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怪讓人心疼的
吳江也輕笑一聲,將手裏的樹枝盡數扔進火堆裏,他轉過頭看向韓守月:
“如今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了,我以後叫你守月吧,如何?”
韓守月:“好呀。”
此時火勢漸大,將周圍的一切照得亮起來,韓守月這才看清,吳江的胳膊上滲著血。
韓守月驚呼一聲:“你……受傷了!”
吳江看看自己的胳膊,微微將傷口擋住,說:“剛剛與野豬打鬥時被它的牙劃到了,傷口不深,不礙事的。”
韓守月沒有立即回他,隻是抽出自己隨身帶的手帕,又爬到韓望星身邊,將她的手帕也抽出來,綁在一起。之後抓起吳江的胳膊,替他小心包紮好。
火堆的光照在韓守月臉上,吳江忽然說:
“算起來,我也救了你兩次了,第一次在酒樓時,你為何要偷跑出來?”
韓守月猶豫了一下,還是答道:“其實我那次出去,是專門為了聽說書的。”
吳江:“……莫非那說書的,講的是不正經的玩意兒?”
又低聲說:“如今首城的風氣竟如此開放了,難道真是我在山裏呆久了?”
韓守月臉都紅了,“你說什麽呢!自然不是!”
吳江:“那你為何要背著他們去聽?”
韓守月:“……雖不是什麽不正經的,但也不是什麽好玩意兒就是了。”
吳江看著她,在等下文。
韓守月:“……他們在胡亂編排韓大將軍與韓夫人。”
吳江驚道:“你爹娘?”
韓守月點點頭。
吳江:“韓大將軍何等威望,竟還有人敢編排他?”
韓守月:“……他們主要是在說我娘的壞話。”
吳江:“這……按理說他們也不敢啊,韓將軍可不是吃素的。”
韓守月:“還不是看我爹最近忙著圍獵之事,不在首城。”
吳江歎了口氣:“唉,看來將軍小姐的煩惱也不少啊。”
韓守月:“高處不勝寒,世人看著光鮮亮麗之人,也最是站在風口浪尖之人。”
吳江:“我娘很早就逝去了,我從未見過她,你娘是什麽樣的人啊?”
韓守月盯著眼前的火堆看了會,開口道:“我娘啊,我娘可溫柔了,每日為我們熬湯煮粥,教我們刺繡女紅,下人做錯了什麽,她也從不重罰。而且她什麽都會!琴棋書畫,信手拈來。那些人什麽都不懂,就那般說她……”
說到後麵,韓守月又低落下去,不吭聲了。
吳江:“你娘真好,若我娘在世,定也是這樣的。”
韓守月低低“嗯”了一聲,算是應答。
吳江又微微低頭去看她,過了一會兒說道:“要不這樣,我以後天天去逛酒樓,隻要聽見有人說你娘,我就去砸場子,還把那些亂說的人都綁到你麵前來,任憑你處置,好不好?”
韓守月抬起頭來,有些吃驚道:“……這可比你瞧不上的那些首城公子哥兒紈絝多了。”
吳江衝她挑挑眉:“無妨,反正我爹是丞相,家裏也不差錢。”
韓守月終於低低地笑起來:“你這樣,該有人瞧不上你了。”
吳江:“那又怎樣,瞧不上我也不能將我奈何呀。”笑得意氣風發,真真是少年。
韓守月看著他,又鄭重道:“多謝吳江哥哥了,還有一事,今日所說之話,莫要告訴其他人,我怕娘親聽了,心裏不高興。”
吳江:“放心放心,這事就是我們倆的秘密,我誰也不說。”
“嗯。”韓守月點點頭,撐著腦袋看眼前的篝火,眼睛有些紅,眼皮一眨一眨的,似是困了。
其實別說她一個小姑娘了,薑願經過這麽一折騰,都累得慌,此刻她和光熒也靠在一顆樹上聽韓守月與吳江的對話。
就像聽睡前故事一樣,薑願越來越困,眼皮終是撐不住,一頭倒在光熒肩上睡過去了。
光熒將薑願的頭扶到頸窩處,輕聲道:
“晚安。”
今天的山林很靜,韓守月與吳江不說話了,就隻有篝火發出的樹枝被燒著的聲音,很小聲,劈裏啪啦一點點浸染在夜裏。
有風吹過,少女剛剛分享的心事飄落在山林間,寄托給了山穀。
吳江看見韓守月一副困倦的樣子,對她說道:
“睡吧,我來守夜,你放心好了。”
韓守月:“我……還不困……”
話音未落,竟已靠著樹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吳江看著好笑,又向篝火裏添了一把樹枝。
火光搖曳中,夜悄悄流逝。
……
薑願是被一陣叫喊聲吵醒的。
此時天還很黑,一隊侍從自山下而來,揮著火把,火光衝天,大喊著:
“大小姐!二小姐!”
“吳公子!”
薑願睜開眼睛,意識到應該是韓將軍他們發現人不見了,上山來尋。
薑願抬頭看,發現光熒已經站起身來了,聽見動靜,他回過頭來。
光熒:“醒了?”
薑願:“嗯。”
光熒伸過手來,薑願握著他的手順勢起身,問道:
“我睡了多久?吳家和韓家的人都找來了。”
光熒:“沒多久,不到一個時辰,韓將軍的人身手快。”
薑願點點頭,看向韓守月那邊。
此時帶頭找人的將領已經在旁邊調遣人手去通知韓將軍他們了,吳江在一旁坐著,有侍從拿著膏藥在幫他處理傷口。
韓守月在他旁邊坐著,也有人在幫她的腳踝做臨時包紮。
火把照到韓守月的腳部,眾人才發現她不止是腳踝扭傷,腳踝之上也被利草或是荊棘一類的植物刮得都是血口子,在小姑娘白白淨淨的腿上有些駭人。
吳江:“你這裏還有傷口!剛剛一路為何不說?”
韓守月:“你被野豬弄得傷口那麽深,不也沒說嗎?”
吳江:“我是男子,皮糙肉厚的,受點傷自然沒什麽。你看起來如此嬌弱,自然不能與我比。”
韓守月:“吳江哥哥莫非是在瞧不起我們女子?”
吳江:“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
吳江看上去很是窘迫,卻有遲遲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旁為吳江處理傷口的侍從看不下去了。
“吳江公子的意思是,大小姐您這樣怪讓人心疼的!”
聽了侍衛的話,吳江的臉更紅了:“……就是這個意思,我從前在山裏未曾與女子接觸過,不太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