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圍獵尾聲（下）
薑願與光熒和群眾們一同在這等著。
圍觀者們還在旁邊說著麋鹿與昨夜之事，還沒等他們議論個什麽所以然來，大汗就從帳篷裏出來了。
有內侍幫他掀開簾帳，他看見韓將軍，立刻問道：“韓將軍這是做甚？快快請起。”
韓將軍：“臣昨夜失職，請大汗責罰。”
大汗：“哦？如何失職？韓將軍且說與本汗聽聽。”
韓將軍便將昨夜之事說了出來，隻是未曾說明看守之地守衛少了，囚車也不甚牢固。
大汗聽了，沉吟片刻，道：
“韓將軍與眾將士請起吧，麋鹿雖已逃走，此事卻不能全然怪罪於你們，那麋鹿過於狡猾了。況且逃了也無妨，再來一次，本汗還會將它擒住。”
眾人一聽，才緩緩起身，韓將軍俯首作揖道：“多謝大汗！”
眾將士：“多謝大汗！”
大汗：“可先別謝，這事你們也有責任，這樣吧，每人罰一月俸祿，退下吧。”
這樣的懲處，已是極輕了。
眾人：“是！”
大汗果然如薑願所猜，並未過多懲罰。韓守月與韓望星均鬆了一口氣。
眾人都道大汗英明，之後便散了，此事已了。
皇家之事總是如此，來時吸引著所有人的注意，去時也捉摸不透，對多數人來說，也隻是看看熱鬧罷了。
很快，營帳被拆除，獵物被帶走，宮內的一大群人馬，從原路返回。
他們來時聲勢浩大，走時也浩浩蕩蕩，村民都出來相送，隻是人群中，少了那一對祖孫倆。
剛剛韓守月去找蘇晴時，聽下人說，昨晚那婆婆大抵受不了如此羞辱，咬舌自盡了。
時間大概比麋鹿逃脫還要早，不過她地位低微，又是個胡言亂語之人，侍衛們匆匆將她丟棄，連一介草席都未曾施舍。
如今，可能也隻能作為這些官員們茶餘飯後的談資。
一條人命，甚是悲哀。
薑願想到這，有些感慨：“光熒，你說那小孫子去哪了？說是拿茶葉，最後倒也沒見他回來。”
光熒：“許是跟你說的一樣，懶得拿，就不回來了。”
薑願這會兒想起自己那時胡亂猜測祖孫倆的對話，如今看來，卻有些不懂事了，她小聲說：“我那都是亂說的。”
光熒卻道：“無妨，他不回來好。”
薑願想了想，也跟著說：“是啊，不回來好。”
他們現在如來時一樣，坐在韓守月與韓望星的馬車上，薑願透過因馬車顛簸揚起的窗布看著外麵的景色。
才兩日而已，那個會坐在馬車裏不停聒噪的少女卻沉默了。
就在薑願以為她會一直沉默下去時，韓望星突然說道：“姐姐，我想學武功。”
韓守月：“嗯？星兒莫非真想當大俠？”
韓望星：“星兒不能總是依仗著你們保護我，星兒也想，有朝一日可以保護你們。”
她這話說得很認真，韓守月一看，便笑道：“好，那我也陪星兒一起，去學武。”
姐妹倆在馬車上定下約定，韓守月與韓望星不知道，光熒與薑願也不知道，真正的命運從這一刻，才開始緩緩開啟。
他們坐在馬車上，圍獵之行像是隨著滾滾車輪碾起的塵土，飄在空中，又迅速歸於地麵，一切又回到原樣了。
他們是這麽以為的。
……
一路風塵仆仆，終是回到了韓府。
王嬤嬤提前算好了日子，做了一桌的好酒菜。各自沐浴過後，他們圍坐在桌上用飯。
韓望星扒了兩口飯，對韓將軍道：“爹爹，我和姐姐想學武功。”
韓將軍：“哦？你們何時有了這個想法？”
韓守月：“爹爹，我們見那吳丞相之子武功甚好，羨慕極了，就想學一學。”
韓將軍：“哈哈，好，不愧是我韓府之女，有誌氣！夫人覺得呢？”
說著看向蘇晴。
蘇晴：“學東西我自然是不反對的，就是星兒連小小女紅都學不好，舞劍弄槍的，可千萬別傷了自己。”
韓將軍：“哎！夫人可不能打擊星兒的積極性，這女紅學不好，說不定就適合舞刀弄槍呢！是不是！”
韓望星立刻道：“就是！娘親可不能這樣說自己女兒，人都是越說越笨的！”
蘇晴被這一大一小的雙簧逗笑了：“好，那我就等著看啦，韓女俠？”
韓望星得意地揚起了頭。
韓將軍對韓守月她們這個提議十分高興，當即要去為女兒們尋師父，被蘇晴嗔罵了兩句才安靜下來吃飯。
吃了兩口，韓將軍又道：“對了，不如將你們送去城東的那家武館？那裏的功夫，當真了得。”
韓守月想起來了：“爹爹，是吳公子在的那家？”
韓將軍：“正是。那日我問清楚了，說是家武館，其實不過是吳侄兒自己的練武之地罷了，不會招其他人的。”
蘇晴點點頭：“如此一來，倒是省去許多麻煩。況且吳丞相的為人我們都清楚，你們去那，為娘也放心不少。”
經圍獵一遭，韓家姐妹與吳江也算是共患難的交情了，加上爹娘極力推薦，便應了下來。
突然，薑願與光熒腳底的地又開始震動起來。
這幾日他們都是如正常人的作息一般，經曆了該有的白天與黑夜，突然時光躍遷，薑願倒有些不適應了。
她抓住光熒的手腕，眼前的一切又開始快速流動，風在他們耳邊呼嘯吹過，一切都漸漸停下來時，他們已然到了一片鬧市。
薑願抬頭看，與那天韓守月偷跑出來聽書的那條街有些相似。
眼前出現了一個建築，那樣式模樣，不像是武館，倒像是誰的私宅。
可門正中間的門牌上卻寫著：
藍茵武館
牆外的高樹上，間或著幾聲驚人的鳥鳴。從牆上磚搭成的小窗和四周的裝飾，可見其灑脫簡麗的風格。
薑願注意到這宅子旁還立有一塊牌子，上麵寫到：
不收學徒
薑願：“……”
光熒顯然也注意到了，輕笑了一聲。
薑願：“不愧是丞相啊，果然任性。”
正說著話，一輛馬車駕駛而來，堪堪停在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