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87章 安排
梁蕪菁見此輕輕搖了搖頭，碧玉這丫頭雖然嘴快，但是有個旁人都沒有的優點，那就是極為忠心，對於她這個主子說的話，碧玉從不會有人任何懷疑。
看來日後得好好提點提點她，該讓她知曉的事兒還得告訴她，以免這丫頭誤打誤撞，壞了她的布局。
不多時，碧雲等人便疾步而來了，黃嬤嬤剛哭過不久，眼眶泛紅，有些發腫，任何人都能看出她的異樣來。
「嬤嬤，你這是怎麼了？」梁蕪菁自然知道黃嬤嬤是擔心永安王陳夙，掉了淚，但還是故作詫異的問道。
「啟稟王妃，都是奴婢身子不爭氣，大約是老了，今兒個早膳貪吃了一些，吃壞了肚子，疼的奴婢躺在地上直打滾，一把年紀了，還和稚童一樣又哭又鬧的，實在是太丟人了。」黃嬤嬤故意裝作不好意思的說道。
「現在可好些了？」梁蕪菁連忙問道。
「好了許多，但還是隱隱作痛。」黃嬤嬤輕輕頷首道。
「還能用膳嗎？」梁蕪菁低聲問道。
「奴婢陪著大夥便是，今兒個午膳就不吃了。」黃嬤嬤輕輕擺擺手道。
梁蕪菁見此也沒有強迫，只是讓碧玉給她盛了湯，還吩咐鍾平用了膳就去太醫院請個太醫過來給黃嬤嬤瞧瞧。
可黃嬤嬤硬說她這是老毛病了，忍一忍就好了，只要不貪嘴就不會犯病。
梁蕪菁見她如此堅持，也只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用了膳，一眾奴才們將院子收拾了一番，自己搭了簡易小戲檯子自娛自樂起來。
梁蕪菁趁機將碧雲叫到了一旁，低聲道：「你一會去一趟朝霞宮稟告貴妃，就說……家中母親身子愈發重了，我有些不放心，昨夜又做了噩夢，心慌的厲害，想派你回府去瞧瞧，問問貴妃能否放行，她若是答應了，便請她給你出宮令牌，她若是不答應，你也不必強求。」
梁蕪菁這樣做也是沒有法子的事兒，永安王失蹤一兩日，她還能瞞得過去，畢竟宮中關注昌德宮的人並不多，若無大事，沒有人願意踏足這兒半步，可一旦久了，宮中的奴才們便會察覺出來。
梁蕪菁並不能肯定宮中奴才都是效忠她和陳夙的。
從前的人倒是能夠信任，自己身邊的四個丫頭是不必懷疑的，黃嬤嬤和鍾平也不用多說，是陳夙的心腹，至於小肖子、小席子、姜芋和寧兒四人，也是黃嬤嬤看著長大的人，在昌德宮多年了，應該是可靠的。
最大的變數就是新來的奴才，包括打理小園子的兩個太監，小林子和小江子，小廚房的兩個小宮女，彩月和彩雲，還有十餘個粗使的太監宮女，這些粗使太監，是給梁蕪菁和陳夙抬軟轎的，至於粗使的宮女，是做昌德宮諸多雜物的。
所以，若今日陳夙還未歸來，便要去尋人了，可她又出不了宮，而且這是極為隱秘的事兒，她只能交給碧雲去辦，而且還得依仗娘家的權勢才行，她能相信的還是自個的父親母親。
「是，奴婢明白了。」碧雲輕輕頷首。
「若能順利出宮，回府後，將一切都告訴父親，請父親讓人秘密去一趟寧家的京中的宅院，打聽一番，也將他失蹤一事告訴忠勇侯世子寧越，旁人就不要多言一個字了。」梁蕪菁低聲叮囑道。
直覺告訴她，陳夙在宮外有著他的勢力，這一切應該也與寧家人脫不了干係，從那日自己在御花園聽到他和他那兩個表兄妹的談話便知，他能出宮的事兒，寧越是知曉的，既然如此，他們也應該會碰面才是。
若真的找不回永安王，或者他就此失蹤，梁蕪菁無法想象，等待自己和梁家的是什麼樣的下場。
也許，陳夙真的聽了寧家人的勸告，離開京城去了寧家在西南的大本營，準備和朝廷，和皇帝對著幹了吧。
若真是那樣……梁蕪菁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想起在御花園時，寧越兄妹對他的勸阻，心中愈發覺得冷。
若他真的一走了之，皇帝又知曉他並未痴傻，恐怕自己這個王妃就會成為皇帝盛怒之下的刀下亡魂了。
即便她可以為自己辯駁，告訴眾人自己也被騙了，一切都不知情，可那又如何？
永安王已經恢復正常了，並且要和皇帝一決雌雄，她還有活路嗎？
梁蕪菁想想就覺得可怕，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了。
「主子，您怎麼了？」碧雲沒有想到自家主子一時間想到了這麼多，十分擔心的看著她。
「天冷了，我有些頭暈，你和我進去。」梁蕪菁低聲道。
「是。」碧雲輕輕頷首。
「叫碧玉煮一碗薑湯送進來給我。」梁蕪菁連忙吩咐道。
「是。」碧雲頷首，對不遠處的碧玉說了幾句后，立刻扶著梁蕪菁往寢殿去了。
到了寢殿，梁蕪菁確定沒有人在後，才拉著碧雲的手道：「碧雲，還記得除夕家宴那日，我們在御花園時遇到王爺和寧家人的事兒嗎？」
「記得。」碧雲頷首。
「當日寧家人就勸說王爺離開，王爺如今沒了蹤影，你說，他會不會真的和寧家人走了？」梁蕪菁心有餘悸的說道，而且她越想越覺得很有可能。
碧雲一開始也沒有想到這一層，但聽主子一說后，頓時覺得十分可能，臉色也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但她還是強迫自己安慰著主子：「不會的，王爺那日既然拒絕了，就沒有再偷溜出去的道理了，而且……王爺應該不會這麼做的，昌德宮這麼多條人命啊，王爺不是說不能讓黃嬤嬤和鍾平當替死鬼嗎，不會的，不會的，主子您別擔心，再怎麼說，您也是他的王妃，即便你們沒有夫妻之實，可也改變不了您是他妻子的事實，您對他這樣好，對昌德宮的人這樣好，他會這麼對您的。」
「是嗎？在皇位面前，你以為這些會讓人在意？」梁蕪菁自嘲一笑。
自己對他好，一開始是同情他，後來……得知真相后，依舊像從前那樣對待他，這其中還有一份責任在。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一旦嫁人了，夫君就是天，雖然梁蕪菁並不像普通女人那樣迂腐，那樣不知變通，可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是一個俗人，做不到對自己的丈夫不聞不問、不管不顧，不知不覺中，她的心已經發生了連她自己都想不到的變化。
「主子，或許王爺是遇到了什麼危險。」碧雲深吸一口氣后說道。
「也有可能。」梁蕪菁渾身一震，隨即對碧雲道：「去吧，去見梁貴妃，若她能讓你出宮最好，若不能，我就只能另想他法了，你記住了，出宮后一定要讓父親盯緊忠勇侯府的一舉一動，若他們急著離開京城，便能確定陳夙是要和他們一塊走了，他若真的如此無情，到時候也別怪我無情無義，誰也別想將我梁家拖下水，我可以不要梁家，但我不能不顧梁家上下幾百口人的性命……不……加上樑家各處的產業，梁家的人何止幾百，那可是幾千人啊。」
「主子放心，奴婢一定會說服貴妃娘娘放奴婢出宮的。」碧雲一把握住了梁蕪菁的手，眼中滿是堅定，隨即快步往外走去。
碧玉端著薑湯進來時，正好和碧雲擦肩而過，本想叫住她，卻見她一臉凝重，彷彿發生了什麼事兒一樣，便忍住了，快步朝著梁蕪菁走來，將薑湯放到了桌上，柔聲道：「主子，薑湯已經煮好了，涼一涼就能喝了。」
「恩，碧玉，你過來。」梁蕪菁輕輕招手，示意碧玉坐到自己身邊來。
貴妃榻很大，兩人坐著也不算擁擠。
碧玉從小在梁蕪菁身邊每個規矩慣了，即便主子現在是王妃了，她依舊和過去一樣，沒有客氣，坐在了主子身邊，一如她們幼年時一樣。
梁蕪菁看著她，輕輕嘆了口氣，不知不覺中，她們都長大了，雖然這個世上的規矩決定了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但她心中從未把碧玉她們當做奴才看待，就像姐妹一般。
「碧玉，你瞧瞧這寢殿可有哪兒不對勁？」梁蕪菁看著碧玉，柔聲說道。
「哦。」碧玉不知道自家主子是何意，便掃了寢殿一眼，卻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輕輕搖了搖頭道：「主子，什麼也沒有啊。」
「你再瞧瞧。」梁蕪菁無奈的搖了搖頭道。
「好。」碧玉頷首，又四處看了一眼，才發現永安王床榻上的被褥疊的整整齊齊了，想起不久前主子還讓自己準備飯菜給王爺，讓碧瑤和碧落送了進來，可如今王爺怎麼不見了？
碧玉這才想起來，自己今日根本就沒有見到王爺的蹤影，心中頓時有些駭然：「主子……王爺……王爺怎麼沒影了。」
梁蕪菁見此輕輕頷首，心道，這丫頭還不算傻，總算是看明白了。
「碧玉，許多事兒，我都未告訴你，你這丫頭最快，又急躁，我怕你知曉後會露出馬腳，不過……。」
梁蕪菁話還未說話，碧玉就連忙道：「主子，我不會露出馬腳的，我如今已經比從前伶俐、謹慎許多了，您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