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第398章 都是大白話
「杜十娘?」一群讀書人輕聲呢喃著,率先買報紙的那年輕人微微搖頭道:「縣主這般好的才學為何總喜歡用大白話寫文?那西遊記也是這樣的,還有那奇聞雜談,更是如此。都是大白話,現在都不見縣主寫詩了。」
說完又微微仰起頭,閉起眼,似在回味一般道:「縣主寫得少年說可真好啊!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
其他讀書人也點頭附和道,「是呀!縣主在京城所作那愛蓮說也是極好的!真不曉得縣主這好的才學為何要浪費在其他上面。這滿篇大白話地,實在是……唉!」
胡大明聽不下去了,翻了個白眼,說道:「諸位秀才公這樣說縣主未免有失公允。」
他指了指自己以及身邊一群工友道:「我們都是常州商會的工人。大家可能也都知道,商會有個規矩,但凡進商會做公,都必須參加商會辦的識字班。也就是說,商會的每一個人必須都得識字。」
「我們這幾個都是最早進商會幹活得,現在也能認識五六百字了。可也就僅僅如此罷了。剛剛幾位秀才公說得那位介甫先生應是知州大人,說知州大人的文寫得好,讀得痛快。」
「知州大人的文好不好的,我老胡一個粗人也不敢做評價。諸位秀才公都是文曲星下凡,你們說好,那定然是好得了。可諸位秀才公能看得出好,可我們幾個粗通文墨之人卻是看也看不懂,不知說得什麼,自然也就看不出好壞了。」
「可縣主寫得文就不同了。我們這些人都能看懂,要我老胡說,這文寫出來就是給人看得。若滿篇的之乎者也,我們看不懂,那又有何用?」
一群工友也不住點頭,邊上的群眾也紛紛附和道:「是呀!都之乎者也得,像我等粗通文墨之人看起來的確是費勁。縣主寫得東西就不一樣了,我們就能看懂。」
「沒錯!縣主寫得西遊記那叫一個精彩。還有那奇聞雜談,篇幅雖短,但每篇都相當地好看。而且縣主寫的這些東西都是教導世人向善,我等普通民眾看了又能起到教化作用。又有什麼不好的?難道非要之乎者也得才叫好文?」
幾個讀書人見大家這麼說,本想爭辯上幾句。可一想到這些人的文化水平,又無奈地搖了搖頭,把話都咽回了肚子里。
再者,這些人說得也沒錯。縣主那西遊記,奇聞雜談雖滿篇大白話,可端得是扣人心弦,精彩至極。
也就縣主才有這水平,能用大白話寫出這等奇文來。其實也沒他們說得那麼不堪,他們只是有些可惜縣主的才華沒用到正道上罷了。
不過回頭想一想,現在都知道桑梓遠是女兒家了。她一個女子,又不能去考功名,寫些雜談異志,用些粗淺的語言倒也不算過分。
想到這裡,眾人也釋然了。在外面站了半天,也覺得有些冷。抬頭看了看這朝飯鋪子,便問道:「店家,可有熱豆漿?」
「有,有,有!」洛大頭忙回道,「客官,可要來一碗?」
「來一碗!這天有些冷呢!」
一群讀書人也進了店鋪,胡大明等人見此,也回了店,可店裡本就客滿了,這幾個讀書人一進來,好像都沒地兒坐了。
胡大明等人想了想,便說道:「我們都吃完了,別妨礙大頭做生意吧,走,回家去了,明個兒再聊。」
洛大頭忙拱手致謝,「老胡哥,謝謝咧啊!」
胡大明擺手,討了錢,結了帳,便和幾個工友出了店門,回家去了。
一直走回了家,跟老母親打了招呼,弟弟今天上中班,這會兒才起來,見自己大哥手裡拿著一打紙,便問道:「阿哥,這是什麼?」
胡大明一笑道:「這是報紙,也是咱商會辦得呢。會長還寫了文,剛我看過了,真好看!不過這故事還沒寫完,上面說明天的報紙上會繼續連下去得。」
「哦?」胡小明來了興趣,忙伸手道:「阿哥,給偶看看。」
胡大明一笑,把報紙遞給自己弟弟道:「喏,拿去。不過別給我弄丟了啊!剛剛我粗略了一番,這報紙真有意思,上面寫了好多奇聞軼事,我還沒看呢!做了一夜的活兒,累了。這報紙你先看著,我先睡會兒去!」
「噯!」胡小明應著,說道:「阿哥,你快去睡吧。這報紙我先看著了。」
「嗯!」
等胡大明進了自己房去睡覺了,胡小明搬了一張小凳子到了門口,這兒的光線好,看東西比較清楚。
他先看到頭版上王安石寫得文,略微掃了下,搖了搖頭,這之乎者也地他可看不懂。還是先看看會長寫的文吧。
會長寫的西遊記他也看了,真是好看呀!看看會長這回又寫了啥。
「杜十娘……」胡小明呢喃了一聲,接著就只見這個年輕人手拿著報紙專心地讀了起來,時不時地還輕呼著:「好看,真好看!」
不說胡小明讀報紙讀得如何痛快得,讓咱們再來看看另一個現在也在發著痴的人。
梁圭軒今個兒跟往常一樣,吃完了早飯,出了家門朝學府走著,準備去上學。
可就在這時賣報少年的喊聲把他吸引了過去。報紙是什麼?可他卻不自覺地聯想到「這一定是桑梓遠的手筆吧?」也只有她才會弄出一堆他們見沒見過,聽沒聽過的東西來。
於是他停下了腳步,將那賣報少年喊住,問明情況,證實了自己的想法后,便掏錢買了一份報紙,然後一邊看一邊向學府走著。
可哪知這一看,被徹底被吸引了進去。這報紙真好!有名家的美文,還有各種奇聞軼事,時事要聞。雖說這上面還多的大白話,可早就是個小說迷的梁圭軒沒覺得有任何不妥。
好吧!這位主的節操也開始掉底了……楊大姑娘果然逆天啊!和她呆久了,管你是什麼人,哪怕像梁圭軒這樣恪守聖人教導的古板孩子也開始沒節操了……
可悲劇也因此發生了。可憐的梁圭軒同學因看得太入迷了,先是撞到了大樹上去,好在也就痛了下,倒也沒發生什麼其他意外。
揉了揉發疼的鼻子,又想著杜十娘的命運,忍不住又攤開報紙,繼續一邊走著一邊看了起來。
可沒多久,他就又撞上東西了。只是這回倒沒覺得疼,正打算抬頭看看自己是撞上了啥的時候,只聽到一聲尖叫,著實把他嚇了一大跳。
「你,你這登徒子!來,來人呀!有人調戲良家婦女啊!」
女子凄厲的尖叫差點震破了梁圭軒的耳膜,他嚇得臉都發了白,不由自主地退後了幾步,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這大娘,我,我不是故意,故意得……我,我,我這是看,看報紙看,看入迷了!」
不少的群眾聽到有人喊叫,又是調戲良家婦女這樣勁爆的內容,頓時跟打了雞血一般,嗷嗷叫著就沖了上來圍住了梁圭軒。
可憐的梁圭軒哪裡見過這等陣仗?再者也的確是他撞人在先,心有愧疚,只得漲紅了臉,不斷作揖鞠躬道:「這,這大娘,諸位街坊鄰居,你,你們誤會啦!在,在下只是看報紙入迷,沒有看見這位大娘,一不小心就撞了上去。在,在下是府學的學生,受聖人的教誨,絕,絕不會做出這等禽獸不如之事來得。」
「什麼?」那女子一聽這話,橫眉倒豎,顯然是看梁圭軒穿著打扮富貴,不是一般人,有想訛詐的意思。故而大叫道:「你,你這登徒子!好哇!府學的學子怎麼啦?府學的學子就可以調戲良家婦女嗎?!」
周圍一些群眾也跟著起鬨,不過明白人倒也不少,看梁圭軒一個尚未弱冠的少年,又張得斯斯文文得,的確不像是會做出這等下流之事的人。
於是有人開口說道:「這娘子,會不會真誤會了?我看這小哥斯斯文文得,不像是會做出這等苟且之事的人啊!」
那婦人一聽,一叉腰,道:「好人壞人寫在臉上的?哼!桑小聖人說過,要知行合一呢!這話小婦人也懂!有些不知行合一的人,就是偽君子來著!我看這小哥就是偽君子!他,他,他剛剛,明,明摸,摸了小,小婦人的,屁,屁股……」說完就哭了起來。
梁圭軒臉漲得通紅,直搖著頭說道:「大娘,你,你怎麼可以血口噴人啊!」
人總是容易同情弱者得,看這婦人一哭,剛剛有些懷疑的人哪怕心裡還有什麼疑問也不敢說出來了,紛紛用指責的目光看著梁圭軒。
梁圭軒哪裡受過這等委屈,可他也不知該如何做啊,只得冷著臉不斷說道;「公道自在人心!正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娘,您這是訛上在下了!既然如此,不如我等去衙門,請青天大老爺來做個評斷吧!」
梁圭軒只是想嚇唬下那婦人,畢竟他心裡清楚他根本沒做過這等事,只是自己不小心撞上了人罷了。
這婦人心懷不軌,肯定害怕上衙門去。哪知那婦人臉一冷,昂頭道:「去就去!正好,小婦人也要老大爺還小婦人一個公道!」
「梁兄!既然沒做又何必怕她?去吧!我陪你一起去!」就當梁圭軒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自己背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