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山村紀事（五）
連城一臉疑惑，止住了他的手：“做什麽？”
衛淩風：“為保護教主安危，屬下懇請教主讓屬下在此歇息。”
“你說什麽？”連城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本座看你是瘋了，給本座滾出去。”
連城雖說性子喜怒無常，飄忽不定，但她骨子裏其實十分傳統，平常也從來不會和哪個男子親近，更別提共宿一屋。
衛淩風不答話，也沒有掙脫開連城阻止他的手，倆人僵持著。
“啊啊啊咿——”突兀的喊叫在極近處響起，應是那瘋子翻越了本就很矮的籬笆，近了院內。
連城注意力被叫喊聲吸引，衛淩風也第一時間站起身來，打開窗戶。果然看見那瘋子正在朝連城的房間走來，一邊癡癡地笑著，看著很瘮人。
衛淩風隨手抄起裝碗用的木托，從窗戶裏朝那瘋子扔去，扔得很準，堪堪擦過他的額頭，似乎還擦出點血來。
那瘋子叫喊更甚，不過帶上了一層恐懼，應該是被衛淩風嚇到了，咿咿呀呀地跑了。
或許是看到衛淩風確實有點用處，連城不再說要趕他走的話了，不過也未曾開口要他留下。
衛淩風倒是主動說話：“為妨那瘋子再來，屬下替您守夜，就站在此地，絕不亂動，好嗎？”他舉起三根手指，冷峻的臉在窗外的月光下仿佛鍍上了溫柔的光。
連城頓了頓，終於還是回答了：“隨你的便，不過本座警告你，五屍丹的解藥該在本座手裏，你但凡敢逾矩，可別怪我要你性命。”
衛淩風彎腰俯身：“屬下不敢。”
連城冷哼一聲當做回應，躺下去蓋好被子，就要睡了。
衛淩風當真信守他那三根手指立下的約定，此夜一直站於窗前，一刻也未曾闔眼。
那瘋子也真是瘋傻，之前明明才在此被衛淩風打過，沒想到後麵像是完全不記得似的，又來了幾次。不過都被衛淩風一一打跑，後來似乎有了應激反應，看見衛淩風在此站著就繞道走。
不過有如此成效的時候天也已經快亮了。
連城這一夜睡得應該是安穩。那瘋子第二次第三次來時她的被子還動了動，後來發現無事，也就安心睡了。那瘋子再來鬧出動靜，連城連均勻的呼吸都沒變過。
如此一夜過去，天剛亮時，就有人來喊衛淩風。那些漢子個個手持弓箭，肌肉健壯，說是要一道去打獵。
衛淩風應了聲，又輕手輕腳地合上窗戶，出去與那些村民們交談幾聲。有漢子講一壇什麽定西遞給了他，他接過後村民們便走了，衛淩風卻沒有跟著一塊兒去。
他轉而走向了灶台，用小米下了鍋，還抖落出麵粉來參水和勻，放到一邊發酵。趁著等待的時間又將那壇子打開，薑願湊過去看，裏麵是一些醃好的酸菜，早上看著很是開胃。
衛淩風切好酸菜，又將發酵好的麵團拿出來擀成麵皮，再把酸菜放入，一個一個圓滾滾的酸菜包子自他手裏成型，從褶子看，包得十分漂亮。
薑願是真沒想到，他居然還會包包子，簡直就是個廚師了。
做好之後，又生好火，將包子放在蒸屜裏蒸。
趁著等待的時間，他跑出了籬笆。薑願他們不能離連城太遠，隻能出了籬笆一點距離，看看他到底要去哪。
這間屋子位於村裏的最南邊，周圍沒有挨得特別近的屋子，比起其他的房子來，倒有點像是被單拎出來的。
此時薑願看見，衛淩風正是跑到了離這屋子最近的一戶人家，但離得也挺遠，隻能看到他站在門口與那家人說些什麽，有人似乎拿了個東西給他，他便又說了幾句，拿著東西回來了。
走進了才看見，他手上是個白色的陶瓷小罐，看起來很接地氣，應該是哪個家裏常用的。
衛淩風翻出這間屋子的小盤子來，用水仔細洗淨了，才打開那小罐子，從裏麵挖出幾大勺倒入小盤子中。
那物呈顆粒狀，亮亮晶晶的，有點像是白糖。
待小米粥熬好，包子也出了爐，衛淩風一一盛好擺盤，都端去了屋內的桌子上。
此時連城也正好起床。
沒有侍女，衛淩風一個大男人也不方便替她洗漱更衣，花容教大教主隻好自力更生，自助洗漱。
等她收拾好做於桌前，剛好就看見衛淩風在為她冷卻小米粥。
那柔軟的金黃色流體被衛淩風修長的手透過碗拿捏住，從左手的碗倒入右手，又從右手倒回左手，時不時還用掌心測試一下溫度，十分細心。
確實與他冷峻的外表有些反差萌。
連城施施然坐下，衛淩風就將那碗粥推到連城麵前：“教主，這碗粥溫度剛好，裏麵加了白糖，看看合不合您口味。”
“哦。”她應了一聲，挑起勺子喝了一口，“……不錯。”
真難得，居然從她嘴裏說出不錯這兩個字來。薑願與光熒對視一眼，都挺驚訝的。畢竟，連城可是麵對一桌錦衣玉食的早餐都沒有胃口的人。
更驚訝的在後麵，今日連城不僅喝完了整碗粥，還吃下了兩個酸菜包，這實在是刷新了她的早餐食量記錄。
薑願甚是奇怪，明明衛淩風的做法也沒什麽特殊的，決計沒有花容教的那些點心要來得美味。可那些珍饈美饌被連城拒絕了，這簡陋的小米粥竟可以討得連城歡心。
許是今日吃得好，連城心情看著也不錯，衛淩風收拾碗筷時她還主動跟他搭起話來：“這都是你做的？”
衛淩風點點頭：“嗯。”
連城：“你怎麽會做這麽多花樣？”
衛淩風：“回教主，也不算多，之前學過。”
連城：“你學過廚藝？都說君子遠庖廚，倒是沒聽說誰家把男娃娃送去學這些。”
衛淩風：“不是，是屬下小時候……寄人籬下過一段時間，那時若是自己不做飯，便沒得吃，所以學了一些。”
連城：“既如此淒慘，你爹娘呢？還有其他兄弟姐妹嗎？”
衛淩風：“當時娘已經去世了，爹爹……也不行了，隻有屬下的兄長可以依靠。”
連城來了點興致：“哦？你還有個哥哥？”
衛淩風：“嗯。兄長對淩風極好，也是他將屬下從那裏接出來的，屬下發過誓，一定要好好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