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第372章 好生無恥
張貴妃楚楚可憐地望著趙禎,眼淚順著美麗的臉龐無聲地流了下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吶!楊涵瑤在旁看著張貴妃這模樣,心裡暗暗嘆息了一聲。趙禎是她的丈夫不假,可她卻不是趙禎名義上的妻子。
什麼皇貴妃,貴妃啥得……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來說,那就是妾。所謂妾者,玩物,奴者耳。妾這字的由來產生就是有罪女子,女奴的意思。
皇貴妃看著是尊貴,可卻依然不能改變為「妾」的事實。張貴妃或許也知道,只是隨著帝王之寵一日高過一日後,漸漸迷糊了這概念。
趙禎沒有回答她的話,喝了幾口茶后,慢慢說道:「皇貴妃張氏恃寵而驕,不守宮規,常有逆上之舉,著,即日起去除貴妃名號,降為婕妤,以儆效尤!」
「皇上!」張貴妃撕心裂肺地一聲叫,撲倒在地,怎麼也不敢相信這話是從趙禎嘴裡說出來得。
她爬著上前,一把抱住趙禎的腿,微微抬頭哭喊道:「官家,臣妾,臣妾錯了!臣妾錯了!」
趙禎眉頭一皺,低頭看了一眼張貴妃,只見她此刻哭得梨花帶淚,髮髻散亂,一臉驚惶無措以及眼中深深的悲哀。
一時間,趙禎不由地就想到了過去二人在一起時的情形,心裡忽然軟了一下。
楊涵瑤在旁一看這情形,暗道不妙。雖是帝王無真愛,可趙禎這人實在是有些感性。張貴妃陪伴他的日子也不短了,這都好多年了。
莫說是人了,就算是條狗那也得養出感情來了。張貴妃此刻那模樣,別說趙禎了,就算是自己看著也有些不忍。
張貴妃心裡是真有把趙禎當成丈夫看得,此刻她眼裡的悲哀濃得化也化不開,那是一個女子心碎的眼神。
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若是不把張貴妃打下台去,那以後就有些不好說了。這女人沒腦子歸沒腦子,可她能在短短几年中上升地這麼快,自然身上有吸引趙禎的地方。
現在趙禎是看張貴妃不順眼了,可誰能保證這次不把張貴妃打下去,以後會不會死灰復燃?
皇後面無表情地看著張貴妃,這個時候她無論說什麼都不合適,否則有落井下石之嫌。
瞄了一眼趙禎,見他一直綳著的臉居然有些鬆緩了,心裡暗惱的同時又不由地感嘆:張氏能爬升地這麼快,且帝寵不衰,還是有她的獨到之處的吧。
官家心軟,最是見不得人楚楚可憐的模樣。而年少時又一直活在劉太后的強勢下,素來偏愛柔弱的菟絲花,這張氏便是如此。
「官家……」張貴妃扒著趙禎的腿,眼裡閃著淚花兒,「臣妾自幼無依,八歲那年由長公主帶入宮中,後有幸得官家青睞,封為才人。妾姿薄,不勝寵名,在這深宮中,每一日過得莫不是戰戰兢兢。若不是有官家庇護,臣妾……」
說著又哭了起來,委屈地好像是皇后把她怎麼了一樣。
楊涵瑤剛剛還真有些同情張貴妃。畢竟在這後宮之中嘛,其實也沒幾個乾淨人。都是為了生存,誰也別說誰比誰更乾淨。
可剛剛張貴妃這話一出口后,楊涵瑤剛剛那點憐憫之心也被她生生打沒了。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還不忘給人上眼藥。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畢竟,這張貴妃此刻是恨自己入骨了。若這回讓她平安過關,恐怕自己日後日子不會好過。
要知道,自己可不是什麼真的皇室宗親。雖有俸祿,享一切縣主才有的待遇,甚至都有些超規格,完全是公主的待遇。
可她畢竟不是真的龍子龍孫,皇帝也是這麼詔告天下的。只是義女罷了,都沒上皇家族譜,不過就是個名譽封賜而已。
這張貴妃若現在沒事了,以後少不得要在這個身份上做文章。她也許未必有那腦子,可架不住身邊有給她出主意的人啊!
楊涵瑤思來想去,都覺得還是把這張阿姨給弄下台去吧。她膽子小,一直被人惦記著實在是不大舒服。況且這貨剛剛還想打方襲陽來著,若不是自己強勢了一把,沒準方襲陽就因自己挨打了。
有恩加倍奉還,有仇若不報那可絕對不是楊大姑娘的風格。她轉著眼珠子,側頭看了一眼方襲陽與胡淑修。
方襲陽倒是一副看戲的樣子,顯然這一根筋姑娘想得還沒有那麼深。可胡淑修就不同了。
雖與楊涵瑤同歲,雖不是楊涵瑤那樣的老妖怪。可身在世家之中,見多了后宅中各種的你來我往,想法多,也比較早熟。
她顯然也想到了,自己剛剛等人可是和皇后一唱一和來著,她說得話更是過分。
她雖是大學士的孫女,根本不用怕一個小小貴妃。可俗話說得好,千里之堤毀於蟻穴,這張貴妃顯然是個為達目的什麼都幹得出來的主。誰知這回她過關了,下來又會怎麼收拾他們?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這不,皇帝神色才微微有些好轉,這貴妃娘娘就開始上起眼藥來了。
張貴妃哭得梨花帶淚,「昨日宴會,臣妾見方姑娘,胡姑娘等人表演得那些化學,物理的實驗很是有趣。柔兒昨個回來,就一直吵著要再看看這表演。」
「臣妾就想著,嘉寧縣主精通此道,方姑娘,胡姑娘都是跟著縣主學到這些學問得……而咱們的柔兒對此也很有興趣,臣妾就想著,雖不是四書五經,可多學點學問總是好得……」
「因此,臣妾就把縣主請了過來,想好好問下……可誰知道……」張貴妃擦著眼淚,微微抬頭看著趙禎,一臉委屈地說道:「罷了……是臣妾有罪,臣妾應多讀些書得,不然也不會讓縣主誤會了……可官家,臣妾絕對沒有找縣主報復那意思啊!」
她的哭聲又大了起來,「臣妾那侄子自個兒不爭氣,在這宮外借著臣妾的名頭胡作非為,臣妾已多次傳伯母進宮,命她好生管教,可那孩子實在太頑劣了。」
「臣妾也是惱恨,可卻沒什麼辦法,臣妾有罪!這樣的孩子,若可以,臣妾都想親手打他一頓,怎會因此而惱恨縣主?」
她說著便側過頭看向楊涵瑤,摸著眼淚說道:「嘉寧縣主,你真是誤會母妃了。」
呵!楊涵瑤冷笑了一下,這會兒這張貴妃智商又高起來了?這樣惡劣的手段也只有那小門小戶的宅子里玩的把戲。放到這後宮來,簡直就是小朋友玩得,實在惡劣。
「縣主誤會你?」趙禎臉上鬆動了。
張貴妃點著頭,「是縣主誤會了……不過官家,縣主年幼,這個年紀最是容易被人誤導,臣妾受些委屈沒什麼得……只是皇後娘娘忽然過來了,臣妾這解釋的話也就沒說出口……」
「嘉寧,可是這樣?」趙禎看向楊涵瑤。
楊涵瑤心裡一驚,她看著趙禎,心裡冒火了。難道真如後世所說,男人這生物一旦遇上菟絲花兒,這智商就開始無下限了?
這再明顯不過的事,漏洞百出得,這趙禎身為君主,居然還好意思來問自己?
楊涵瑤的面色開始發冷,曹后一看,暗叫不好。縣主雖早熟,人也機靈,可這心性還是孩子的心性。從她忍不住就出手教訓何嬤嬤就能看得出來,這心性還不夠穩重,最是容易衝動。
可何嬤嬤打也就打了,左右不過是個奴才。可若是衝撞了官家,這可就不妙了。
楊涵瑤福了福身,說道:「回君父,臣女不知貴妃娘娘說得話是何意?何來誤會一說?臣女只知貴妃娘娘要打臣女的好友方襲陽,臣女斗膽,敢問貴妃娘娘,這也是誤會嗎?」
「什麼?」趙禎剛紓緩的臉色又綳了起來,看向張貴妃問道:「張氏,這是怎麼回事?!」
「官家……」張貴妃一驚,可忙又哭著說道:「可不就是縣主誤會鬧得,這方姑娘對臣妾口出惡言,臣妾就斥責了她幾句。哪知她卻說臣妾又不是皇后,她爹爹雖是個知縣,可她卻也是文臣之女。做錯了事兒,那也得皇後來教導。」
方襲陽一聽這話,氣得都要跳出來了,沒見過這樣無恥的人。
「你胡說八道!」方襲陽氣得直跺腳,「好生無恥的人!明明是你無緣無故地就要叫人掌我嘴……」
「大膽!」張貴妃忽然大叫一聲,說著又轉向趙禎哭著說道:「官家,您看見了……您在這兒,她,她都……」
趙禎皺眉,這方襲陽的確是太無禮了。自己還在這兒呢,若不在時呢?莫非今天這事兒真是起了什麼誤會?張貴妃只是被這幾個小的氣壞了,才做出剛剛那些失禮的舉動來?
楊涵瑤一拉方襲陽的裙擺,隨後跪下磕頭道:「君父,方姑娘只是在回貴妃娘娘的話時,一時忘了用臣女二字自稱,並非有心之舉。若娘娘真喝斥幾句也就罷了,可娘娘什麼也沒說,開口便要人掌嘴方姑娘。方姑娘今年也不過十三歲,最是率性的年紀,一時做事魯莽了,還請君父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