一瞬間的錯愕，又上前去，“教主還有何吩咐？”
連城最近沒有發脾氣，侍女們都沒有上一批那麽怕她。平常她若是留下了誰，那人早就抖成篩子了。
連城上下打量她，輕輕笑了。
薑願熟悉她，知道她這個笑可不是什麽開心的意思。
“你叫什麽？”連城問。
“回教主，女婢叫小霍。”
“小霍……你剛剛看什麽呢？”
“回教主……小霍沒看什麽呀……”
連城站起身來，走到小霍身邊，突然撫上了她的肩。
“小霍，你剛剛的眼神看了不該看的人。”
連城的手在小霍的肩上輕輕摩挲一會兒，忽然拍了拍她。
外人看來隻是輕輕一拍，小霍忽然大叫一聲。再去看，她那隻手就已經無力地下垂了。
殿內突逢變故，侍女們大多都是新來的，這會兒才知道害怕，都齊齊跪下，大喊著教主息怒，身子也不自覺地抖起來。
管事的也跪著抖，喃喃著什麽。
猜也猜得到，大概是什麽不聽老人言，如今現世報之類的話吧。
薑願與光熒也不住扶額，唉，遇上衛淩風的事，連城又變回了那個連城。
侍女們的反應連城並未理睬，她隻是撫上了小霍的另一隻手，問：“剛剛在看誰呀？”
小霍滿頭大汗，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回教主，回教主，小霍剛剛看了……看了衛護法一眼。”
連城這才收起笑，俯下身去，湊在她耳邊說：“管好自己的心思，下次再用這種眼神看衛淩風，本座就要了你這對醜目。”
她聲音說得不大不小，在靜靜的寢殿裏卻擲地有聲，不隻是小霍，其他侍女們也連連應聲答是。
真是好一招殺雞儆猴。
連城直起身來，對上了衛淩風的眼。
衛淩風倒是不介意連城的占有欲，甚至嘴角有極輕的笑意。
連城忽然走過去，牽起了他的手。
“本座知道你們中有人想什麽，衛淩風是本座的人，你們不能想，但他也是花容教第二個主人，你們也不能將他看輕了。”
連城這是……在確定衛淩風的地位！
從前在教中也有許多關於衛淩風的謠言，說他依附於連城，總有人看輕他。
連城做為一教之主，要說她不知道，那定是假的。
可之前她懶得理這些，如今卻牽起衛淩風的手，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昭示彼此的身份。
若說之前都是喜愛，是情不自禁，那如今的連城，可就真是一顆心全都給衛淩風了。
她愛他。
此話一出，跪在地上的人都驚訝地抬頭，眼裏震驚。
就連衛淩風自己也沒想到，連城會選在這麽一個早上，這麽普普通通的時刻，將二人的關係公布。
而且，還給了他足夠的尊重。
連城孑然一身，除了一身不能給的武功，就剩下個花容教了。
花容教是她的心血，也是她對老教主珍之重之的承諾，她剛剛的一番話，等於將花容教交出來與衛淩風共享。
那是連城的全部了。
衛淩風偏著頭，深深地注視連城。
連城對著地下的人還算自在，一抬頭對上衛淩風的眼，臉卻忽然紅了。
“看什麽看，吃飯！”
連城甩開衛淩風的手，後知後覺地有點羞澀。
說到底，連城心裏也不過是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罷了。
被卸了手臂的侍女忍著疼推下，留下的人也隻敢跪著，戰戰兢兢的。
連城嫌棄他們發顫的動作，衛淩風擺擺手讓他們都退下了。
他親自替連城斟茶，伺候她用早飯。
衛淩風忽然開口：“教主，謝謝。”
連城一個點心差點卡喉嚨裏，她有些艱難地咽下，才答道：“謝什麽？”
衛淩風看著她，話都在那雙充滿柔情的眼裏了。
連城被盯得不自在，輕咳一聲，“咳……都怪你偏生要長得這麽好看，總是招些阿貓阿狗的覬覦！你是本座的，本座自然不允許有這種事發生，才……才說的那些話，不是什麽多重要的事。”
連城不自然地喝了口茶，“你也不要太在意了……”
衛淩風：“教主有幾分真心實意，我都感受得到，都會放在心裏。”
連城用茶杯掩飾偷笑，“哦……”
忽然，門外來了人，通報道：“教主，練武場那邊的人來了，說是要請護法過去處理招募之事呢！”
連城：“知道了！”
她臉上紅暈未消，輕輕推了衛淩風一把，“聽見了？在叫護法過去呢。”
衛淩風：“教主……別忘了，你今日要……”
連城打斷他：“知道知道，晚間的時候，在宋銀的藥房見就是。”
衛淩風無奈地笑，被她推了出去。
薑願看著他們蜜裏調油的互動，忍不住擔憂道：“光熒……今日是初六了。”
那張雨夜裏的紙條一直在薑願與光熒心裏橫著，在這個月初七的太陽升起來之前，他們總是不安。
光熒：“是啊，衛淩風到底有什麽秘密，今日就該揭曉了。”
他悠悠地歎了口氣，看向遠處的天光。
薑願與他並肩而立，覺得今日天氣好像不好，應該不會是個太陽天。
連城用過早飯，有人進來收走殘羹，她休息了一會兒，便開始調息。
到了下午，天氣果然不好起來，雲彩都陰沉沉的，好像快要下雨了。
連城忽然站起身來，徑直走了出去。
門外守著的小廝見了連城，立刻行禮，“參見教主，教主可是要出門？”
連城隨意“嗯”了一聲。
小廝立刻拿了一把傘上來，“教主帶把傘走吧，天色不好，下了雨可別淋著教主了。”
連城忽然轉過頭來，看著被遞上來的那把黃傘，猶豫了會兒，又搖了搖頭，說：“不用。”
她抬頭看天，輕聲道：“要是被淋著了，就該是本座受著的。”
這一句話讓小廝丈二摸不著頭腦，薑願與光熒也聽不太懂，隻是依稀能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來，似乎是不太開心。
沒等小廝再反應過來，連城一個輕功，飄飄然地走了。
光熒抱著薑願跟上，卻很明顯感覺連城的輕功沒有平時快。不知是她今晚武功要盡失的原因，還是目的地是令她抗拒的地方呢？
連城翻越了山峰，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花容的慕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