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第418章 陳夙歸來【加更】

  寧鑲也完全被嚇壞了，他獃獃的看著地上渾身鮮血已經暈了過去的田氏，好一會才像回過神來一般，立即跑出去喊人。


  寧鑲和田氏來王府，身邊自然不能沒有伺候的人，跟著來的有十餘個奴才，當田氏身邊貼身伺候的丫鬟和僕婦看見自家主子一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人事不省時，皆大哭大喊起來，但也不敢有絲毫的耽擱，立即將人抬了出去，準備回府請大夫了。


  寧鑲真的被嚇到了，他獃獃的跟在了後頭，腳步越來越慢，到最後竟然有些邁不開步子了。


  「田氏小產了……不成，我回去父親一定不會饒了我，我不能回去……不能……。」寧鑲竟然像個瘋子一樣，往回跑，剛剛跑到了寢殿外頭，就被鍾平瞧見了。


  鍾平此刻已經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事兒，他一腳就踹到了寧鑲身上，將其踹倒在地，還不覺得解氣，又上去狠狠的踢了幾腳。


  王爺臨走時可是吩咐過了，讓他帶著暗衛們保護好王妃，他可是在王爺面前打了包票的，說一定不會有事兒，如今王妃卻動了胎氣，尚未到生產的日子就要臨盆了，還見了血，他雖然不能進去，不知道情形如何，但是聽裡頭碧玉幾個的哭聲，就知道今日十分兇險了，他才不管寧鑲是不是主子，這會就想把這廝給宰了。


  「死奴才……你給我滾，滾開……。」寧鑲被鍾平狠狠的踢了幾腳后，一下子醒過神來了。


  他是不能回侯府了，回去父親肯定揍他，但是他也不能往王府跑啊，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寧鑲一邊掙扎著，一邊往外爬，如同喪家之犬一般。


  然而，他才爬了幾步，就被人給擋住了，他抬起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表表表……表弟……你快管管你家的奴才，他要殺我……要殺我啊……。」


  「王爺……王爺……。」鍾平看到來人卻是一愣，隨即便跪了下去，哭喊道：「王爺……這廝欺負王妃，害的王妃動了胎氣，都見紅了，怕是要難產啊。」


  鍾平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家主子會在這時候回來，立即向主子告狀。


  而陳夙呢？他的確知道梁蕪菁再過十來日便要生產了，他們兩人是靠著尋寶鼠通信兒的，他很擔心梁蕪菁和尚未出世的孩子，所以在南邊沒日沒夜的熬著，處理那邊的事兒，一弄完就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了，心想著要在他家王妃生產之前到，今兒個到了雲南府，算算日子后他才鬆了一口氣，哪知道他才躲過四周的耳目進了王府時，就看到田氏一身是血的被人從正院抬出來，當即有些心驚，也升起了不祥的預感，如今聽鍾平如此說，腦子裡一下子就嗡嗡作響，所有的理智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了。


  「該死的寧鑲，我宰了你。」陳夙一下子就拔出了腰間的軟劍，便要向寧鑲胸口刺去。


  「王爺不可……。」鍾平一腳踢開了寧鑲，卻也救了寧鑲一命，他怕自家主子真的控制不住會再次殺寧鑲，立即跪下去死死的抱著陳夙的腿道：「王爺，他是該死，但是……現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啊，這兒可是雲南府，是寧建的天下。」


  「沒……沒錯……你不能殺我，不然我父親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你……。」寧鑲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往後退了兩步，指著陳夙，戰戰兢兢道：「即使你是個傻子，你殺了我也得償命，對……償命。」


  陳夙氣的渾身發抖，他一下子踢開鍾平，揮著劍就要向寧鑲刺去，身側的寢殿內卻傳來了梁蕪菁痛苦無比的哭喊聲，他宛如雷擊，整個人一下子就呆住了，隨即也不管一旁嚇得都失禁了的寧鑲，丟下軟劍快步往寢殿內跑去。


  梁蕪菁的確是動了胎氣，由於一開始被寧鑲氣到了，加之後來被田氏撞到了肚子上，她這十來日之間就要臨盆了，被這麼一弄，頓時就傷了胎氣，羊水也破了，見紅是自然的。


  原本這也是正常的，但是眾人都被嚇壞了，特別是碧雲幾個，都忍不住哭了起來，到底是林嬤嬤見多識廣，加之她自個也生過好幾個孩子，還是梁府內有名的產婆，替人接生，所以很快就穩定了局勢，加之姜大夫給梁蕪菁把了脈，說孩子要生了，但脈象還是不錯，眾人才穩定了心神，立即準備接生。


  只是因為太疼了，梁蕪菁才忍不住喊了出來，哪知道就被陳夙給嚇到了，他衝進了寢殿後便要往內寢去，但卻被丫鬟們給攔住了。


  「王爺，王爺您不能進去。」小丫鬟們並不知陳夙是裝傻的，更不知他才從南邊回來，但是在寢殿內準備生產的梁蕪菁和她身邊的碧雲等人卻知道。


  「啊……。」大約是太疼了，梁蕪菁又忍不住尖叫起來。


  「主子，您現在可不能用力，孩子還看不見，還生不下來，您的留著力氣後頭慢慢使啊，姜大夫開的葯很快來了，主子喝了再生。」林嬤嬤一邊往下看，一邊對梁蕪菁說道。


  「我……。」梁蕪菁很想說她忍不住，哪有疼得要死還得忍著的啊，可是這會子她真的只能緊咬牙關了。


  就在疼痛要將她淹沒的時候，她卻聽到了陳夙的聲音，她立即抓住了身邊碧雲的手。


  「奴婢去看看。」碧雲此刻已經鎮定下來了，只是手腳依舊有些發軟，都是被嚇得。


  碧雲快步走了出來，見帘子外面的竟然是陳夙，而不是李雲聰假扮的，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王爺回來了，王爺回來了，她家主子就有主心骨了。


  「王爺，主子在生產呢，王爺別擔心，有林嬤嬤和大夫在，不會出事的，奴婢去告訴主子王爺回來了，主子一定很高興。」碧雲一把抹掉眼淚，快不進去在梁蕪菁耳邊低語了幾句。


  「真的……真的回來了……。」梁蕪菁還有點不敢相信，因為李雲聰假扮陳夙時說話的聲音實在是太像了，她有時候都分不太清楚了。


  「是是是，是真的……。」碧雲連忙點頭。


  「我……好……我忍不住了……啊……。」梁蕪菁只覺得腹中一陣陣的疼著，疼到她完全忍不住，只覺得整個人都像被巨大的岩石碾壓了一番似得，太疼太疼了……。」


  「要生了，要生了……快去催催廚房，葯快點端來啊。」林嬤嬤大喊起來。


  屋內的碧雲和碧玉幾人立即忙碌起來。


  陳夙真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見到梁蕪菁一面，她就要生了，都說女人生孩子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他看著屋內的奴才們一盆盆的端著水出來，水裡還有血，渾身都一片冰涼，只覺得自己的力氣在這一瞬間都被抽空了，手腳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來。


  他的妻子正在挨疼，替他生孩子，而他呢，絲毫幫不上一點兒忙，連進去瞧瞧都不成，他這心裡擔心的都快忍不住了。


  他並不是頭一次感受做父親的滋味，事實上……從前寧雙冰生下他那個所謂的長子時，他那時候因為很愛他們，所以也是十分激動的，但是由於祖宗立下的規矩，他甚至都沒能去寧雙冰的寢宮外等著，只是和母后在奉先殿內先祖的排位面前祈福，所以根本沒有看到今兒個見到的這一切。


  梁蕪菁痛苦的慘叫聲彷彿一把刀子，一下下往他的心口裡刺來，端出來的血水更讓他觸目驚心，痛苦難耐。


  陳夙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麼擔驚受怕過，冷汗都將他的衣裳浸透了，就在他快要忍受不住時，卻聽到裡面又傳來了一聲慘叫，緊接著就是林嬤嬤驚慌失措的喊聲：「孩子的腳先出來了……腳要出來了……難產了，主子您不要用力，不要……。」


  陳夙本就怕極了，擔心死了，這會子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就掀開了帘子，卻又被幾個丫鬟給堵了出來。


  他平日里自詡武功高強，十分厲害，可此刻真的是手腳發軟，一點兒力氣都使不出來，幾個丫鬟都把他推出來了。


  緊接著碧玉就哭著出來了。


  「王爺……主子難產了，主子要保孩子……這可怎麼辦啊。」


  陳夙聞言眼睛一下子血紅一片，緊握雙拳吼道：「不要聽她的，保她，保大人，知道嗎？我不准她出事兒，不準，你去告訴林嬤嬤，一定要保大人。」


  碧玉聞言又摸著眼淚進去了。


  站在外頭的陳夙只覺得時間過得好慢好慢，慢到他都等不及了，忍不住了，他只想知道梁蕪菁好不好。


  有孩子，這是一件讓他很開心，很快樂的事兒，他的血脈會被延續下去，有個屬於自己的孩子，他可以陪著孩子玩耍，教孩子念書習武，他不止一次幻想過這樣的日子，幻想過他們一家三口在一起時的美好時光，但是……如果沒有梁蕪菁，只剩下他和孩子，他真是不敢想象……他不能承受，完全不能承受，那樣不是幸福，而是折磨，是這世上最可怕的折磨。


  老天爺已經和他開過一次玩笑了，讓他一無所有，讓他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難道如今又要把他心愛之人給帶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