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第200章 正氣長存
眾人一聽此話頓時都大吃一驚,紛紛露出驚愕的表情來。楊涵瑤也愣住了。
她現在時常進系統學習文化課,在受虐的過程中自然對於「文房四寶」有了深刻的認識。
比如這木胎漆砂硯,是以天然生漆為主要原材料,大多以「夾紵」或「木胎」工藝製成,製作耗時費工,相比於石質硯更加昂貴。
一般百姓無緣使用和擁有,所以歷代流傳不廣,世人大多不識,只有王公貴胄才能享用。
漆砂硯製作工藝十分複雜,以優質老舊木材作內坯,外表用生漆糙夏布,或者直接以夏布裱漆為胎,之後以生漆為主要材料並配以瓷粉或金剛砂等材料混合層層髹塗,打磨雕刻而成。
集螺甸、鑲嵌、犀皮漆、退光、雕刻等各種漆藝之大成,經過反覆髹漆打磨而成,似石非石,堅實凝重,墨色勻潤。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在這個時代的人若能得到這樣一塊硯台,就好比後世愛車之人擁有了一輛手工打造的賓利車一樣拉風。
見大家臉上露出羨艷之色,左航權心中更是得意,這塊硯台來之不易,是富相(富弼)送給自己,以肯定自己在刑事案獄上的表現。
紙張被鋪好了,方襲陽看著這麼多人都熱切地望著楊涵瑤,心中也很得意,說道:「賢弟,你身上有傷,我來替你研磨。」
「多謝方兄。」
楊涵瑤拱手致謝,眼睛卻盯在那塊硯台上。漆砂硯流傳到後世的很少,特別是宋代的漆砂硯,出土的數量極少。
來宋代一段時間了,在這缺少娛樂活動的年頭,楊涵瑤的愛好也在慢慢轉變。
不轉變也不行啊,實在也沒啥可玩的東西了。因此她也開始對書法,繪畫從最早的裝逼需求慢慢轉變成了喜愛。
想起在系統里學習時,那個二百五老師對這種硯台的形容,她的眼神就變得有些熱切。
「有發墨之樂,無殺筆之苦,庶與彼二上品(端硯、澄泥硯)媲美矣!」
只見這方硯台硯身中間向兩側鼓起呈橄欖形,硯面淺膛深池,色如鱔黃,類似澄泥,細潤如玉,端得是造型優美,格調高雅;盒蓋以貝母鑲嵌,幾隻白鵝自由游弋在水面之上,十分地生動雅緻。
楊涵瑤越看越喜歡,左航權一看楊涵瑤那神色,心裡掙紮起來。俗話說得好,寶馬贈英雄,桑梓遠小小年紀能在書法上自成一派,自然是一方大家。
按說這方硯台送於桑梓遠日後傳揚出去定是美事一樁……只是……
左航權心裡十分糾結,這硯台來之不易,不是有錢就能買到得。最主要地這是富相送得,代表著富相對自己的肯定,就這樣轉送出去,他,他實在是……
只這樣想想就覺得肉痛了……
「賢弟,賢弟……」
方襲陽連連呼喊了幾聲,楊涵瑤才回過神來。臉微微一紅,她沒想到自己也有看到寶貝東西失了神的時候……
對著諸人拱了拱,摒除心中雜念,提起筆架上的筆一看,居然還是紫毫。
紫毫筆取野兔項背之毫製成,因色呈黑紫而得名。兔毫堅韌,謂之健毫筆,其毫長而銳,宜於書寫勁直方正之字,對於楊涵瑤書寫的宋體尤為合適。
因此下筆時,她選擇得是宋體,而不是更娟秀的仿宋體。況且書寫《正氣歌》這樣慷概激昂的詩詞,用宋體更加合適。
「這個通判大人倒也是個妙人。」楊涵瑤心中暗暗想著,深吸了一口氣,在紙上先寫了序言。
「余陷囹圄,坐一土室。室廣八尺,深可四尋。單扉低小,白間短窄,污下而幽暗。當此夏日,諸氣萃然……彼氣有七,吾氣有一,以一敵七,吾何患焉!況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氣也,作正氣歌一首。」
其中不符合現狀的內容都被楊涵瑤改掉了。正所謂天下文章一大抄,抄多了也就習慣了。
至於文天祥大大以後要寫點什麼,那就留給文天祥大大去頭痛吧。不過楊涵瑤心中略微有些臭屁地想,只要自己完成了系統任務,文天祥大大也許就沒機會寫下這篇《正氣歌》了。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為河嶽,上則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悠悠我心悲,蒼天曷有極。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風檐展書讀,古道照顏色。」
不少人圍在楊涵瑤身後,隨著她的書寫不斷念著,當最後一句寫完時,不斷有讚美之聲傳出。
「好!」葉茂德讚譽道:「小友無論是詩詞還是歌賦皆以豪放為主,這首正氣歌更是慷概激昂,令人熱血沸騰。前幾日老夫剛剛看過小友那篇《中國少年說》,還未曾回過味來,今日又得見這《正氣歌》,正是幸哉,幸哉啊!」
盜版者楊涵瑤聽了這話,不免有些臉紅。不過隨即神色又恢復如常,謙虛了幾句,便不再多言。
「哦?」左航權見楊涵瑤神色如常,甚至眼睛都不再看自己那方硯台一眼,終於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又放回了肚子里。
鬆口氣的同時,又不免覺得有些慚愧。別人是君子來著,自己怎會有這樣齷齪的想法?不就一方硯台么?寶馬贈英雄,自己怎得這般小家子氣?
不過眼下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問道:「葉公所說的《中國少年說》也是出自桑先生之手?可否念來讓我等共賞?」
葉茂德哈哈一笑,拱手說道:「大人客氣了。這等美文自當廣傳於世。老夫堅信,這中國少年說與今日這正氣歌必將流芳百世,萬古長存!」
汗!楊涵瑤頭上冒出了黑線……萬古長存?這話聽著怎麼跟悼文似得,以前看書啊,看電視里,某個名人死了,最後結尾不就是萬古長存么?
「族叔,還是讓侄兒來念吧。」正當楊涵瑤在那兒七想八想著的時候,葉紅澤也自告奮勇地念起了少年說。
當念道「美哉,我少年中國,與天不老!壯哉,我中國少年,與國無疆!」時,全場的氛圍又再次沸騰了起來。
在場的讀書人不少都還是少年郎,聽到這篇少年說時又豈能不激動?
王安石的目光也微微起了變化。寫得是少年郎,可這篇文不僅辭藻華麗,更重要的是內容也十分令人熱血沸騰。
一時間,王大牛覺得自己好像年輕了很多歲,眼前的場景陡然變了,父親和藹的面容出現在他的眼前。
想起父親為官時的兢兢業業,想起他老人家在世時對於自己的諄諄教導,王安石的心湖不再平靜,身體內好像有某些東西隨著這一詩一賦而被點燃了。
他想起了自己在各個地方為官時施展的各種手段,又想起當今官家對自己的評價,他握了握拳,即使現在官家不認同他的觀點也沒有關係。
他還年輕,總有一天會有人認同自己得……
一場鬧劇就這麼結束了,當楊涵瑤到了縣衙內堂,熟悉一番出來后,方左卿嚇得臉都白了。
幸好是在內堂,不過饒是如此他也被嚇得不輕。屏退左右後,只留下了方襲陽與曹氏,這才數落道:「你,你,你這孩子,你,你這膽兒也太大了……」
楊涵瑤嬉皮笑臉地說道:「伯父,我若無十足的把握怎敢隨意進縣尉廳大牢?好在通判大人明鑒,沒有遷怒伯父與縣尉大人,否則丫頭真是罪該萬死了。」
「你真是罪該萬死!」方左卿喝斥道:「把諸位大人玩弄於手掌,雖是無奈之舉,可若這事傳揚出去,你,你,你……」
方左卿邊說邊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團團轉著,,「不行,你今個兒就在我這兒住下,我派人去告知你家人一聲。你現在這樣絕對不能走出去,不能讓人看見。」
「對對對。」方襲陽在旁附和道:「若你再弄成那鬼樣子回去,非得把你奶奶給嚇壞不可。」
「你這孩子也真是。你與陽兒是閨中好友,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怎個不派人來告知我一聲?」
方左卿一想到楊涵瑤這般裝神弄鬼地,在想起剛剛通判廳里的情形,冷不丁地又冒出了一身冷汗。
「瞧老爺說得。」曹氏看不下去了,她是聰明人,如何看不出楊涵瑤這般做是為了自家老爺著想。
擔心自己丈夫因此事而對楊涵瑤有了什麼想法,曹氏趕忙在旁幫腔道:「涵瑤這麼做還不是為了老爺你?老爺你想,那縣丞本就與你不對付,你上任以來他沒少在暗地裡給你使絆子。」
「涵瑤若因此事找上老爺,老爺雖可利用手中權利將這孩子弄出來,可如此一來與那縣丞也就撕破了臉。再者,這事還牽扯到咱們陽兒,你讓這丫頭怎麼來找你?丫頭的苦心難道老爺看不出來?」
方左卿一瞪眼,說道:「我當然看出來了。可,可……」
他可了半天,也沒說出啥來。最後重重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對楊涵瑤說道:「丫頭啊,今天這事兒過去了就算了。你且安心在伯父這裡住上一晚,明天你把臉上稍微弄弄,伯父派車送你回去。」
「記住,千萬別給人看見。事情既然做了就得做到底,別半道出了岔子,那可真前功盡棄了。還有啊,丫頭你的苦心伯父明白,可你既然叫我一聲伯父,那說明你也把我當成長輩。」
「以後再遇見這種事情,千萬不能再這般魯莽行事了。那王知州可是個厲害角色,我今日觀他看你時面色顯得有些古怪,沒準已察覺到了什麼,千萬莫小看天下英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