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你缺不缺徒弟
聽完曉婉的講述,我肺都要氣炸了。
前麵已說過,趕山客通過特殊手段控屍,為得是讓屍體下海奪寶。可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個叫阿七貴的趕山客,不僅控屍,還控陰魂。
曉婉就是被他所控的陰魂。
除了曉婉,阿七貴還控製了五六個陰魂,分別用法咒安置在玉器、瓷器、書畫當中。
阿七貴控製這些陰魂,全國各地跑。每到一個地方,找到當地最有名望的古董鋪子,將手中附具陰魂的金石字畫以低價賣出去,爾後,控製這些陰魂,害古董商鋪裏的人。
待古董商鋪惶惶不可終日,即將關門之時,阿七貴再乘機溜進古董鋪子,將其中價值萬金的寶貝據為己有。
阿七貴操縱陰魂,完全不顧陰魂的死活。
若陰魂不聽話,他還采取獨特的法咒抽魂。
抽魂的意思,相當於人肉身被淩遲,個中痛苦,可想而知。
古董鋪子,一般都有陰陽師坐鎮,陰魂若被打或被殺,他也完全不管。蘇城是阿七貴近年來到的第七個地方,他手中的陰魂,被殺或被抽魂而死,基本已消失殆盡。美人紅裏麵的曉婉,生前怨氣濃烈,是他最後的殺手鐧。阿七貴挑中了四方齋,看中了四方齋裏難以計數的寶貝,打算幹完這一票,趕回閩南去。
曉婉之所以魂體傷狠累累,就是她尚殘留一絲善念,隻願嚇人,不願殺人,被阿七貴反複抽魂所導致。
“你的意思,夥計、庫管和那個道士,都不是你殺的?”
“不是!我隻是嚇了他們,阿七貴乘他們被我嚇得驚恐萬分之時,用迷藥迷翻他們,摔破探玉鏡、斬斷手、割他們的舌頭,讓他們血盡而死。”
我聞言,不寒而栗,氣得發抖。
曉婉滿臉淚痕,接著說道:“恩公,盡管人不是我殺的,但我也是幫凶。你打散我,是幫我解脫,曉婉毫無怨言!但請一定幫我殺了阿七貴,他害死了我很多姐妹,而且,他還會繼續在害別人!”
說完,曉婉大舒了口氣,欣慰地閉上了雙眼,一副任我宰割的模樣。
阿七貴其人可誅,我信。但我從來沒有聽過鬼話,對曉婉說她並沒有殺人的說法,卻半信半疑。
“我是陰山派第八十三代掌門人,符法之霸道完全不比阿七貴抽魂的手段差。你若敢騙我,知道什麽後果!”我厲聲喝道。
曉婉聞言,表情陡變:“恩公是陰山派掌門?”
我冷冷地瞅著她:“怎麽,跟陰山派一起打王者榮耀開過黑啊?”
曉婉搖搖頭說:“沒有!不過,我自小埋玉於腹,生前被活活憋死。阿七貴說,我體內怨氣堪比煞靈。之前那個道士,出手時反而激發了我的怒火,可你一出手,我卻感覺到害怕,就好像……就好像……”
“好像什麽?”
“好像小時候家長打我的感覺,不敢反抗。所以,我也未敢講半句假話!”
啥玩意兒?
她這到底是誇我還是貶我呢!
“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
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問道:“那個阿七貴在哪裏?”
“他今晚在郊區天馬村挖寶貝,恩公我帶你去!”
曉婉在知道我是一派掌門之後,神情變得篤定而堅決,似乎對我收拾趕山客非常有信心。
我尋思了一下,現在是大白天,帶她出去,既會驚擾陽魂,又會損傷她魂體。於是,拿出美人紅,叫她進去。
曉婉點頭答應。
她雙手合十,身軀緩緩變成一道霧氣,鑽進了美人紅當中。
我對曉婉言語仍然不大放心,掏出一道困魂符,貼在美人紅上麵,將她困住。
隨後,我過去狠狠地踹了一腳方冬子:“別他媽裝了,起來!”
方冬子嚎叫一聲,從地上蹦起,臉色驚恐地退後了兩步:“你……你……真把她給收了?”
“要不放她出來陪你聊兩句?”我無語道。
“別別別,何爺……你是蘇城第一牛逼道士,我真服了!”方冬子忙不迭地搖手。
“去把門打開!”我吩咐道。
方冬子一溜煙跑過去,把門打開,點頭哈腰請我出去。
方白等人在對麵看見我出來,滿臉欣喜,也不怕被過往的車撞死,呼呼啦啦地跑了過來。
方白焦急地問道:“小何爺,怎麽樣?!”
我告訴他已經沒事了,等今晚我收拾好殘局,明天就可以重新開業。
方白仍顯得不大信。
換作我,也會猶豫。
蘇城陰陽界多少名望道士都不敢出手,我短短幾個小時就搞定,確實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方冬子接茬道:“老頭,真沒事了!你是不知道,何爺在裏麵與女鬼大戰三百回合,正可謂拳拳入肉、刀刀見血。那飛天遁地、血刺呼啦的大場麵,你是沒見著,堪比三英戰呂布。當然,我也過去幫了一下小忙,把女鬼給徹底收拾妥當了。你知道吧,何爺還是陰山……”
我狠狠地瞪了方冬子一眼。
方冬子嚇得身子一哆嗦,不敢吭聲了。
方白見方冬子被我一個眼神嚇成那副鳥樣子,滿臉不可思議。
“方老板要不信,可請別的陰陽師再來看看。若無事,請盡快兌現你的諾言。”
我故意拿著美人紅在他們麵前晃了一下。
方白等人見狀,嚇得猛地退後了兩步。
我說別緊張,東西我收裏麵了。隨後,轉頭指了指方冬子,對他說道:“你兒子剛才被漁家姑娘附了一下身。他本身縱欲過度,陽氣損耗重,必須趕緊給他驅邪。”
方冬子聞言,嚇得原地跳了一下:“何爺,不會吧?!”
“怎麽,你不信我?”
方冬子滿臉惶恐,不吭聲了。
方白急忙說道:“我信,小何爺您說要咋驅?”
我解釋道,用繩子把這小子倒掛在房梁,頭朝下,拿鞋拔子狠抽,共抽一百零八下,打出他身上殘留的陰氣。最後,淋一捅童子尿在他身上,激發身上的陽氣,就可以了。
“何爺,你別玩我行不行?我都給你道過歉了!”方冬子一臉吃了屎的表情。
我還真不是玩他。
曉婉是厲鬼,被附一下身,不用那辦法驅邪氣,難免大病一場。
我回道:“反正十二小時內你如果不做,後果你自己承擔。”
方白衝著方冬子狠狠地虎了一眼:“給我閉嘴!”
方冬子瞅瞅我,又瞅瞅自己老爹,狠定決心說道:“行,我做!”
眼看天色快黑了,曉婉說阿七貴今晚在天馬村挖寶貝,我沒再理會他們,火急火燎踏步而走。
可方冬子卻一把扯住我,諂媚地問:“何爺您是不是要去天馬村?我送您去!”
說完,他連推帶拽,硬把我拉上了他的奔馳車。
我本身也著急,他不害怕,敢送我最好不過。
身後那些家丁尚在竊竊私語。
“少東家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咋被小何爺給收拾的服服帖帖?”
“確實奇怪,方少爺一根雷管都敢引爆地球的人,今天腦子像發抽了似的!”
……
方冬子一邊開著車,一邊問我:“何掌門,我不管你說的驅邪辦法是不是在耍我,如果你能消氣,我方冬子照做不誤!那什麽……你們陰山派缺不缺駕駛員?”
“不缺!”
“缺不缺雜役?”
“不缺!”
“大哥你缺不缺徒弟?”
“你屁話可真多,想幹啥直說吧!”
“好吧!我直說了,我想拜你為師!”
啥玩意兒?!
這家夥腦子沒毛病吧?
十六七歲,正是讀書學習的大好年紀。再保不齊,跟著自己父親方白學點鑒古董手藝,繼承四方齋的家業,日子過得不要太瀟灑,他竟然想拜我為師!
“滾一邊去!”
我沒好氣地回答道。
方冬子也不惱,臉部抽搐兩下,吸了吸鼻涕,愈發懇切地說:“何爺,實話跟你說吧。我原來呢,壓根不信啥鬼神。有一次我學校幾個同學,在玩筆仙,叫我也過去玩。我就故意把脖子上關二爺紋身湊過去,問筆仙知不知道爺爺脖子上的東西叫什麽名字,結果你猜怎麽著?那杆本來動來動去的筆突然炸了,弄我臉上好一大口子。我氣得當時就去把校門口小賣鋪掀了,賣假冒偽劣產品麽!可今天見你出手,仔細一尋思,好像並不筆的問題,估摸是關二爺把筆仙給嚇尿了。”
我徹底無語。
也就是關二爺乃天地戰神,正氣重,那筆仙也沒啥怨氣,要不然這貨早被纏上了。
“所以,有個詞形容我現在心情很貼切,叫什麽來著,茅廁頓開……”
“茅塞頓開!”我忍不住糾正。
“反正就那意思吧!我也知道自己,讀書不是那塊料,做生意今天開門發財明天關門大吉,要說打工吧,咱吃不了那苦。今天見你收拾女鬼,用句時髦話來說,簡直是鐵棒翹地球,像玩溜溜球!我從小就羨慕這種炫酷的感覺,你就收我為徒唄。”
他這都哪兒來的時髦話!
方冬子典型沒遭過社會毒打,我懶得理他,閉目養神。
在他逼逼叨叨的求入門聲中,車已經來到郊區天馬村。
此刻。
月亮已經爬上樹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