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72章 犯眾怒 2
「有這樣的事兒？」梁蕪菁故作震驚，片刻才道：「我竟不知還有這樣的規矩，既然皇上宴請了八大侯，就不算家宴啊，既不是家宴，也應該提前告知才是。」
「皇上說了……八大侯是我們大周的開國功臣，八大侯的先祖們和大周開國老祖宗可是過命的交情，結拜的兄弟，自然是一家人。」茵嬪似乎有些不相信梁蕪菁的說詞，但還是解釋了一番。
「妾身初入宮不久，竟不知有這樣的規矩，這該如何是好？」梁蕪菁故作慌張道。
其實……她身為侯府的小姐，年年送自個的父親母親入宮赴宴，豈有不知之禮，不過事到如今，她當然是不會承認的，反正沒有任何人傳旨說要讓她在除夕家宴穿朝服，包括送朝服到昌德宮的內務府奴才們，也都未多言。
有些事兒早已成定論，所以無需多說，可梁蕪菁偏偏要以此作為借口。
她總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是皇帝欺人太甚，臨了才下旨讓自己和永安王去赴宴，內務府做不出新的朝服，隨便找了別的來充數，她心中不爽，不樂意吧。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不承認，就當自己不知道這個規矩，反正當初她決定穿這些衣裳時，就知道有今日。
「要不……妹妹你再回去換換？」茵嬪笑著說道，但梁蕪菁可以看出她眼底深藏的迫切。
梁蕪菁頓時明白了，這茵嬪今日費心打扮了，指望著用這個與眾不同的髮髻博得眾人喝彩，博得皇帝歡心呢，不想出了自己這個異數，到時候她就不是最出挑的了，這自然不是茵嬪願意看見的了。
「恐怕是換不成了，不瞞娘娘……妾身身邊那幾個不成器的宮女今兒個收拾衣箱時，不小心將朝服掉了出來，給弄髒了，幾個丫頭嚇著了，立即動手洗，洗了后本想拿在爐子烘乾，豈料卻不小心掉入爐子里，燒了一小塊……妾身想換也換不了。」梁蕪菁十分無奈的說道。
她當然不會給自己使絆子，有些事兒，還是早早想退路的好，因此衣裳早就被她親手給燒了一小片，到時候也算有個說詞。
茵嬪聞言目瞪口呆的看著梁蕪菁，她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梁蕪菁在撒謊，但卻震驚梁蕪菁的膽大。
朝服……那可是格外重要的，她平日里都是好生收著的，唯恐出了一絲差錯惹麻煩上身，不想這永安王妃竟然這樣大膽，竟然敢燒朝服，她一時有些醒不過神來。
「娘娘，妾身有些累了，想坐軟轎，娘娘可要一道？」梁蕪菁已經沒有興趣和她同行了，她可以斷定，茵嬪沒安好心，再走下去，指不定她就能把自己身上這衣裳給毀了，瞧瞧她那嫉妒的樣子便知道了。
「好。」茵嬪略帶深意的點了點頭，率先上了軟轎。
梁蕪菁見此，對身邊的碧雲點了點頭，碧雲立即招收，跟在她們身後不遠的幾個太監，立即抬著軟轎跑了過來。
「主子，您可要當心一些。」碧雲故意吩咐幾個太監抬得慢一些，落在了茵嬪等人身後幾丈遠時，才對身邊的主子說道。
「放心吧，這才是一個茵嬪呢，一會到了大殿，麻煩肯定接踵而來，我既然敢如此做，就不怕她們，走吧，加快腳步跟上去，我不放心王爺，還是早去為妙。」梁蕪菁笑著吩咐道。
梁蕪菁的確怕永安王吃虧，畢竟現在所有人都將他當傻子戲耍，他偏偏要一直裝下去，受欺負也是難免的。
「娘娘，永安王妃也太大膽了，不……膽大妄為也就罷了，她不過是一個王妃，又不是後宮的娘娘，本就長得出類拔萃，還故意打扮成這樣，不是要搶眾位娘娘的風頭嗎？」茵嬪身邊的大宮女園香回過頭見梁蕪菁主僕幾個已經和他們離的有些遠了，這才靠在了茵嬪的軟轎上，十分不滿的說道。
「不說話會啞巴嗎？」茵嬪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這樣粗淺的道理她豈會不知，此刻心中正因此而怒火中燒呢，這丫頭偏偏要說出來，讓她更覺憤怒。
「奴婢知錯。」園香嚇了一跳，記憶中主子可甚少這樣對她說話，心中更是有些緊張，便要下跪請罪。
「好了好了……宮道上人多嘴雜，不要惹麻煩，回去再和你算賬。」茵嬪略帶不滿的看了她一眼，又對抬轎子的太監們道：「都給本宮走快些，別誤了時辰。」
「是，娘娘。」幾個太監心中也七上八下的，深怕當了出氣筒，立即加快腳步往外走去。
梁蕪菁只比茵嬪遲了片刻，當她在碧雲的陪同下進了坤和宮大殿時，原本還有些喧鬧的大殿，漸漸的沒了聲響。
梁蕪菁不用看便知自己此刻正是眾人眼中的焦點，因此並不在意，十分冷靜的打量著偌大的大殿。
坤和宮的大殿極為寬敞，除夕家宴是梁貴妃親手布置的，處處透著喜氣，卻又不失高貴典雅，有皇家氣派。
梁蕪菁眼神極好，只用了幾個呼吸時間，便看了過來，卻不見永安王陳夙的身影。
然而……大約是她今日的打扮實在是讓人意外，而且……也美的格外讓人驚心動魄，在場眾人竟然愣愣的看了她好一會，包括大殿四周的奴才，幾乎都看傻了，以至於沒有人來引她去她該坐的地兒。
一時間，梁蕪菁被晾在了那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巧的是，梁貴妃竟然也不在，以至於她想去湊個熱鬧也是枉然。
惠周侯梁義博和大夫人張氏早就到了，此刻看著女兒站在門口，面對著美若天仙的女兒，兩人眼中更多的卻不是久別重逢的欣喜，更多的是擔憂，顯然……梁蕪菁這身出格的打扮嚇到了他們。
就在梁蕪菁想著要不要去自個的父親母親那兒請個安時，突然被人從後面撞了一下，若不是她這些日子習武，身子還算靈活，一下子撐住了大殿門口的門框，一定會摔的很難看。
然而，她沒有被撞倒，她身邊的碧雲卻摔了個四腳朝天，人還撞到了門檻上。
「碧雲……。」梁蕪菁穩住身形后，立即伸手就去扶碧雲。
「王爺……您又闖禍了。」
梁蕪菁身後突然傳來了碧瑤的尖叫聲。
「王妃，奴婢不礙事。」碧雲雖然摔的不輕，索性沒有傷到筋骨，一下子爬了起來，還屈膝給她們身後的永安王陳夙行了禮。
「王爺……你不是答應妾身，會乖乖赴宴的，怎麼又這般毛躁，傷了妾身和宮女不打緊，可一會大殿內的都是咱們惹不起的人，您能不能消停消停……。」梁蕪菁沒有刻意壓低聲音，甚至還有些故意要讓人聽到的意思。
「娘子……我……。」
「好了。」梁蕪菁打斷了一臉委屈想要狡辯的永安王，有些生氣道：「一會回宮，王爺您就早些歇著吧，什麼都不必吃了。」
「不行不行……我還要吃烤兔子呢，烤兔子……娘子，我乖乖聽話，我聽話了……。」永安王拽著梁蕪菁的衣袖乞求著，卻有一副她不答應就不罷休的意思。
「活寶……。」大殿內，坐在淑妃身邊的茵嬪有些不屑的冷笑道。
果然……大殿內的眾人見此情形便湊在一起低語起來。
有些人覺著惋惜，有些人覺著可憐，可更多人覺著可笑。
現如今的永安王陳夙，在眾人眼中，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君王了，只是一個供他們取樂的笑料而已。
「我可憐的女兒……。」大夫人張氏一直看著女兒女婿，見到此情景，眼淚都險些掉了下來，心中為女兒叫屈不已。
她的女兒，他們的掌上明珠，本該一輩子快快樂樂的，卻嫁了這樣一個夫君，老天無眼……老天無眼啊。
「夫人，小心別動了胎氣。」梁義博雖然也心疼女兒，可事已至此，還能如何？他所能做的就是盡一切努力，保住女兒後半輩子的榮華富貴，至於換一個女婿……如今不是他的力量能夠做到的，但是他會努力，而當務之急，自然也是要保住張氏肚子里的孩子，他可不能讓這孩子再出一絲意外。
「芳華。」英武侯夫人唐氏一把握住了張氏的手，深怕她按耐不住沖了出去。
唐氏這次陪夫君參加除夕家宴，自然是按照從前的慣例，和自己的小姑子張氏夫婦比鄰而座，一來可以說說貼己話，二來也可以照顧照顧身懷有孕的小姑子。
「我……。」張氏卻忍不住內心的悲苦，只想衝過去找自個的女兒，因此想要甩開唐氏。
「小妹，夠了。」一旁坐在椅子上一直沒有開口的英武侯張興亮突然低喝一聲。
張氏並不懼怕自個的夫君梁義博，但對家中父兄還是非常敬重的，見大哥如此說，又見自個的夫君和嫂嫂都一臉焦急的看著自己，這才忍住心中的凄苦，坐了下來。
而此刻，也終於有奴才醒過神來，將梁蕪菁和陳夙引到了他們的席上。
身為親王，席位自然是靠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