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90章 梁家
按理說，她該稱萍兒一聲姑姑才是，不過她們是舊識，從前在府里就是姐妹相稱的，關係不錯，如今又在宮外，她當然不會太多禮。
「走吧。」萍兒回過頭看著身後高聳的宮牆，心中唏噓不已，拉著碧雲往前走去，二人走了不遠雇了一輛馬車直奔梁武而去。
大年初三，天氣依舊寒冷，但絲毫不能獨擋人們過年的熱情，整個梁武依舊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惠周侯梁義博甚至還親自帶著諸多奴才們在梁府正門放鞭炮，年味正濃。
大夫人張氏的身孕已有五月了，人倒是未發福多少，但肚子卻不小，如今走起路來竟然也有些吃力了。
為了給張氏祈福，梁義博特意吩咐府里的人準備了許多吃食在梁府大門外派發給窮人。
梁府年年都會有這樣的善舉，從來都是張氏主持的，今年張氏有孕，這樣的好事就落到了二夫人李氏身上。
雖然大過年的站在冷風呼嘯的大門口看著奴才們派發吃食有些受罪，但李氏卻高興的合不攏嘴，似乎要在梁義博面前表現一番似得，格外的熱心和殷勤。
從前都是派發粥和饅頭，今年梁家有喜，加之給張氏祈福，算是積德行善了，竟然備下了許多精緻的點心和燒雞等等，讓京中許多以乞討為生的人都蜂擁而至，場面十分熱鬧。
大夫人張氏窩在床上已有兩日了，這大過年的，她真想去瞧瞧熱鬧，可府里的兩位大夫千叮嚀萬囑咐了，讓她卧床歇息。
張氏本是習武之人，哪裡閑得住，可梁義博吩咐了屋裡的奴才，若夫人亂動，就要拿她們是問，以至於張氏剛剛下床，一屋子的丫鬟僕婦們都跪了下來，硬是不讓她們出去。
其實，張氏覺得自己的身子很好，若長期卧床休養，倒反難生產了，她知道，眾人都是為了她好，畢竟她年紀不小了，現在生孩子，是十分危險的。
「采青，扶我起來。」張氏掀開毯子，欲下榻。
「夫人，您還是歇著吧，否則侯爺怪罪起來，奴婢們都沒有好果子吃。」采青有些為難的說道。
「急什麼？我就在屋裡走走，哪兒都不去。」張氏有些無奈的說道。
「是。」采青聞言，這才伸手扶她下榻。
張氏在屋裡走了片刻，有些忍不住了，隨即往外頭走去。
丫鬟們自然是要攔著的，可她執意要去，眾人又怕碰到了她已經挺起來的肚子了，最終只得由她去了。
看著身後跟著的一大群丫鬟僕婦，張氏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往府門口走去。
以往年年都是她和侯爺一塊行善，今年她身子不便，李氏頂上了，張氏並無多少不滿，反正這些年李氏還算乖巧聽話，如今能幫自己分擔一些事兒，也是不錯的。
剛剛到了府門口，張氏就見梁義博領著眾人還在放炮，不遠處的大棚子下，李氏正指揮著眾人派發吃食，忙得不可開交，眾人都沒有瞧見她出現了。
若自個的寶貝女兒此時也在，那麼一切都完美了。張氏輕輕撫摸著自己聳起的小腹，在心中嘆息道。
就在此時，府門外突然出現了一輛小馬車，看樣子是車馬行的馬車，十分普通，若在平日里，是沒有人會注意的，可這馬車偏偏在這個時候停到了梁府外頭，不想讓人注意都難。
萍兒和碧雲下了馬車后，見眾人正盯著自己二人，微微有些發怔，片刻后才反應過來，便要上前請安。
「碧雲和萍兒……。」張氏見到二人十分激動，立即邁開腳步往前走去。
「夫人，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在屋裡歇著嗎？」梁義博也很詫異萍兒和碧雲此時會回來，正欲上前，就見自家夫人踉踉蹌蹌往這邊過來，擔心的不行，立即上前扶住了她：「夫人你慢點走。」
「碧雲，你回來了。」張氏本來很著急，很想問問自家女兒好不好，不過她還是忍住了，先對碧雲身邊的萍兒道：「萍兒也回來了，是貴妃娘娘吩咐你回來的吧，娘娘可好？」
萍兒見此，先和碧雲給眾人請了安，才笑道：「啟稟夫人，我們娘娘很好，娘娘特意吩咐奴婢回來看看夫人。」
「好好好，娘娘有心了。」張氏連忙笑道。
「您是娘娘的母親，娘娘關心您也是理所應當的。」李氏在一旁笑著說道。
「好了，都別在門口站著了，進府去吧。」梁義博覺著門口有心冷，生怕張氏因此染上風寒。
「是。」眾人應了一聲，浩浩蕩蕩往府里去了。
「萬福，吩咐廚房，多準備些好酒好菜。」梁義博對身邊的管家吩咐道。
「是，侯爺。」管家頷首，他知道，侯爺這是要抬舉碧雲和萍兒呢，也不敢怠慢，畢竟兩人如今算是宮裡的人了。
一行人進了正院，張氏拉著萍兒和碧雲，將兩個女兒的近況都問了一番，又賞賜了二人，才道：「你們今兒個能夠留多久？」
「啟稟夫人，宮門落鎖前回去便是了。」萍兒連忙回道。
「好，這樣好，你們許久未陪家人了，特別是萍兒，有兩年未見你母親了，去吧，去陪陪她，你母親老了，這兩年身子愈發的不好，即便我讓兩位大夫開了不少葯給她補身子，也不讓她來院里伺候，好生歇著，可依舊沒有什麼好轉，不過大夫說了，她是憂思過度，人年紀也大了，這才久病不愈，身子發虛，多將養一些日子也就無礙了。」張氏看著萍兒，柔聲說道。
萍兒聞言，大驚失色，雖然從前母親的身子就不大好，可沒想到現在竟然到了這步田地，幸好夫人垂憐，不讓母親操勞，還讓大夫開了葯將養著，否則她不能想象如今會是什麼光景。
「多謝夫人垂憐。」萍兒聞言忙不迭的謝恩，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快步往外頭走去，欲去下人們住的小院子找母親。
可當她剛剛出了正院，就想起了自家主子的吩咐，讓她好好盯著碧雲，不過她覺得碧雲也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無非是受了二小姐的吩咐，給侯爺和夫人傳話，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即便她在，也於事無補，而且如今她滿心都是母親的安危，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快步往後頭走去。
萍兒走了后，張氏也對碧雲道：「碧雲，你也去看看你的家人吧，到了午時一塊來用膳便是了。」
碧雲見二夫人李氏也在此，便沒有多說什麼，乖乖的應了一聲便出去了，只是她趁著眾人沒有注意，給大夫人身邊的大丫鬟采青使了個眼色。
采青會意，碧雲走了片刻，便笑道：「夫人，今兒個奴婢吩咐廚房燉了補身子的湯給您，奴婢去瞧瞧可好了。」
「去吧。」張氏頷首，示意她去。
采青退下后，剛出了屋，便見碧雲在外頭等著她了。
「碧雲，有事嗎？」采青拉著她到了隱蔽處，才低聲問道。
「嗯，小姐吩咐我回來是有一些話要對侯爺說，你想法子告訴侯爺，我去後頭的書房等著侯爺。」碧雲低聲說道。
「放心，我這就去。」采青頷首后，命人去廚房看今兒個燉的補品可好了，自己又回了正屋，趁著兩位夫人說話的空閑，將碧雲的話告訴了惠周侯梁義博。
梁義博聞言心中有些吃驚，但還是一臉笑意的看著張氏和李氏道：「你們聊著，我去庫房安排一番，讓萍兒和碧雲帶些好東西回去給兩個女兒。」
「去吧，侯爺可要多拿一些。」張氏連忙說道。
「好。」梁義博頷首，往外走去，不過他去的並不是庫房，而是書房。
書房重地，碧雲當然是不能進去的，她只是躲在了不遠處的大樹后，見自家侯爺去了書房，而且把這小院里的奴才都打發走了，這才快步進去了。
「侯爺。」碧雲輕輕福身。
「快說，蕪菁讓你傳什麼話？」梁義博有些急切的問道。
事關他最疼愛的女兒，他當然十分上心。
「啟稟侯爺，小姐讓奴婢告訴您，永安王陳夙並未痴傻，他在裝傻。」碧雲語不驚人死不休道。
「什麼？」原本洗耳恭聽的梁義博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滿臉不可思議的看著碧雲，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心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驚呆了。
「侯爺，奴婢說的是實話，有十成的把握，而且……小姐是和王爺談過的，小姐想要保住梁家，助王爺一臂之力。」碧雲說著都覺得心驚膽戰的，這可是謀反的大罪啊，說出去是要誅九族的，可她是梁蕪菁的人，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主子，即便主子要走的是一條死路，她也得跟著。
「助王爺一臂之力……助王爺一臂之力……。」梁義博聞言喃喃自語，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兒，他也想過，打從皇家逼迫女兒出嫁時，他就心痛欲裂、萬念俱灰了，對皇族再無絲毫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