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詛咒（八）
有韓將軍底下的人來報，大汗有十分緊急之事，需與重要臣子商議，叫蘇晴他們不必等他了。
他有什麽事要忙，韓守月與韓望星心知肚明。
出了如此大事，必須趁事態可控時提前做好對策。然而這等奇事，聞所未聞，根本無先例可循，韓將軍他們怕是要好好勞累一番了。
韓守月她們依舊沒有與蘇晴說那些流言之事，可能是抱著能瞞一天是一天的心態吧。
不過，紙永遠包不住火。
第二日，韓守月與韓望星纏著蘇晴教她們刺繡女紅，如此便瞞過了一日。
可韓將軍仍是沒有回來。
第三日，姐妹倆又將蘇晴與王嬤嬤她們召集過來，要教她們劍法，美其名曰提高韓府整體武力。
可韓將軍仍是沒有回來。
薑願與光熒也在此過了兩日了。韓守月每天都要與韓望星串通好第二天的安排。
晚上她獨處時，又一人推開窗戶，坐於窗前，靜靜看著月亮。
韓守月這兩日也嚐試著聯係吳江，得到的答複都是還未回府。
她與韓望星真是心力憔悴，可再努力，不過也是做著一個桃花源的夢罷了。
第四日的午時，韓守月與蘇晴她們剛從廚房走出來，今日她們又纏著蘇晴，說是要親自做一頓宴席，可韓望星笨手笨腳的，學了許久連麵都還沒有和好。
後來眼看午飯的時間到了，還是蘇晴親自下廚做了菜。韓望星興高采烈地將菜端到桌上，將蘇晴都誇上天了。
她們剛坐下，便有侍女急忙喊道：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那侍女十分驚慌的樣子，顧不得許多，看到蘇晴便跪下道：
“夫人！今日……城南門口的進城的人裏，又有一個人，又有一個人變成……”
“啪！”
蘇晴用力將筷子扣在桌上。
厲聲道：“我韓府是沒教過下人規矩嗎！如此慌張，成何體統！”
她擺擺手：“燕兒，將她帶下去，打二十大板後關入豬圈，不準給飯吃，給我好好記記規矩！”
燕兒：“是。”
侍女立刻喊起來：“夫人！我錯了，夫人饒了我吧！夫人……”
可家丁不管這些，將這侍女拖起來就走。
那侍女的聲音漸漸遠去，蘇晴才道：“星兒，月兒，快嚐嚐娘親的手藝。”
她又夾菜給韓望星：“特別是星兒，以後可得好好學學。”
韓望星卻沒有立刻回應，她與韓守月對視了一眼。
韓守月忽然對著旁邊的侍女家丁們道：“你們都先退下吧。”
下人們看著蘇晴的臉色，蘇晴微微點點頭，他們才告退出去了。
王嬤嬤留在此處，韓守月也並未介意：“娘親……剛剛那個小菊說，又有人變成什麽了？”
蘇晴：“這些都與你們無關，大人的事。”
韓望星：“娘，是不是……發生了什麽奇怪的事情？”
蘇晴微微低下了頭，沒有接話。
韓守月：“娘……我們在外麵遇到了什麽，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蘇晴還是沒有回話，王嬤嬤也臉色憂鬱地看著蘇晴。
這幅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薑願倒有些驚訝：“原來蘇晴早就知道了？”
光熒：“蘇晴是個有手段的人，外界的消息，憑守月這些小伎倆又怎麽可能瞞得住她。”
薑願：“那她為何還要如此配合？”
光熒：“母子連心，不過也是想給守月她們一個桃花源罷了。”
薑願歎了口氣又重新看向韓守月。
韓望星：“娘……那些人變成鹿，還有流言的事，您都知道？”
蘇晴這才點點頭：“……知道了也沒什麽不好的嘛，了解形勢才能早做應對呀，你們別擔心了。”
韓守月：“娘，這如何應對啊？那些百姓……”
蘇晴：“無妨的，娘親沒生你們的時候就已經經曆過許多風浪了，這些還應付得來。”
韓守月還要再說什麽，有家丁急促的聲音傳來：
“夫人！”
他看到韓守月她們，又閉了嘴。
蘇晴：“無妨，說吧。”
家丁這才繼續道：“夫人！剛剛大汗昭告天下，如今各地出現人變鹿現象，請百姓們盡量不要出門，大汗與各大官員正在努力追查真相，呼籲百姓盡力配合！”
追查真相，如何追查呢？
此事一無先例可循，二無規律可找。連何時開始的，哪個案件是第一例，什麽人才會變成鹿，是否有周期性，變成鹿後的人能不能有轉機，這些通通都不知道。
薑願想，百姓又如何會配合呢？越是這種時候，百姓越會急於尋找解決辦法。在出事的那一刻起，朝廷在他們心中就已失去了威信力。
百姓不會配合的。
蘇晴應也明白這個道理，她歎了一口氣：“看來事態已經到了必須出麵鎮壓的地步了。”
而後她又對王嬤嬤說：“不過還好，既然大汗公然下旨，那就是已經做好布防了。”
王嬤嬤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
可王嬤嬤自己的眉頭緊皺，一點也沒有放心的意思。
蘇晴倒是輕輕點了點頭，對那稟報的家丁說道：“你傳令下去，韓府上下從今日起，加強守衛。閑雜人等，一律不許入內。”
家丁：“是！”
……
當天晚上，韓將軍就回來了。
他一身風塵仆仆，顯然是許久沒有休息。
侍衛們通報過後，韓守月她們跟隨蘇晴一齊去迎。
蘇晴見到丈夫後麵露喜色：“將軍，回來了！”
韓陽：“嗯。晴兒。”
他上前去拉過妻子的手，溫柔地對她笑了笑。
韓將軍又說：“晴兒，這幾日外頭不安生，你先不要出去了。”
蘇晴：“我知道的，韓府上下必定謹遵大汗指示。”
蘇晴頓了頓又道：“燕兒，你帶著星兒與月兒一同去廚房，為將軍做一桌洗塵宴來。”
燕兒：“是。”
韓將軍卻開口：“星兒與月兒留下，其他人去吧。”
眾侍從：“是。”
蘇晴看向了韓將軍，終究是沒說什麽。
韓守月與韓望星聽見這話，都連忙停下腳步，回頭去望韓陽。
猝不及防就跌進了韓陽的眼神裏。
溫和又沉重。
薑願想，孩童的成長都是一瞬間的，通常一句話，一個眼神，一個念頭閃過，他們就真正長大了。
可成長就意味著逃不開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