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第416章 胡蔥篤豆腐
中國幅員遼闊,各地過冬至的風俗也大有不同。不過在後世,好像每逢冬至也算不上什麼節日了。只有老一輩的人還保持著傳統的習慣,許多年輕人都對此不甚在意。
畢竟又不放假啥得,年輕人哪會去留心這些?
可古代的冬至可是大節,其熱鬧程度不下於過年。所謂冬至大如年,不熱鬧哪行啊?
北人吃餃子,南人吃湯圓,這風俗一直保留到了後世。宋人把餃子叫作角子,即使是南方地區也是比較受歡迎的食物。
不過喜歡歸喜歡,到了冬至隔夜,常州地區的人民還是要吃傳統食物:胡蔥篤豆腐,謂之暖冬。
這一習俗是常州地區特有的,所謂「篤」就是燒煮的意思,就是燒煮的意思。
胡蔥,就是北方人說的「大蔥」。長長的葉,白白的莖,這種主產於南方的胡蔥沒有北方的大蔥粗大。
冬季到來時,經過霜打的胡蔥,味道甜甜的,味沒有那麼沖,性溫,到了冬至隔夜家家戶戶要吃「胡蔥篤豆腐」。
常州老話說:「冬至隔夜吃胡蔥篤豆腐,有吃吃一夜,無吃凍一夜,吃了熱一冬,不吃凍一冬。」
至於為什麼要吃胡蔥篤豆腐,說法眾多,主要有三:一是胡蔥屬冬令蔬菜,正逢「冬至」前上市,豆腐是老百姓家常小菜,既便宜又實惠。
二是胡蔥與豆腐含熱量高,常州有「熱豆腐燙死養媳婦」的俗話,仲冬食用,實在是既可口又暖身。
三是「富」與「腐」諧音,「若要富,冬至隔夜胡蔥燒豆腐」這一民間諺語迎合了百姓嚮往生活富裕的心理。
至於胡蔥篤豆腐的做法也十分的簡單,除了煎豆腐比較麻煩費時外,其他都十分簡便。
不過今個兒楊涵瑤要做得胡蔥篤豆腐卻是經過她改良得。作為一個營養學家,她很清楚油煎食品對身體的危害性。
而且經過油煎的豆腐再與胡蔥相煮,會使得胡蔥的香氣被掩蓋,故而她把胡蔥篤豆腐進行了改良,這個活計她在前世就做過,還受到了一致好評。
而來到宋代這第一個冬至,楊大姑娘理所當然地把這道改良版的胡蔥篤豆腐給貢獻了出來,順便在福記售賣。
這道胡蔥篤豆腐里的豆腐是讓福記的師傅特別製作得,既不能太老也不能太嫩,否則會影響整道菜的口感。
選取上好的五花肉,切成兩厘米寬的薄片,用水洗凈后,加入料酒,生薑,蔥,些許鹽腌一下,然後瀝干備用。
然後把豆腐放在清水裡浸上半個時辰,去下豆腥味,再放入到煮開的水裡汆一下,進一步地去除豆腥味,也可使得豆腐入口會更加滑潤。
最後再把胡蔥切成小段,把腌過瀝乾的五花肉放到鍋里炒一下,逼出肥肉里的脂肪,使其吃在口中不會太膩。
把炒過的五花肉取出,把胡蔥放下鍋翻炒下,取來早就用大骨頭熬煮好的高湯加進去,然後依次放入切好塊的豆腐與五花肉,最後再加上泡好的干香菇。
本來按照前世楊涵瑤的做法,是要放口蘑得。只是這時代這玩意還在蒙古大草原上等待著被發現呢!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以泡好的干香菇來調味了。
紅泥小爐的煤炭已燒好,把盛有胡蔥篤豆腐的砂鍋擺上去,使其始終保持著滾熱的溫度,這樣吃得才暖和,等到一頓飯吃完,也發了一身汗,對身體也是大有益處。
「呀,姐兒這加了五花肉做得胡蔥篤豆腐果是不一樣啊!」楊李氏讚歎著,說話間又夾了塊豆腐,吹了吹,慢慢放進口中,仔細品味著,道:「有些發酸,可卻不難吃,反而更美味了呢!」
楊涵瑤抿嘴一笑,胡蔥與五花肉,豆腐相互作用後會發出一股特殊的酸味,不是醋的那種酸,很自然的味道。特別是加了大骨頭熬煮的高湯后,湯里的這種酸味就更明顯。
楊涵瑤也很愛吃胡蔥篤豆腐,她愛的就是這種自然到不能再自然的酸味。
這種酸味會引發人的食慾,滾燙的豆腐吸收了胡蔥,五花肉的味道,吃的時候微微吹一下,一口下去,各種味道在味蕾炸開,別提多美妙了!
最關鍵地是幾塊熱豆腐下肚,不管是多冷的天,哪怕外面下著雪,剛剛從外面歸來的人,只要吃上幾口胡蔥篤豆腐,那熱便會從舌尖綻放,一直暖到胃裡,延伸到整個人的心頭都暖起來。
「芸娘,明個兒冬至,雖不休假,可也該給大夥發些東西。等會兒讓魏四去跑一趟,跟張春銳說一聲,就說我的意思,讓他安排人去賬上支些錢,每人發肉兩斤。」
楊涵瑤吃完了飯,來到下人吃飯的地方,如此這般吩咐道。看著大夥吃得熱鬧的場面,楊涵瑤難免有些失落。
身份不同了……哪怕自己再任性,有些事也不得做了……
比如和柳芸娘,翠花,欣溶,月溶同桌而食的日子便就是一去不復返了。
宮裡的人來以後,這些人自小進宮,有些思維已形成了。你若跟他們說同桌而食,他們能給你碰死在牆上去。
楊涵瑤雖對此有些想法,可卻也不得不承認價值觀的改變不是那麼容易得。而現在家大業大,她的縣主可是天子親封得,還舉行了那樣盛大的冊封大典。
不管國朝是出於何種政治目的,總之她這個平民縣主的一舉一動已頗受關注。雖這是家中,可該守的規矩還是得守著。
除此之外,這樣做得目的也是為了顯示出她作為主人的威儀。否則地話和下人打成一片,以後她說話誰還放在心上?
這是在考驗楊涵瑤!畢竟後世之人,沒有尊卑等級的觀念。非要一個受過人人平等教育多年的人現在掰出上下有別的觀念來,別提有多彆扭了。
那啥……總有種犯罪的感覺……
而這些下人們也不適應的很,哪怕楊涵瑤沒說出什麼同桌而食的話,只是自己吃飯時不讓他們伺候而已,他們已夠不適應了。
開始的時候都嚇壞了,除了楊家原有的僕人,其他宮裡來的宮婢,嬤嬤,包括槿嫆全部嘩啦一下跪下,口中連稱有罪,搞得楊涵瑤嘴角直抽搐。
最後還是柳芸娘出面說明,說這家裡習慣這樣了,讓他們別驚慌,這才戰戰兢兢地退了下去。開始時,他們還老不習慣了,直到現在才慢慢自在了起來。
他們倒自在了,可苦了楊涵瑤與楊李氏了。楊樂賢還小,他只顧有好吃得,可她和楊李氏已經習慣和柳芸娘等人一起吃飯了,現在一下又成三個人吃飯了,別提吃得多寂寞了。
唉……楊涵瑤想到這裡悠悠嘆息一聲,名利雖好,卻也束人自在,這就是有得必有失吧?
高處不勝寒吶!
「對了,翠花,今個兒提一斤羊肉,提一斤豬肉,再提一條魚回去,好好過個節吧。」
翠花一聽,忙起身福身道:「翠花謝大姑娘恩德。」
楊涵瑤噗哧一笑,道:「好了,好了!你最早來我家,咋得也跟我客氣出來了?再留你兩年,也該給你說親了。」
翠花的臉一下就紅了,邊上的婆子,丫鬟們都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對了,其他人不回家的,每人發錢三百文,魏家兄弟,朱孝武,秦達等人就比照翠花的分例好了!芸娘,這事就由你來辦。」
「噯,姑娘!」
「奴等謝過大姑娘(殿下)!」
楊涵瑤擺擺手,道:「用心做事才是真得。這家裡就指著你們了,對了,槿嫆,我讓你帶人裁剪的東西可弄好了?」
槿嫆一聽這話,臉就紅了。好在女眷都是在內院吃飯,和宅里的男子是分開吃得,這裡都是女子,雖說有些不好意思吧,可總算還敢有勇氣回楊涵瑤的話。
「回殿下,已,已經弄好了。」
楊涵瑤噗哧一聲就笑了,「瞧你,臉都紅了。不就是讓你做個新式的肚兜么?有啥不好意思的?」
「殿下,槿嫆還是姑娘來著,臉皮子薄著呢!」一個老嬤嬤回道,還笑著說道:「老奴像她這麼大的時候也這樣呢!」
「馬嬤嬤!」槿嫆跺腳,「說得您好像嫁過人似得,我,我……」
「哈哈!」大家都笑了起來,馬嬤嬤被這麼一說也不好意思起來,不過年紀在那兒了,為人本來也很爽利,她撫了撫自己的頭髮,道:「為殿下做事,哪怕再不好意思的事,老奴也不怕。」
楊涵瑤也笑了起來,道:「好了,好了,都別貧了。你們吃,你們吃,我就過來看下。芸娘,你吃完飯到我書房裡去下,我有話對你說。」
「噯,大姑娘,芸娘吃好了,這就來!」
「吃好了?」楊涵瑤朝著飯桌看了一眼,笑道:「不急,你慢慢吃,吃完再來好了。」
「那……」柳芸娘猶疑了下,最後還是點點頭道:「那芸娘放肆了。」
楊涵瑤點點頭,回到書房,桌上放著好幾本本子,這本子的紙張就是上回讓讓工匠試做新聞紙時無意中弄出來得,和後世的軟抄的紙張已經十分接近,鉛筆在上面書寫完全沒有問題。
她攤開本子,又把今日的晨報拿出來看了一遍,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隨即提筆書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