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68章 衝突
都說越王勾踐為了滅吳卧薪嘗膽，苦膽的滋味不必說，自然讓人終身難忘，可這老黃連水的滋味……也讓人想要崩潰。
於是，一勺湯藥下肚，縱使陳夙想要再張開嘴也做不到了。
「良藥苦口利於病，王爺再喝一點吧。」梁蕪菁笑著哄道。
「娘子，太苦了，我不喝了……。」陳夙抱著她的胳膊耍賴起來。
可梁蕪菁卻再也不吃這一套了，她輕輕摸了摸陳夙十分光滑的俊臉，笑道：「這可不成，王爺就是孩子氣，葯苦就不喝，這樣病豈能好，還是喝了吧。」
「不喝……。」一向對梁蕪菁「言聽計從」的陳夙這回唱反調了，說什麼也不可能，還想逃跑。
梁蕪菁哪裡會讓他奸計得逞，素手一揮，高聲道：「都愣著做什麼，給我把偏殿的們關上，鍾平……小席子，你們幾個是死人嗎，還不快來把王爺按住，王爺今兒個若是喝不下這碗葯，本王妃拿你們是問。」
「是。」鍾平幾人自然不敢違背梁蕪菁的話，硬著頭皮上了。
最後一屋子奴才弄了個人仰馬翻，才把永安王給按住了。
梁蕪菁更絕，讓碧瑤和碧落找來了繩子，將他綁在了椅子上，強行將一碗葯給灌了下去。
輕輕揮了揮手，梁蕪菁讓一眾奴才退下了，這才看著被綁在椅子上狼狽不堪的永安王，似乎十分心疼道：「看看王爺，臉上都是湯藥，如果你肯聽妾身的話乖乖喝葯，便不會如此了。」
梁蕪菁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用絲帕幫他擦著臉，彷彿真的很心疼他似得，可她下一番話，便讓人覺得眼前的溫柔要人命。
「下次……妾身可不會讓人再備下這溫熱的湯藥了，必定要是滾燙的，到時候王爺若是不乖乖喝下，打潑了，潑到您的臉可就不妙了……。」
「王爺……有些事兒，您還是悠著點好，和妾身合作便是雙贏，想要暗中利用妾身達到您不可告人的目的……恐怕妾身是不能坐以待斃了，到時候……可別怪妾身不顧念咱們夫妻一場的情分，不過……王爺何嘗把妾身當做您明媒正娶的妻子看待？凡是有點血性的男人，會讓自己的妻子去勾引別的男人嗎？更何況您從前還是這天下的主宰呢？如今卻要利用一個小女子達成心愿，王爺可真是下手狠辣，您如此不仁不義，妾身又何必再手下留情呢……。」梁蕪菁說到此高聲大笑起來。
她就不信，以自己的諸多手段，不能將他的真面目給逼迫出來。
她就不信，以自己的諸多手段，會輸給眼前這個渣男。
而她這番話對陳夙，彷彿不痛不癢一般，陳夙已經苦著臉看著她，一個勁的嘀咕著：「好苦，好苦……。」
梁蕪菁實在是沒有耐心和他耗下去了，只好瞪了他一眼道：「行，跟我斗是吧，從今天起，每天給你喝一碗黃連水，頓頓給你喝稀粥吃青菜，我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碧雲……進來，把他給我丟出去。」
碧雲知道，自家主子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她和碧玉從小跟在主子身邊長大，從未見她如此對付一個人。
主子心地很善良，從前在府里，即便下人們做錯了事兒，甚至打破了她最心愛的花瓶，她都未加責罰，只是教訓幾句便算了，可這一次卻破天荒的責罰了黃嬤嬤，又……用這樣的方法懲罰王爺，還真是讓她震驚無比。
不過，碧雲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沒有力氣把王爺給丟出去，只好將繩子解開，叫了鍾平幾人過來將王爺扶出去了。
「主子，您這是怎麼了？」碧雲知道她在氣頭上，本來不敢打擾的，可見她竟然靠在貴妃榻是唉聲嘆氣的，頓時覺得心疼了。
「碧雲……你知道嗎，我只是稍微一試探……便有了這樣的結果，這當真讓人寒心，陳夙那個混蛋，他居然希望我去勾引皇上，然後給他可乘之機，他當我是傻子嗎？真不知是他蠢，還是他太高估他自個，他以為他還是從前那個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嗎？」梁蕪菁無比氣憤的低吼道。
「什麼？」碧雲完全沒有料到會出這樣的事兒，一時竟有些醒不過神來，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家主子。
「我和他非親非故，憑什麼犧牲我自個去成全他，我呸……。」梁蕪菁越想越覺得這口氣咽不下去，雖然自己懲罰了黃嬤嬤也教訓了陳夙，依然覺得渾身有無名火氣在往上涌。
她捫心自問，她沒有絲毫對不起他，甚至一直都在儘力保他周全，他卻如此對自己？
想著想著，梁蕪菁覺得心中湧起了無盡的酸楚。
別的女子嫁了人，即便得不到夫君的百般呵護，起碼也能相敬如賓，男人能護著女人，而自己呢？不僅要事事親歷其為，替他那個傻子收拾殘局，遮掩一切，他還這般對自己，簡直是恩將仇報。
「忘恩負義。」梁蕪菁低喝一聲，一下子從一旁的矮桌上抓起了自己的鞭子就在地上狠狠抽了幾下，可她還覺得不解氣，拿著鞭子就往外衝去。
「主子。」碧雲嚇得不成，還以為她要拿鞭子去打人，立即跟了出去，卻見自家主子正對著院子里的大樹一鞭接著一鞭抽，嘴裡還使勁念叨著：「壞人……我讓你忘恩負義，我讓你忘恩負義……。」
「碧雲，我們小姐這是怎麼了？」碧玉心急不已，卻不敢湊上去，倒不是怕自己被鞭子傷著，就是不敢去觸霉頭。
碧雲聞言忍不住輕嘆一聲，搖了搖頭，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細想之下……打從主子懷疑王爺是裝傻起……便對王爺有些不一樣了，如今卻受到了這樣的打擊，心中應該十分傷心難過吧。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日日在一個屋檐下相處，同桌而食，同屋而眠，終究是不一樣的，特別是對女子來說，更加不一樣。
記憶中，主子從小到大都是十分冷靜的，再大的事兒也不會讓她亂了分寸，但這一次……是個例外。
而此刻，後院一排裝瓦房內，黃嬤嬤和鍾平正喂永安王喝白水，可永安王喝下了一大碗黃連水，覺得心都是苦的，根本喝不下這白水，才一點兒下去，就忍不住吐了起來，不僅把那碗稀粥吐了出來，就連黃連水也被吐出來了大半。
「王妃也太狠了，嬤嬤……到底出了何事？」鍾平覺得自家王妃今兒個實在是太反常了，不僅責罰黃嬤嬤，還欺負他們王爺。
「都是我的錯，還連累了主子，鍾平你就別再說了。」黃嬤嬤滿臉自責道。
鍾平聞言本想再說些什麼，卻見自家王爺揮了揮手，只好退了下去。
「主子，是奴婢的錯，奴婢沒有料到……王妃娘娘竟然如此反感此事……而且……王妃娘娘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有些秘密恐怕保不住了，該如何是好？」黃嬤嬤一臉慌張的問道。
一旁看著十分虛弱的永安王聞言，臉上依舊一副天真爛漫之色。
「王爺，您到是說句話啊，這樣奴婢心中也有個底，您放心，鍾平在外頭候著，沒有人知道咱們說了什麼。」黃嬤嬤連忙說道。
永安王聞言，依舊一語不發，但卻拉過了黃嬤嬤的手，在她掌心寫了一個字。
「什麼？」黃嬤嬤渾身一震，沒有料到主子竟然是這個意思，忍不住道：「王爺，王妃身邊畢竟不一般，這麼做恐怕會打草驚蛇，而且……幾位王妃之中，就她對您最好，而且……王爺和她合作，勝算也最大，王爺是知道的，如今梁家不保，若王爺能夠答應她日後幫她保住梁家，以此作為條件，相信是有轉機的。」
永安王聞言，卻沒有說話，徑自推開門往外走去了。
黃嬤嬤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眼中滿是掙扎和後悔。
那件事若是自己辦妥了，就不會有今日的困境了。
王爺從瓦刺回來后，主子們相繼賜了四位王妃給王爺，除了通姦被處死的第三位錢氏，前兩位王妃其實都不是死於意外的。
王妃趙氏，剛剛過門便暴斃了，王妃陸氏，嫁過來三日就上吊自盡了。
她們二人都知道了不該知曉的秘密，所以才會死。
王妃錢氏並不知道這些秘密，可她對王爺實在太不好，還勾結梁貴妃害王爺，實在該死。
可這第四位王妃梁氏……
黃嬤嬤真的於心不忍啊。
昌德宮有今日的局面，眾人有好日子過，皆因為梁王妃。
黃嬤嬤知道，前些日子，王妃便在御花園裡發現了一些端倪，懷疑起王爺和他們來，但是一直沒有多言。
其實……按照王爺的性子和狠辣，那時候就該絕了後患才是，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王爺竟然裝作不知曉。
可今日……王爺突然又下了決心，到底為何？難道是因為那碗黃連水？
想到此黃嬤嬤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可想要王妃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如今這昌德宮的一切，都是王妃在做主，宮中大多是王妃的心腹，旁的不說，有碧雲四個守在王妃身邊，他們就難以下手。
而且……王妃一旦殞命，恐怕會引起諸多麻煩。
可王爺心意已決，她又能如何，王爺能讓從前那兩位王妃死於非命，照樣有好的法子送梁王妃歸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