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最好的安排
疼痛戛然而止,韓守月的身體在一瞬間全身布滿暖流,薑願無法預知接下來發生的事,她的手緊緊抓著裙褥,下意識去看光熒。
時間與靜默在薑願與吳江之間有序流過,薑願太緊張了,不知道過了究竟有多久。
或許是幾秒,又或許是幾個時辰。
薑願在等待韓守月的聲音從腦內傳來,或是有力量將她拉出體外。
但其實,什麽都沒發生。
薑願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明明吳江已經深情表白,明明身體的悸動如此明顯,為何還沒有半點韓守月要動作的信號?
就在薑願與光熒疑惑地對視中,吳江又開口了。
他自嘲一笑,對著薑願:“嗬,我做什麽和你說這些?”
薑願:“?”
光熒:“?”
吳江忽然抽出白金劍,抵在薑願的脖子旁邊。
出手太快,幾乎是刹那,薑願就被霸道的劍氣包裹,五髒六腑都受到擠壓,很是難受。
光熒在吳江背後,突然變成實體。
說到底光熒借用的是韓守月這副身體的力量,變故橫生,薑願感到渾身更疼了。
她用盡力氣朝光熒微微搖了搖頭,光熒看見她幾乎都要佝僂在地上了,又迫不得已變回虛影的樣子。
吳江卻半分都不收手,氣勢洶洶。
薑願:“你……做什麽?”
吳江:“別裝了,說,你把韓守月怎麽了?”
薑願瞪大了眼睛,吳江發現她不是守月了?
她知道自己漏的破綻不少,但如今是非常時期,就連日日照顧韓守月起居的喜兒都隻是覺得奇怪,也不會如此肯定這具身體裏的魂靈已經被人掉了包。
薑願:“……你說什麽?”
吳江的劍又離脖子近了幾分:“你不是韓守月,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把她還給我。”
眼神凶狠,語氣森然。
可薑願感覺韓守月的身體慢慢地在變好。
就像是一顆瀕死的樹又逢春,就像是一株野草被火焰吞噬,又遇風。
她的細胞在重生,組織在再建,血液換了個新鮮度,皮肉毛孔都在重新聚集生命。
薑願仿佛聽見身體在煥新的聲音,席卷四肢百骸的疼痛如潮退般離去,薑願終於有力氣問:
“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不是她的?”
吳江:“你和林渠從宮外回來,我就知道了。”
那是薑願第一次用韓守月的身體與吳江見麵。
原來隻要目光常常附著在一個人身上,隻消一眼,就能看出區別。
吳江等不及了:“你繼續不說話,我就動刑了。”
薑願嗤笑一聲:“你動啊,反正受苦的,是你的心上人。”
吳江皺眉:“什麽意思?”
薑願:“你發現我的相貌與她有異嗎?你真以為,世界上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吳江眯著眼睛,更加凶狠了:“那你就給我從她的身體裏滾出來。”
薑願心想,我也想滾哪,誰願意被刀架在脖子上。
薑願:“吳江……你說說,韓守月在你心裏意味著什麽?”
或許是薑願問得太溫柔,又或許是終究現在與他對話的,是韓守月的麵容。
吳江居然真的回答了:“她……是一路陪伴我的人,是我的妻子,是我餘生都不願離開的人。”
薑願:“若我真的把她還給你了,你以後,都會一直陪著她嗎?”
吳江:“若她回來了……我會求她陪著我。”
一滴淚從吳江的臉上滑落。
薑願就在這一刻,猛地感到電擊般的靈肉分離滅頂而來。
一下又一下。
像是有什麽在重擊她的靈魂,終於,把她與韓守月的身體分開了。
薑願突然跌落出來,光熒一把撈住了她。
韓守月的身體驟然昏倒過去,薑願最後看見吳江手忙腳亂地扶起她,也陷入了黑暗。
……
薑願:“……光熒?”
她再睜開眼時,已經到了韓守月的寢殿。
光熒站在她旁邊,而昏迷的韓守月正躺在床上,身邊是焦急不已的吳江。
光熒:“醒了?”
他抬抬下巴:“一夜過去了,守月還沒醒。”
薑願揉揉頭:“是韓守月迫不及待要奪回身體了,才把我擠出來的。”
她歎息道:“真是過河拆橋,陷入愛情的傻子都是重色輕友,好歹我也幫她解決了那麽多問題。”
光熒笑著拍拍她的頭。
他們沒聊幾句,韓守月就醒了。
吳江笑逐顏開:“守月……你回來了。”
薑願:“……”
真不知道吳江是怎麽靠剛醒來的表情,就判斷出眼前的人是韓守月的,她薑願與大家閨秀的區別就這麽大?
韓守月還是有些愣愣地,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又抬頭看吳江,點了點頭。
“我回來了……”
吳江立刻去拉起她的手:“守月……我著實,很想你。”
吳江這一記直球打得太直了,眼神裏的光都要把韓守月吞下去。
她咬了下唇,有些害羞的樣子。
她在吳江熾熱的眼神下,實在招架不住,臉紅得像個熟透了的蘋果,額頭上也有點細汗。
她從隨意從枕頭下拿出一方帕子,要擦額頭。
吳江輕柔地將帕子拿過去,替她擦。
韓守月也沒想到他這麽做,頭埋得更低了。
就在薑願受不了他們撒狗糧的時候,吳江看著手裏的帕子忽然問:“守月,這手帕……是我那時還給你的?”
韓守月看了看手帕下角的月亮:“嗯,正是那塊。”
吳江:“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你都是我的王後了。”
真是一句都要撩。
韓守月這次卻沒有做出害羞的樣子,她忽然問:“那時……你隻還了這一塊手帕給我,可是因為,想把另一塊留著?”
另一塊手帕上繡著星星,應是韓望星的。
吳江被問及此,有些心虛:“是……但那時是我沒弄清自己的心意,都是我的錯,我立刻就去還給韓望星。”
他說著竟然真的要立刻往外走,生怕韓守月不相信他的樣子。
韓守月忽然笑了:“還給她做什麽,那塊手帕是我的。”
薑願:“?”
光熒:“?”
吳江:“什麽?”
韓守月:“當時看你急匆匆的,就沒告訴你。我與星兒各繡了自己的符號,送給了對方。”
“你收起來的那條帕子,其實是我的。”
韓守月難得透出點狡黠來,朝吳江眨了眨眼。
原來命運早在那麽久的時候就有暗示,隻是誰也沒有窺見。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