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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9.第559章 皇上,駕崩!!!

  曹后此刻已心亂如麻,哪裡聽得進這些,她大聲喝斥道:「胡說八道些什麼?!嘉寧縣主不是還在裡面救治官家,怎得說官家,官家他?!」說著哭了起來,「你們如此行事豈是人臣所為?!!」


  「臣等該死……」韓琦等人忙俯身,可嘴裡說著「該死」,該說得話卻一點也沒藏。


  雖然心裡也對楊涵瑤抱有希望,可在場的大臣哪個不是宦海沉浮多年?都是人精了,趙禎剛剛那明明已是迴光返照,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自打上回楊涵瑤用了那些手段將趙禎救了回來后,太醫院的人不是沒來詢問過,得知「人工呼吸」「心肺復甦」等只是一種他們不知的一種急救手段而非仙家之術后,這些飽學之士也算是鬧明白了,這種手段不是每次都有用得。


  上次能把趙禎救回來也實屬巧合,就連縣主自己都說,自己當時也沒萬全的把握,不過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罷了。


  所謂「試一試」的言外之意就是:死馬當活馬醫。這弦外之音若聽不出來,還配站在這兒么?大家心裡都跟明鏡似得,只是礙於人臣的身份,這話無法說出口罷了。


  「娘娘!」韓琦朗聲道:「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濮王爺如今也在這兒,事不宜遲,請娘娘立濮王為太子,宜承大統!」


  「混賬!」曹后氣得身子發抖,「官家這還沒死!」她指著韓琦,厲聲說道:「韓琦,你這是要做什麼?逼宮嗎?!」


  「噗通」一聲,韓琦等大臣跪下,齊呼道:「娘娘,官家已殯天,請娘娘發懿旨,立濮王為太子,承接大統!」


  「請皇後娘娘發懿旨,立濮王為太子,承接大統!」


  「你,你們!」曹后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整個身子劇烈抖動著,「韓愛卿,你們,你們……若是官家轉醒,你們,你們如何面對官家?!混賬,混賬!」


  韓琦等大臣跪在地上,沒有回復曹后。韓琦低下頭,略微思索了下,抬起頭來,擲地有聲地說道:「若官家復醒,為太上皇!」


  「什……么???」曹後退后了幾步,不敢置信地望著韓琦,一旁的趙曙見此,忙跪倒在地,道:「諸位大人,如今父皇病危,不是說這個事的時候吧?」


  「王爺,此言差矣!」包拯抬起頭,眼中帶淚地說道:「官家已殯天,剛剛已交代了後事,只是有些事尚未交待完,便……」


  包拯說到這裡已是泣不成聲,他與仁宗的感情早已超越君臣,如今天子故去,這位大人心中的難過可想而知。


  可包拯知道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基本上天子駕鶴西去已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世上哪有那麼多奇迹?

  嘉寧縣主也只是比旁人聰慧點,有個隱士高人的師傅罷了。本身就是凡人一個,並不是神仙。上回能把天子從鬼門關拉回來實屬大幸,可這種大幸哪可能來了一次又一次得?


  奇迹多了,那就不叫奇迹了!


  再者,也多虧了縣主上回的手段,能讓天子多活月余已是大宋之幸,雖接班人之事還未圓滿,但他們已經很滿足了。


  天子死而復生后的表現他們也都看在眼裡,知道天子的精神受挫,健康也大損,他們這些臣子若不做些準備,那也才叫失了為人臣子的本份呢!

  對於這一天的到來,他們早有了應對與心理準備,所以對於趙禎的病情複發,如今駕鶴西去並不是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都是在預料中的事。


  雖說有些大不敬吧,可畢竟不是市井小民,都是飽學之士,又宦海沉浮多年,有的臣子甚至已歷經兩代君主,哪還能不知這裡面的門道?都是門清來著,雖心裡難過失去明主,可這一個個地心裡都敞亮著呢!

  「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家不可一日無主,王爺此言大大不妥!」包拯一臉嚴肅,歷來權力交替都是國之重事,此刻他也顧不上人臣的禮儀了,直視著趙曙,一字一句地說道。


  「包拯!」曹后大喝一聲,指向包拯道:「你,放肆!」說完,人,搖搖晃晃了幾下,似要暈倒,身邊宮婢趕忙托住曹后,曹后一把推開宮婢,「本宮無礙!不需人攙扶!」


  說著,上前幾步,走到韓琦等人跟前,俯視著眾人,久久地才勾起唇,冷笑道:「好,好哇!好些個忠君愛國的臣子啊!」


  說完便仰起頭來,任由眼淚滾滾而下,大喊道:「官家,您看見了嗎?這就是您的臣子,您倒是睜開眼睛看一看啊!他們,他們這是要逼宮啊!」


  「娘娘慎言!」司馬光大喝了一聲,隨即磕頭道:「臣,司馬光放肆了!」


  磕了三個頭,司馬光將頭上的官帽取下,擺到身旁,又慎重地行了叩拜之禮,然後抬起頭,說道:「臣聞當年嘉寧縣主頭次進京時拒入驛館而居,還說了這麼幾句話。」


  司馬光頓了下,道:「天子之職莫大於禮,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何謂禮?紀綱是也。何謂分?君、臣是也。何謂名?公、侯、卿、大夫是也。」


  「臣對此話也很是認同。所以娘娘剛剛那番話,臣等著實承受不起。夫以四海之廣,兆民之眾,受制於一人,雖有絕倫之力,高世之智,莫不奔走而服役者,豈非以禮為之紀綱哉!」


  「是故天子統三公,三公率諸侯,諸侯制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貴以臨賤,賤以承貴。上之使下猶心腹之運手足,根本之制支葉,下之事上猶手足之衛心腹,支葉之庇本根,然後能上下相保而國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職莫大於禮也。」


  「聖人曾有言,『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言君臣之位猶天地之不可易也。」


  「《春秋》抑諸侯,尊王室,王人雖微,序於諸侯之上,以是見聖人於君臣之際未嘗不也。」


  「非有桀、紂之暴,湯、武之仁,人歸之,天命之,君臣之分當守節伏死而已矣。」


  「微子而代紂則成湯配天矣,以季札而君吳則太伯血食矣,然二子寧亡國而不為者,誠以禮之大節不可亂,禮莫大於分不外如是!」


  曹后聽聞此話,臉色變得更白了,她退後了幾步,伸出手指著司馬光,張了張嘴,可最終卻是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指著司馬光的手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了。


  司馬光說得這些話豈能不懂?她家裡很早就給她請了西席教導,也是讀著四書五經,各種史書典籍長大得,這麼淺顯的道理怎可能不懂?

  只是當年她是被劉太后硬塞給趙禎得,而趙禎當時迷戀的陳家女卻因此而遭到太后的打壓,趙禎迫於劉太后的威壓不敢多言,可對她這個被硬塞過來的女人可就沒那麼客氣了。


  長年的冷落,甚至是排斥,曹后就這樣在深宮中將自己最好的年華蹉跎了。本以為此生也就如此的時候,趙禎卻忽然轉變了心意,對她又好了起來。


  而且趙禎似是心有愧疚,要將這多年對她的冷落全部補償給她似得,到了這三四年,竟是很少踏足其他宮殿,皇后專寵已不是什麼秘密了。


  曹后再怎麼系出名門,再怎麼有教養,那也逃不脫女人的感性,就跟這世間所有的女子一樣,誰不渴望丈夫的專心致志與疼愛?


  可惜地是,美好的時光總是容易讓人麻痹,讓人忘記了時間的流逝,曹后的雙目變得越來越空洞,她忍不住在心中責問著老天:」怎得就這麼短暫,怎得就這麼短暫呢?!」


  曹后無力地垂下雙手,她多不想接受這如冰雪般殘酷的現實啊!裡面那個人是她的丈夫啊!是要與她生同衾死同穴的丈夫啊!

  想到這裡,曹后只覺胸口悶得慌,她看向福寧殿的那高高的門檻,忽覺喉口有腥甜之味傳來,「噗」得一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夫君!!!」


  隨著曹后撕心裂肺的一聲喊叫過後,只見她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搖搖晃晃了幾下,接著整個人便癱軟了下去……


  「皇后,皇後娘娘!」


  在一陣驚呼后,眾人看到得只是嘴角帶著血的國母,此刻她雙目緊閉,接受了現實就得面對殘酷,受不了打擊的曹后暈厥了。


  曹后被人抬到了福寧殿的其他宮室里去醫治了,沒了皇后在場,說句誅心的話,似乎更好行事了。


  本來趙禎對接班人是有安排了,他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可這話才起了個頭,便又想起自己剛剛失去的兩個兒子,這心裡一難過,一口氣沒上來,便去了。


  於是乎這接班人的事也沒說完,但進去的幾個大臣也知道趙禎指得接班人是誰了,準時濮王趙曙無疑了!也只有他最合適,本就從小接進宮,雖沒給予太子的名分,可卻是按照帝國未來接班人來教導得。


  現在老皇帝故去了,話沒說完,可想來他若能把話說完,指定承接大統的人也只有濮王趙曙了吧?


  正在眾人各懷心思的時候,卻見得嘉寧縣主從福寧殿里走了出來,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使得眾人的心情徹底跌到谷底。


  畢竟剛剛還是懷有一絲期待得,可如今看到楊涵瑤這模樣,不用再多說什麼,她的表情已說明了一切。


  趙佳柔看到楊涵瑤這模樣,連氣都沒出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楊涵瑤跨過福寧殿的大門的門檻,腦子裡一片空白,怔怔地望著殿門外的人,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兩行眼淚落下來時,她終於出聲了:「官家,駕崩……皇上!!!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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