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5.第425章 壽安宮風雲
「娘娘，皇上駕到。」就在於氏和身邊的素和低語時，外頭傳來了太監的通傳聲。
於氏聞言立即迎了上去，柔聲道：「尚未到午時，衡哥哥是不是餓了？」
「沒有，我收到了曹世勛等人傳來的密信，梁氏給陳夙生了個兒子，這密信是梁氏生產後曹世勛便派人送出的，如今算算，那孩子都應該半個多月大了。」皇帝臉色十分陰沉的說道。
於氏聞言呆住了，半晌才露出一絲笑容道：「陳夙都被放逐到西南去了，有兒子又如何，一輩子也是翻不了身的，若他們敢造反，衡哥哥把他們一網打盡便是了。」
皇帝聞言，臉上稍稍好轉，看著於氏，心也慢慢靜了下來。
而此刻，壽安宮中，太后整個人都蜷縮在了床榻上，嘴裡發出了低低的嚎叫聲，渾身都在發抖，無比痛苦。
許嬤嬤帶著兩個宮女守在了寢殿之中，但她們卻沒有一個去管太后，而是說著宮中的一些趣事兒。
閑來時說說宮中的是非，這是壽安宮的宮女們最喜歡做的事兒。
壽安宮可不比別的宮，這兒住的是皇帝的母后，是太后，壽安宮的宮女們在旁人眼中那是超然世外，不敢得罪的。
「嬤嬤，我前兒個瞧見了貴妃娘娘，番邦公主就是番邦公主，走路都和咱們不一樣，看著真是粗鄙啊……她可配不上我們皇上。」小宮女在許嬤嬤身邊撅著嘴說道，彷彿十分不喜歡貴妃。
「你個小丫頭，人家再怎麼不濟，都是公主，不像咱們，怎麼著都是個奴才，怎麼？想往上爬了？」許嬤嬤看著這宮女，一臉諷刺和不屑的問道。
「不是，奴婢怎麼敢，再說了……皇上視後宮於無物，獨寵皇後娘娘一人，誰還敢往皇上跟前湊啊，嬤嬤您別打趣奴婢了……。」小宮女說到此本來還想繼續說點什麼的，可躺在床上的太后突然大聲嚎叫起來。
「瘋婆子，你喊什麼喊，莫非又皮癢了。」小宮女立即衝過去，在太后的胳膊上使勁兒的揪了一下，厲聲喝道。
許嬤嬤眼中也閃過一絲不耐煩和險惡道：「若不是皇後娘娘吩咐下來，絕對不能讓她死了，我可真不想管她了。」
「太後娘娘是不是口渴了？」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另一個看著年紀較小的宮女試探著問道。
「小橘，你喂她喝水，我和緋兒先出去歇一會。」許嬤嬤揮揮手，一臉不耐煩的說著，然後就和方才那打了太后的大宮女緋兒出去了。
小宮女等她們走了，才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抬到了床邊，將太后扶起來，柔聲道：「太後娘娘……您喝口水吧。」
大約是求生的本能刺激了太后，她顫抖著手，一下子抓過了宮女手裡的水杯，猛的將水往嘴裡灌，不少都從嘴角漏了出來，但還是很快喝完了。
「水……水……。」她看著宮女，顫聲說道，臉上滿是驚恐和害怕。
「唉。」小宮女嘆息一聲，又給倒了一杯水。
誰能想到從前高高在上的太后，從前尊貴無比的太后如今落到了這樣的下場呢。
她是後來才到壽安宮伺候的人，一開始見皇后吩咐眾人欺辱、打罵太后，當真很震驚，如今看多了，看久了也就習慣了，可即便習慣了，她每次看到太后這個樣子，都覺得十分的可憐和傷感。
皇後到底有多恨太后，才會如此對她呢？
她聽宮裡別的姐妹們說，當初太后只是因為撞到了頭，傷的重，所以痊癒後腦子有些不太清醒了，但也還有太后該有的威嚴，直到後來……皇後娘娘讓太醫開了葯給太后，太后吃了后……越來越像得了失心瘋一般，什麼都記不得了，慢慢的就到了今日這般的地步。
「太後娘娘，喝慢點，奴婢再給您倒。」小橘端著茶壺，正準備給太后倒水，太后卻丟了手裡的水杯，一把奪過了小橘手裡的茶壺，打開蓋子就往嘴裡灌水。
她實在是太渴了，宮裡這些人如今對她十分怠慢，即便有幾個宮女心善一些，但是在許嬤嬤的注視下，沒有人敢對她好上哪怕一點點。
小橘見太后這樣，輕輕嘆息了一聲，便沒有管，由著太後去了。
她記得，太后今兒個早膳都沒有吃，從早間起來到方才，一口水都沒有喝，因為今兒個是皇后要過來的日子，許嬤嬤和那些姐姐們對太后就格外的苛待。
小橘蹲下身撿起了地上的茶杯，她小心翼翼往外頭張望了一下，見沒有人在外間，便咬咬牙，從懷裡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個錦帕來，打開了帕子，快步走過去把手裡的東西遞到了太後面前。
這是昨兒個晚膳御膳房送來給太后品嘗的糯米芝麻丸子，外頭用油炸的金黃酥脆，裡面軟軟的，特別好吃。
自然……這些東西都沒有讓太后吃到哪怕一點點，都是進了她們這些奴才的嘴裡，一般都是許嬤嬤先吃，先挑選，才輪得到她們。
昨兒個許嬤嬤是喝了太多的燕窩，才把這些糯米芝麻丸子給她們吃的，她吃了一個，剩下這個留了下來。
而太后，的確是餓極了，看到了這東西后，一把抓過來就往嘴裡塞，大約是太急了，加之嘴裡還有沒有咽下去的水，東西才進嘴裡就往下滑，一下子卡在了她的咽喉里。
「唔唔……。」
太后一把丟到了手裡的茶壺，捏著脖子大叫起來。
「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小橘嚇得臉色都變了，立即上前幫太后拍打著後背，然而卻一點兒作用都沒有，太后很快躺倒在了床榻上，臉色一片通紅，表情甚為痛苦。
小橘見太后這樣，立即跑到外頭尖叫起來：「來人啦，來人啦，太後娘娘出事了……。」
許嬤嬤和宮女們正在寢殿外頭的院子里喝著茶，吃著內務府送來給太后的點心和瓜果，說著有趣的事兒，聽到小橘的喊聲后，微微一驚，這才快步往裡走去。
「出了何事？」許嬤嬤厲聲喝道。
「啟稟嬤嬤，太後娘娘被水嗆著了……。」小橘根本不敢說是自己給太后吃了東西，讓太后噎著了，因為這件事一旦被人知曉，她可就小命不保了啊。
許嬤嬤等人見太后那樣，完全像喘不過氣兒似得，也立即幫她拍打後背。
「快去請太醫……。」許嬤嬤大聲喊道。
屋內頓時有宮女急匆匆的出去了。
小橘嚇得臉色蒼白，不過片刻之後，太后的臉上慢慢恢復正常了，看來那糯米丸子已經被她咽下去了。
「嚇死我了。」大宮女緋兒見太后氣順了，只是沒有力氣癱倒在哪兒，連忙摸著胸口說道。
許嬤嬤也被嚇得不輕，太后是可以死……但只能是死在皇後手里，若是死在了她們手裡，她們都得陪葬啊。
「糊塗的東西，誰讓你不好好伺候娘娘喝水的。」許嬤嬤一巴掌摔倒了小橘臉上。
「奴婢知錯了。」小橘立刻跪了下來，顫聲說道。
許嬤嬤見此掃了一眼屋裡的眾人，沉默了半晌才道：「本嬤嬤也好，你們也罷，咱們都是皇後娘娘的人，一心聽娘娘吩咐，但是今兒個……太后險些喪命，我仔細想了……若太后真的死了……不管是什麼原因，咱們也活不出了，記住了……從今兒個起，對她好一些，除了皇後過來時，不得再怠慢了。」
許嬤嬤的確被嚇得夠嗆，剛剛看到太后彷彿要死的樣子，她心都涼了，也潸然醒悟了，意識到自己等人這些日子做的太過了。
現在的太后在她們眼中的確什麼都不是，但是……她在旁人眼中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后啊，萬一出了事兒，她們可就完了。
一眾宮女們也都心驚膽戰的，連忙應諾，一個個都不敢再說什麼了。
「小橘今兒個伺候太后未曾盡心，日後不必在太後娘娘跟前伺候了，打從今兒個起，去外院掃灑。」許嬤嬤狠狠的瞪了一眼小橘，厲聲說道。
「嬤嬤……奴婢……。」小橘真的想喊冤，這些日子以來，對太后最好的宮女怕就是她了，可許嬤嬤卻要讓她去做粗使的宮女，實在是……。
不過這壽安宮一向是許嬤嬤說了算，她也不敢如何，便乖乖的應了一聲，離開了。
壽安宮如今只是太后一個人住著，但是宮內卻有無數雙眼睛悄悄盯著壽安宮，小橘成了粗使宮女的事兒，是很小的事兒，但是……卻讓有心之人瞬間抓到了機會。
那個人便是一直奉了主子的吩咐，盡全力接近壽安宮宮女的萍兒。
一場血雨腥風，正在宮中慢慢醞釀著，許多人卻毫無察覺，在皇宮之中，最多的不是主子，而是奴才，一旦奴才們大膽起來，那是連主子們都要膽顫心驚的。
而西南王府內，梁蕪菁依舊好好的坐著她的月子，陳夙則忙前忙后安排一切。
「主子，再過三日，小王爺就要滿月了呢，方才王爺吩咐下來了，讓奴婢們好好準備著，到那日可要大辦一場。」碧雲坐在梁蕪菁床榻前的矮凳上，一邊做著孩子的小衣裳，一邊對自家主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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