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第369章 唱雙簧
說實話,若是有得選擇的話,楊涵瑤是死也不肯踏進這後宮的是非中得。這些個女人個頂個的都是人精老妖怪,說話看著軟綿,實則處處暗藏殺機。嘴皮子上下一翻,你若一個不當心,一頭扎了進去,那麼恭喜你了,要麼死!要麼不死!
若想不死,那也可以!但起碼得脫層皮才能許你不死。
有時想想,真覺得這些後宮中的女人就這麼困在一處,實在是有些可惜了。
這些女子若是放到別的地方,例如去做個軍中軍師,做些出謀劃策的活計,定能坑敵於千里之外,讓敵人哭都沒地兒哭去。
看看宮裡的這些姑娘們,投毒乃是基本技能;陷害此為生存之道;以退為進,示之以弱更是基礎中的基礎,此乃後宮生存第一法則,即使成了太皇太后,這招技能依舊還得時不時地拿出來綻放一下……
就這些個手段,都可以編篡成書了。相信如果有人來總結並寫成書的話,必定能暢銷全球,一舉成神。
看看楊大姑娘,皇后給了她賞賜,她給了回禮,原本只是想著咱得找棵大樹靠著。
可那時的她哪裡能想到,就回個禮而已,自己莫名其妙地就被人給盯上了。
而盯上她的理由也很坑爹。就是因為你回禮的對象乃是皇后大人也!換作之前,楊涵瑤一定覺得這張貴妃未免也太小家子氣了,簡直是有些莫名其妙。
可隨著進京后,不管是正面交鋒,還是側面交鋒,幾個回合下來,特別是剛剛這一回合,楊大姑娘忽然覺得自己冤枉別人了。
一個笨到無可救藥的人,哪裡還談得上什麼氣度?就算是用小家子氣來形容張貴妃品性的話,那也將是對『小家子氣』這詞的侮辱啊!
好吧!被瘋狗盯上已成事實,自己再怎麼不願攙和進來也攙和進來了。反正自己就算啥也不做,只要上回那禮回送給了皇后,自己就已經算得罪她了。
再加上她那什麼侄子張簡在開封府被杖責一事,就算如今自己肯下跪求這貴妃娘娘的諒解,估計也不會頂啥用了。
仇已經結了,雖說要給曹后當槍使喚有那麼一些地讓人不爽。可想想張貴妃這般處心積慮地對付自己,自己若再沒有些覺悟,恐怕又得莫名其妙地多一個敵人了……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曹后輕聲呢喃了一遍,沉默了下來。
那張貴妃見皇后根本就不搭她的話頭,反而是跟這嘉寧縣主閑聊了起來。還有這嘉寧縣主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看著自己作甚?自己是可憐人?!
垂頭想了下,忽然意識到楊涵瑤這話就是沖著自己來得,她說自己是可憐人?還有可恨之處?!
她又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一個鄉村野丫頭罷了。而自己乃是大宋的皇貴妃,正兒八經地趙家人了。
可她楊涵瑤算什麼?官家抬舉她,收她做個義女,哪知這人還真是不知道好歹,居然提出要保留自己的姓,還說了什麼一大堆狗屁道理。
真是豈有此理。不過是仗著自己對國朝有些貢獻罷了,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賜姓都敢拒了,果真是目無尊卑之人!也不知官家喜歡這丫頭什麼?!
想起楊涵瑤的身世,張貴妃忽然覺得心裡舒爽了不少。比起楊涵瑤,自己怎麼說也比她強吧?自己的母親可是在長公主當差呢!
想到這裡,張貴妃忍不住笑了起來,拿著綉帕半掩著嘴說道:「縣主莫不是在感嘆自己的身世?」
方襲陽一聽這話,覺得自己要口吐白沫了。父親,您不要再罵我笨了!方大姑娘眼裡湧出了一股熱淚,原來在這世上自己不是最沒腦筋的那一個。
看看這張貴妃……之前方大姑娘還很惱火她仗勢欺人,處處針對楊涵瑤來著。
可等皇後來了以後,她忽然發現這個張貴妃猶如變了一個人似得,這得蠢到何種地步才能說出那一次比一次無知的話,做出一次比一次雷人的事兒來?
而胡淑修則是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實在是這位貴妃娘娘的出彩之處太多了,搞得她一直翻白眼,現在都有種眼抽筋的感覺了。
曹后嘴角抽搐了下……她現在開始懷疑這張貴妃是不是故意在裝瘋賣傻了?為什麼以前都沒有發現她這人居然是如此地……不正常?
楊涵瑤嘆息了一聲,道:「貴妃娘娘,這世上最可憐之事並非出生卑賤……」
「那是什麼?」張貴妃眼露譏笑,「這農家女一夜翻身成縣主的事兒古往今來又有多少?也就嘉寧縣主你呀,命好!得遇明君,這才能褪去卑微之身,掃了以前的那些不堪。」
「放肆!」曹后一聽這話,一拍桌子喝斥道:「張氏,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張貴妃被曹后突如其來的大動作給嚇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微微一挑眉道:「姐姐您今個兒是怎麼了?怎麼火氣這麼大?要不要妹妹叫人給您準備一些去火之物?」
「你!」曹后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她指著張貴妃說道:「你這目無尊卑的東西!口出穢言,胡言亂語不斷,今個兒本宮若是不好好管教你一下,咱們大宋後庭的臉面都要給你丟光了!」
「曹母后!」楊涵瑤趕忙移了幾步,上前給曹后拍了拍背,說道:「曹母後有孕在身,不要和無知之人多計較。」
方襲陽點著頭,福了福身道:「請皇後娘娘保重鳳體,一切以腹中胎兒為重。」
胡淑修也是福身說道:「皇後娘娘您如今有孕在身,不宜傷神。有些不知禮數,蠢鈍如豬者生來不懂人話,娘娘又何必跟一頭畜生置氣?」
楊涵瑤驚呆了!胡淑修這傢伙節操也掉光了嗎?這話說得,這也太毒了吧?人家好歹是趙禎親封的皇貴妃,在這後宮之中,除了皇后,可就是她最大了。
可這當面說人家是豬啊,牲口啥得,那會不會有些太傷人了?那啥,畢竟這人還和皇帝生了孩子呢……
「放肆!」張貴妃哪裡能聽不出胡淑修話里的意思?好哇!一個這樣,兩個這樣,這第三個還是這樣!自己堂堂的皇貴妃居然被她比成了豬?還罵自己是畜生?!豈有此理!
「來人,來人!」張貴妃大喊了起來,「給,給本宮掌嘴,掌嘴!」
可她喊了半天,跪在那裡已經當了N年雕像的奴才們卻仍舊一動也沒動,彷彿都睡著了一般……
「曹母后……」楊涵瑤移了幾步,然後福身說道:「曹母后,臣女觀這貴妃娘娘好似……」
她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那兒,然後繼續說道:「剛剛曹母後來之前,貴妃娘娘也像現在這般,突然地跳起來就說要掌襲陽姐姐的嘴兒……現在又輪到淑修妹妹了……」
「呀!」方襲陽驚呼了一聲,忽然一臉驚恐道:「這貴妃娘娘,該,該,該不是……」
「咳!」曹后忽然咳了一聲,看了一眼方襲陽說道:「慎言!」
「是!」方襲陽忙點頭應道:「臣女知錯了。」
「皇后,皇后,你,你!」張貴妃氣得身子直哆嗦,指著曹后說道:「姐姐,你莫不是在縱容這三個小畜生折辱臣妾?臣妾乃官家親封的大宋皇貴妃,豈容他人這般羞辱?!請姐姐替妹妹做主!」
說完腿一彎,居然跪下了!
「大膽!」這回沒等曹后發話,楊涵瑤忽然喝斥道:「娘娘既然知道自己乃君父所封大宋皇貴妃,可為何還這般不自重?您口口聲聲將自己皇貴妃的身份宣諸於口,口口聲聲地說著規矩,尊卑得!可臣女卻發現您一點尊卑,規矩都不講!言談舉止哪還有半點皇家的氣度?倒與那市井潑婦一般,簡直不可理喻!」
「你,你!」張貴妃接不上話來了,她打小在宮裡學得可是舞蹈,唱歌的活計。至於讀書認字啥得,抱歉,她可沒這閑功夫,稍微能認幾個就行啦!
反正女子無才便是德嘛!
可到了這會兒,張貴妃忽然發現自己肚裡的這點墨水在楊涵瑤跟前簡直不堪一擊,人家要麼不開口說話,這一開口自己都不知該如何接了,心裡明白,可就是不知要怎麼樣像人家說得那樣慷慨激昂,鏗鏘有力,著實急死她了!
「你什麼你?!」楊涵瑤冷哼了一聲,「臣女剛剛在這兒看了半天,瞧得可都是真真兒得。本想著臣女乃小輩,長輩們說話哪有做小輩插嘴的份兒?可現在臣女實在是忍不住了,貴妃娘娘!大宋的皇貴妃娘娘!您眼裡還有沒有君父?還有沒有皇後娘娘?!!」
說完又利索地一轉身,沖著曹氏就要跪下,嘴裡還說道:「曹母后恕罪!臣女實在無法忍下去了!臣女失禮了,請曹母后責罰。」
曹氏忙一把扶住楊涵瑤,反握住楊涵瑤的小手,又伸出另一個手拍了拍楊涵瑤的手背,眼眶微微紅了起來,半晌沒說話,只是用著一種溺死人的目光看著楊涵瑤。
楊涵瑤有些起雞皮疙瘩的感覺。我說,曹皇后大人,您這感情要醞釀多久啊?被您這麼看著,俺,俺,俺實在有些承受不住了!
「傻孩子……」過了半晌,曹氏才輕輕吐出一句話兒來,「母后還不老,還不糊塗!你是個好孩子,母后怎會怪罪你?快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