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以身殉道（二）
薑願也是驚訝不已，她這可是第一次看到連城那麽平和的樣子，如今這份安詳突然被打散，周圍的氣壓都低了下來。
連城猛地扭頭，就看見衛淩風平靜地站在她麵前，手上還有石子的粉末。
連城猛地一揮手，他就被撲麵而來的內力打翻在地，竟吐出一口血來。
連城身上仿佛有火：“你做什麽？”
衛淩風從地上爬起來，單膝跪地：“教主，花燈雖小，卻也是您全身心投入的，如今被人毀壞，滋味不好。”
薑願懂了，他這是在告訴連城，花燈是別人的心血，她不該毀壞。
薑願突然佩服起衛淩風來，他膽子也太大了！到底哪來的自信，覺得連城這個魔頭會留他一命？
連城：“那你就毀我的花燈？誰給你的膽子？！”
她又用內力抽過去，衛淩風的衣服都破了，隱隱透出裏麵的皮肉，像是青紫了。
衛淩風還是跪著，一動不動的，也不認錯，也不求饒，就這樣無聲地與連城對峙。
連城冷笑一聲，抽得更狠了。
內力自她身上而出，打得連城自己的衣袖都裂了一道口子，看來真是氣極了。
衛淩風已渾身是傷，連城又是一掌抽過來，力道十分之大，他被打得撲倒在一旁，卻苟著身體，像是怕壓壞了懷裏的什麽東西。
連城冷著臉走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衛淩風嘴角都是血，緩慢而又珍重地從懷裏抽出一個小花燈來。
難以想象，連城那麽不留情麵地打在他身上，這花燈麵上竟沒有絲毫損傷，看來是衛淩風特地將其保護起來的。
衛淩風將小花燈舉起來，氣若遊絲：“教主……這是屬下剛剛特地做的。屬下毀了您的花燈，萬死不辭，但……總歸要還你一個，別生氣了。”
衛淩風輕輕扯出一個笑來，手無可抑製地抖，但還是堅定地將他細細護著的花燈遞到了連城麵前。那上麵沒有題字，卻被人用紅色的筆墨畫了一朵淩霄花。
連城瞥了一眼花燈，眼裏怒氣稍平，緩緩伸手接過了：“……花畫得不錯。”
花燈被接過，衛淩風的手頹然放下，似乎終於安心。
連城看看他，又低下頭去看看花燈，她吸了一口氣，還是蹲下來與衛淩風平視：“我……”
等了半天，薑願也沒有聽到後續，看衛淩風的表情，也像是猜不到連城的意思。
連城到底還是沒有說出什麽來，她一臉糾結的樣子，最後還是“謔”地起身，轉頭就走。
衛淩風艱難地爬起來，剛要追上去，就聽見連城在前麵喊：“怎麽還不跟上來，沒吃飯嗎！”
衛淩風立刻應了一聲，又恢複成了平時麵無表情的樣子，很快跟上。
薑願和光熒在他們後麵走，衛淩風的姿勢也和平時一樣，看不出哪裏有問題。如果忽略有些地方被內力破了皮，血滴滴答答順著衣服流下來以外。
薑願看著這倆人的背影，又忍不住感慨：“光熒，你說衛淩風今天是造什麽孽呀，非要去惹連城。”
光熒倒是帶上了點笑意：“我覺得衛淩風做得很好。”
薑願：“還好？他差點把自己折進去。”
光熒：“連城武功雖高，但之前的做法實在令人不齒。”他眉頭皺得死緊，薑願猜他應該是很厭惡這種暴力做法。
光熒又說道：“可連城從小的生活環境就是崇尚武力的，又擁有整個江湖最厲害的功法，加上花容的精神狀態不穩定，一直都沒有人教過她如何向善，連城才會變成今天這個殘暴的性子。”
薑願點點頭：“有理。”
光熒：“不誇張的說，即使連城已經武功天下第一，她在善惡方麵，還是一張白紙。我以為沒人教得了她了，不過……衛淩風倒是別出心裁。”
薑願：“你是說，衛淩風在教她辯善惡？那這方法，也未免太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了些。”
光熒笑笑：“以身殉道。”
薑願看著衛淩風的背影挑挑眉：“倒也不全是。”
光熒：“哦？”
薑願：“我覺得他沒那麽視死如歸，甚至，還覺得這是很浪漫的事。”
薑願想起了那朵淩霄花，這可不像是以身殉道之人會留的後手。
反而像是獵人設的陷阱，等著獵物往裏跳呢。
……
無論如何，衛淩風這個方法好像確實是有效果的，接下來幾日連城再上街，除了小孩兒的糖葫蘆照搶，也沒有做什麽其他過分的事了。
就是宋銀不太開心。
好不容易出來放鬆一下，還得調一些特效藥，給衛淩風療傷。
連城無視她的不滿，隻知道要她將藥調得好些。
他們就這樣過了幾日，其他人也陸陸續續地到達了。
這次比武似乎被各界關注著，來了不少江湖上的人。
因為芙蓉池周邊的景色最是好，這一圈都是小院，且挨得很近，人一多，就像是在住四合院似的。
還有兩天就要比試了，薑願正在靠著光熒睡覺，就被外麵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
薑願皺著眉頭睜開眼，就看見衛淩風從不知從哪兒悄無聲息地進了房來，替連城拉好了床簾，又關好窗戶，似乎是怕外麵的聲音將連城吵醒。
侍衛當到這個份兒上也是可以了。
薑願伸了個懶腰，就見光熒不住地想去外麵看看。
薑願拉上他：“走吧，看看外麵怎麽了。”邊說邊穿牆而過。
他們來了外麵才知道，是隔壁小院的人剛來，不知是出了什麽事，聽到那邊有人在鬼吼鬼叫的。
薑願與光熒都有些好奇，看連城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醒的樣子，就決定去隔壁看看。
他們穿牆過去，發現這個小院與連城那個布局很像。都是進門先過一個露天花園，再往裏走，到了大堂，之後才是寢殿。
此時他們站在花園的位置，可以從中間一眼望到整個結構真是通透。
眼前有一堆人聚集在這個花園的一顆大樹下，薑願與光熒走了過去，才發現是有人受傷了，被人圍在了中間。
他們湊近些看，才發現受傷那人的慘狀。薑願還好沒吃早飯，不然又得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