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59章 試探

  「一定要保守這個秘密，從今以後，我們好好看好王爺，切莫讓他再去外頭了，還有……立即去內務府傳話，就說……我們昌德宮遭了賊，本王妃的一串南珠項鏈不翼而飛，就說……我們看的真真的，是個面生的宮女偷了的，讓邱總管將宮中上上下下的奴才都叫去內務府，本王妃要親自去瞧瞧。」梁蕪菁低聲吩咐道。


  「是，王妃。」黃嬤嬤聞言，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永安王，他的情形到底如何，黃嬤嬤是一清二楚的，不過如今還是有些擔心。


  「去吧，這兒有我看著便是了，告訴鍾平，讓人去回話，就說王爺無礙了，太醫便不必來了。」既然永安王受了刺激后便會恢復一些，那麼……醫術精湛的太醫必定會瞧出端倪來，此刻當然不能讓太醫過來了。


  「是。」黃嬤嬤見此，也沒有多留了，立即退了出去。


  梁蕪菁等黃嬤嬤離開后，才看著躺在床上的用安全，低聲道：「王爺方才就沒事了吧，此刻並無外人，王爺覺著如何了？」


  原本雙目緊閉的永安王聞言果真睜開眼來，看了一眼梁蕪菁，漆黑如墨的大眼中滿是迷茫之色，片刻才突然坐起身來道：「娘子……我的玉佩，父皇給的玉佩不見了……。」


  「王爺……妾身不得不說一句，王爺……您可做不了戲子，演的也太不逼真了，妾身很想知道……您是不是從頭到尾就沒有傻過？」事到如今，容不得梁蕪菁不這樣想。


  就在方才，她一直被黃嬤嬤之前說的話所迷惑，認為永安王能慢慢恢復，可現在看著他突然睜開眼時，腦中靈光一閃，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心中出現了。


  會不會……永安王從來就沒有傻，只是為了明哲保身才不得不裝傻。


  畢竟……他那時的處境實在令人堪憂，一不小心便會萬劫不復啊。


  「王爺……只有傻了，才能讓瓦刺人放鬆警惕，只有傻了……瓦刺人才願意用您換金銀珠寶，只有您傻了……皇上才不會太忌憚您，才會答應將您給換回來，只有傻了……您才能保全自身……王爺覺得妾身說的可對？」儘管永安王還是一副傻獃獃的樣子，但是直覺告訴梁蕪菁……他十有八九是在裝傻。


  「娘子……我餓了……我餓了……。」然而，任憑梁蕪菁如何說，如何試探，某人還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樣子看著她，一個勁兒的耍賴，喊餓。


  「陳夙……。」梁蕪菁被他弄得有些無奈了，忍不住正色道：「你可知我嫁給你後面臨的是怎樣的一切？若你真的沒有傻，你大可告訴我，我自然不會告訴旁人，而且……我們可以一起合謀，走出困境，往後……你要重新拿回屬於你的一切也並不難，須知這世上的一切本就變幻無常……可你若是一直在我面前故意裝傻，這會讓我行事束手束腳，瞻前顧後，也徒增許多麻煩。」


  「娘子……我餓了……。」然而，陳夙卻已經獃獃的喊餓，一邊說著，一邊就要起身用膳去。


  梁蕪菁見此，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隨即對著往外走的永安王笑道：「好……王爺餓了就去用膳吧，一會妾身去內務府好好查查今兒個搶了王爺玉佩的宮女是誰，幫王爺把玉佩拿回來，順便……也把人給王爺帶回來如何？那樣的美人兒，想必王爺也會喜歡的，妾身真好奇她的真實身份是什麼。」


  永安王置若罔聞，一邊說著好，一邊往外蹦蹦跳跳跑去，可梁蕪菁卻覺得他今兒個這樣子怎麼看怎麼彆扭，活像一頭故意搖頭晃腦的大笨熊。


  「看來……玉佩有沒有還有待考證，可那美貌宮女，肯定有問題。」梁蕪菁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自言自語道。


  她本就是絕頂聰明之人，許多細微的事兒都不能瞞過她的眼睛和直覺，更何況今兒個在御花園遇到陳夙時，他竟然與平日里表現出的一切有著天壤之別，雖然他很快鎮定下來在自己面前裝傻，不過還是讓梁蕪菁察覺到了一絲不一樣。


  大概這廝瞧著掩飾不下去了，所以才裝暈，裝抽風吧。


  如此看來……黃嬤嬤鐵定是故意幫他隱瞞的，或者說……黃嬤嬤一早就知道陳夙不是個傻子。


  原來這主僕二人一直合夥騙自個啊。


  梁蕪菁越想便越覺得可能，越想便越覺得心驚。


  陳夙如今面臨著怎樣的危機，他自個比誰都清楚，所以在任何人面前都裝的滴水不漏，然而……今兒個卻因為那宮女……露餡了。


  梁蕪菁真的很好奇那宮女到底是誰，竟然讓陳夙失了分寸。


  不過……雖然逼迫陳夙現原形很重要，但是慢慢謀劃一切走出眼前的困境更為重要，梁蕪菁不信，自己觸及到了他的底線，他還敢在自己面前妝模作樣。


  不過……如今便再讓他裝一段時日吧，自己就當是看大戲了。


  今天發生的一切對於梁蕪菁來說，簡直是天大的變化，自打嫁給廢帝陳夙后，她的心情就沒有這般好過，想想便覺得日後有了希望。


  她倒是沒想和這個男人有什麼，甚至察覺到他極有可能是裝傻后，也沒想過要和他成為真正的夫妻雙宿雙飛。


  他的身份，他所經歷的一切便註定了他們二人的未來。


  他若真是裝傻，恐怕他畢生的心愿都是要奪回皇位，奪回曾經屬於他的一切。


  旁的不說，他的母后被逼死，皇后和兒子被大火活活燒死，這可是天大的仇恨啊。


  於情於理，他都會報仇，都會重新奪回一切。


  而梁蕪菁呢……如今的她被姐姐和皇帝逼到了這個地步，梁家岌岌可危，她所要做的便是保住梁家和父親母親，為此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


  所以……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她要保住梁家的一切，這難度只是比陳夙想要重新奪得天下簡單那麼一點點。


  事實證明，他們二人可以合作，各取所需，待日後一切如願以償，也是他們各奔東西的時候了。


  梁蕪菁可沒想過幫陳夙再次奪得天下成為皇后，她只想保住梁家，打理好梁家，做回從前那個閑散小姐而已。


  想到此，梁蕪菁心情大好，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尋個好時機和陳夙開誠布公的講一講自己的打算，也聽聽他的想法，前提是……這廝別在自己面前繼續裝傻。


  看著自家主子一直對著桌上的飯菜笑，連她平日里從不動筷子的素炒菠菜也往嘴裡塞，一副吃到了人間美味的樣子，一旁的碧雲和碧玉面面相覷，直覺自家主子很不對勁，但又不敢多問。


  「黃嬤嬤……可派人去吩咐內務府的人了？」梁蕪菁回頭看著黃嬤嬤笑著問道。


  「吩咐了，邱總管派人回話說，午後便能安排好一切，只是……。」黃嬤嬤說到此看著自家王妃，低聲道：「貴妃娘娘吩咐您……不得離開昌德宮，這……。」


  「不礙事，碧玉你一回去朝霞宮回話，就說有人偷了我的南珠項鏈，我要去內務府指認那賊人，想必貴妃娘娘不會在意的。」梁蕪菁心情大好，對碧玉吩咐道。


  「是，王妃。」碧玉低聲應道。


  「嗯，今兒個這飯菜味道真是不錯，我……。」梁蕪菁這才將視線落到了桌上的飯菜上，特別是看著永安王那狼吞虎咽的樣子，頓覺很香，可當她看著自己碗里那一大筷子菠菜時，臉色瞬間變了。


  「這是誰夾給我的？」梁蕪菁失聲問道。


  「這……這是……是您自個夾的。」碧玉連忙回道。


  「我方才吃了？」梁蕪菁語中滿是不可置信。


  「是的，王妃。」碧雲笑著回道。


  梁蕪菁聞言只覺得一陣噁心，忍不住乾嘔了兩聲，險些吐了出來。


  這聲音弄得原本吃的正香的永安王渾身都是一僵，不過下一刻就恢復正常了，拿了一隻雞腿繼續啃。


  「還是不是人啊……。」梁蕪菁忍不住小生嘀咕起來。


  方才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因她從小就不吃菠菜，特別聞不得這個味兒，所以才覺得難受，可陳夙這廝……也太強悍了點。


  不過……她有的是機會慢慢「折磨」他，看他還能淡定到何時。


  「時辰不早了，碧雲，扶本王妃去歇息吧，碧玉，去一趟朝霞宮稟報貴妃，午後我要去內務府，鍾平……你去內務府盯著，告訴邱總管，各宮的宮女我都要看個遍，一個都不能少。」梁蕪菁掃了眾人一眼，吩咐道。


  「是，王妃。」眾人應了一聲，各自去辦了。


  然而……大約是梁蕪菁實在有些興奮的緣故，所以，任憑她如何翻動，也未睡著，反觀陳夙……那鼾聲可真叫一個響亮。


  「奇怪了，平日里也不見他這樣……。」梁蕪菁也和他同住一屋幾日了，從未聽見他打鼾，此刻聽得鼾聲如雷，頓時有些氣結，心道這廝是不是故意寒摻自己。


  不過，她倒是沒有多說什麼，用被子蓋住頭片刻后，終究是忍不住了，對侯在外頭的碧雲道：「碧雲，進來伺候我梳洗吧，時辰不早了，也該去內務府瞧瞧了。」


  「是，王妃。」碧雲應了一聲，立即帶著碧瑤碧落進來了。


  三人手腳很是麻利，一會功夫就給自家主子收拾妥當了。


  梁蕪菁滿意的照了照鏡子，高高興興往外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