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活僵
電話那頭傳來稀裏嘩啦的麻將聲:“你是哪個?”
“胖子,我是何方。有筆生意你願不願意做?”我問道。
“何方?臥槽!你個憨憨中毒了還沒死呢?不會是死了變成鬼來找我麻煩吧?哥們除了抓僵屍,也會抓鬼。不過小爺抓鬼,一般情況下隻是讓鬼講相聲唱歌逗悶子,一旦我打麻將輸錢心情不好,立馬將鬼打散。要不你先來兩句十八摸,看看有沒有娛樂價值。”郝嘯首笑嘻嘻的揶揄道。
“別扯犢子!我遇到了十幾具宋朝僵屍,還穿著官服,可他媽拉風了,你感興趣不?”
“東風……你別忽悠我!穿官服僵屍一般都是清朝的,宋朝不可能有僵屍!”
“宋朝咋就不可能有僵屍呢?”
“因為我沒見過!”
臥槽!
這死胖子,他沒見過就代表沒有?
咋那麽不要臉呢!
“我真不騙你,在仁慈醫院後院一棟古怪的獨立建築裏麵,有個姓賴的醫生,他還給他們喂血喝,我親眼所見!”
“賴家興?”
“你咋知道?”
“小孩沒娘,說來話長!你在哪兒?我馬上過來找你!”
郝胖子竟然認識賴家興?
看來找他確實找對了。
半個小時之後,滿腦肥腸的郝嘯首滴溜著一雙賊眼來了老劇院。
我叫了他一句。
他起先看到我,本腆著個大肚子牛氣哄哄地朝我走來。綠豆眼一轉,又瞅見我身後的夕顏,臉色陡變,轉身撒丫子往外狂奔。
我猛地反應過來。
郝胖子當時在地牢裏,剛見到薑真男也是這副表現,他肯定覺得夕顏也是薑真族裔。
這貨速度極快,一會兒就溜得徹底沒了影子。
“小白,追!”我招呼小白。
小白聞言,呼啦一下往外飛去。
我迅速把曉婉收進聚魂葫蘆,與夕顏往外麵追去。
夕顏與小白心有靈犀,雖然沒看到小白的影子,但她帶著我七拐八拐,閑庭信步地抄近路追郝胖子。
路上,夕顏奇怪地問我,那胖子怎麽一下就跑了。
我笑著說,像你這樣來曆不明的女人,誰也不敢招惹,也就是我不怕你。
“你才來曆不明!”夕顏白了我一眼。
轉到一個巷子口,果然發現郝嘯首正捂住胸口,大口喘氣,小白立在旁邊的一棵樹上。
“胖子,跑啥呢?”我笑嘻嘻問道。
“臥槽!”郝曉首看到我們,臉色肥肉都快要嚇得掉在地上,瘋了一樣又開始狂跑。
“我讓你半個小時,你要能逃走,我給你講段德雲社單口相聲!”我衝著他後背大嚷道。
小白又追著他飛了出去。
半個小時之後,我們來到了郊區一棟破敗的建築麵前,看到這貨正蹲在地上,臉色慘白,肥頭大汗淋漓,狂嘔不止。
我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抬頭看到我們,簡直要瘋了,屁滾尿流又想跑,但體力已嚴重不支,跑了兩步,狗吃屎摔倒在地上。
我一把過去將他扯住:“你他媽上輩子是輪胎吧,咋動不動就滾呢?”
死胖子在我手底下拚命地掙紮,肥臉扭曲,咬牙切齒低聲惱道:“姓何的,你是不是神經病?咱們剛從一個變態薑真男手下逃得一條小命,你現在又整來一個變態薑真女!你想下去跟閻王爺打麻將,老子沒這個興趣……”
夕顏聞言,嘻嘻一笑,過去一把拎住了他的耳朵:“胖子,你罵誰變態呢?”
郝嘯首被夕顏一拎,嚇得臉頓時白了,一動不敢動,半晌之後,腦殘似的反問了一句:“你……咋個能講普通話?!”
“她還會唱十八摸,要不給你來一段?”我揶揄道。
夕顏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我胳膊,疼得我呲牙咧嘴。
我對郝嘯首說道:“你看到沒?我逃不出薑真女的魔掌,你也逃不出她的魔掌,不想死的話,咱就好好配合她。”
郝胖子詭計多端,跑路花樣繁多,嘴裏又沒有一句實話。我必須利用他恐懼夕顏是薑真女的身份先吃定他,省得他半路撂挑子。
夕顏非常聰明,放開郝嘯首,嘴角上揚:“胖子,我再給你一個小時。你要能跑得了,我就放過你。你要跑不了,別怪我不客氣。”
郝嘯首聞言,嚇得肥胖身軀猛地一哆嗦:“不敢不敢!姑奶奶,您說了算。您老人家有啥事兒盡管吩咐,我郝嘯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見他對夕顏薑真女身份深信不疑,對他招招手,叫他往一邊說話。
我們走到角落裏,郝嘯首咬牙切齒罵我:“姓何的,你個憨逼竟然敢坑我!那個姑奶奶哪兒來的?!”
我皺眉說道:“胖子,我也沒辦法!我一出地牢,倒是逃脫了薑真男,但卻被她給抓了,雖然她幫我解了伏蛇蠱的毒,但她對我說,務必要把那個腦子全是屎的胖子給騙來,幫她處理一件事,否則她要殺了我。所以我隻好打電話給你了,誰叫你臨走時裝逼留名片給我呢!”
郝胖子聽了,表情既悔恨又無奈,抬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大耳刮子:“我咋啷個賤喲!”隨後,他綠豆眼轉了幾轉:“你們剛才是怎麽追到我的?”
我指了指站在斷牆上的小白,解釋道她有小白鴿,你即便下地三萬英尺,她都能把你刨出來讓你半夜起床撒尿。
“她找我幹嘛?”
“處理僵屍啊!仁慈醫院十幾個宋朝僵屍要追殺她,她叫我們幫忙處理。你放心,她挺有禮貌的,還叫我問一下你,處理一具僵屍要多少錢。”
“你可別扯蛋了!薑真後裔法力逆天,她還會怕僵屍?”
“她再法力逆天,畢竟是個女人。好比老鼠,哪個女人幹不死?但架不住人家害怕啊。”
“倒是這麽個理!我處理僵屍一般五十萬一具,童叟無欺,遇到厲害的……”
我心裏咯噔一下,死胖子收費也太高了!
“那行,我去轉告她。就說天屍門市場價,概不議價。反正我是不敢收她一毛錢……”說完,我轉身就準備朝夕顏走去。
郝嘯首卻一把扯住了我,反複打量我幾眼:“等等!你……真沒收錢?”
“廢話麽!性命拿捏在她手裏,萬一她突然發飆,一掌將我拍得腦漿迸裂,我上哪兒講理去?還敢收錢,我想死還差不多!”
郝嘯首綠豆眼轉了幾轉,滿臉糾結又氣憤,腮幫子都快要咬斷了,半晌之後,他哀歎口氣:“算了,我他媽也不敢收。”
我心中大喜。
“死胖子,咱現在又成了一根繩上的螞蚱,緣分呐!”
“緣你大爺!你個憨逼,可坑死我了!”
“咱說點正經的!你認識仁慈醫院的賴家興,他是人是鬼,咋拿血喂僵屍呢?”
郝嘯首白我一眼,解釋道:“這王八犢子自己就是個僵屍!”
“啥玩意兒?!”我驚道。
賴家興是僵屍?
可他怎麽說話、走路跟我們完全一樣,而且,咋還能混上仁慈醫院首席專家的位置呢?僵屍是死人,身上應該有濃烈的死屍氣息,但那天在醫院,我壓根看不出他身上的陰陽之氣。
我把疑問全拋向郝嘯首。
郝嘯首先罵了我一句憨貨,隨後解釋道:“袁枚《子不語》把僵屍分為紫、白、綠、毛、飛、遊、伏、不化共計八大類,但在我們巴蜀天屍門看來,僵屍隻有三類,一是洋薑……”
“還有洋薑?”
“我他媽給你切了炒盤菜吃?不懂別瞎幾把搭茬!洋僵,也是國外所說的喪屍,活人被僵屍咬過之後變的。死僵,四肢堅硬如鐵,力氣賊大,不過這玩意兒沒啥腦子,袁牧分的那八種,都是死僵。活僵,可以像人一樣生活、說話、不懼陽光,但其實他已經死了……”
“等等……你說的活僵,不就跟薑真後裔差不多麽?”
“那區別可大了。薑真後裔雖然無魂無魄,但有血有肉,他們其實是長生不老的人,無魂無魄僅僅是不受陰陽兩界管束而已。男的可以玩女人,女的可以生孩子……”說著,郝嘯首又看了一眼遠處的夕顏,似乎又害怕極了,渾身肥肉顫抖著打了一下擺子,接著解釋道:“活僵身上沒血,肉全枯萎,是已經上了陰司簿子的死人,他沒有任何感官,但卻很有智慧。”
“沒感官?”
郝嘯首滿臉無語:“對!賴家興就是一具活僵。”
“這玩意兒厲害不?”
“這麽跟你說吧,天屍門傳承近千年,倒處理過一具活僵,名氣還挺大?”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