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回頭
六長老等人不約而同瞪著何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的就是你！
“沒躲過，祖師爺升天了！”七長老一臉心疼地注視著阿苑，“阿苑，命香那些，也隻是讓祖師爺在人間多待了兩年，他還是一樣要走，忽然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阿苑麵如死灰，六長老扶著阿苑肩膀，溫聲勸道：“計燃凡胎肉體，能撐這麽久真是奇跡了，你就讓他--”
阿苑一把抓住六長老，顫聲道：“計燃不是凡胎肉體，他吃了很多天龍，他的愈合能力遠超過常人。”
七長老恍然大悟，“難怪他能撐這麽久，原來是天龍入骨血了啊！”
阿苑充滿期待地望著七長老，卻見七長老歎了口氣道：“可那也沒啥用，他都已經斷氣了。”
這一瞬間，六長老很想掐死七長老，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李璟也忍不住想歎氣，多年不見，長老們還是耿直的一如往昔，也不想想阿苑能不能承受這個結果。
“他沒死，還活著，我移魂入香養了他的魂魄很多年，我能感覺到他還在。”阿苑卻挺直了後背，堅定地道。
眾人驚呆了，他們萬萬想不到阿苑竟然是用這種方式喚醒了計燃，尤其是李璟，他感覺自己像被人推入了萬丈深淵，眼前一陣陣發黑。
移魂入香，滋養神魂，阿苑對計燃，用情這般深，他還能有希望嗎？
“你，你，你真是太任性了！”七長老指著阿苑，破天荒衝她吼了起來，“以後你再敢這麽胡來，我非揍你不可！”
六長老胳膊一伸，擋在阿苑麵前，瞪著七長老，“你敢！”
風雲一也忙道：“七長老消消氣，當務之急是趕緊救計燃。”
“就是，就是，小姑姑好不容易才回來，你就不要罵她了嘛。”風洛一也悄悄把阿苑往自己身後扯，生怕七長老真動手。
七長老哭笑不得，“你們，你們都給我讓開，我就是說說，還能真打她？我也得能下得去手啊。”
阿苑從風洛一身後探出頭，“七師父，你是不是想到救計燃的辦法了？”
七長老閉了閉眼睛，無奈地歎了口氣，要不說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呢，還真是了解他。
“辦法是有一個，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阿苑眼睛亮了起來，“一定能，你快說。”
七長老的辦法很簡單，計燃是因為修為太高，以一己之力對抗雲靈雷陣才惹來了天罰，那他們就把他的修為壓製下去，或許這樣天道就認為他沒那麽危險，收回天罰也說不定。
但問題是，如何壓製，他們不知道。
“何為，武功你教的，你徒弟，你想辦法。”六長老幹脆利落把鍋甩給了何為，弄的何為頓時苦了臉。
月上中天，秋風蕭瑟，長老們和何為圍著計燃商量辦法，被攆回房間休息的阿苑，卻披上衣服走到了銀杏樹下。
一片銀杏葉隨風落下，緩緩盤旋著擦過阿苑的鼻尖，落在了她的腳下。
她彎腰撿起銀杏葉，放在耳邊輕輕晃了晃。
“你又在聽它說話？”李璟輕輕走到阿苑身後，像小時候那樣笑著問她：“這次它又跟你說了什麽？”
阿苑仰起頭，看向銀杏樹，“它說它不想分離，想要永遠在一起。”
“師父們會想出辦法救計燃的。”李璟抿了抿唇，聲音有些艱澀，“你別太擔心了。”
阿苑扭頭看向李璟，目光銳利逼人，“這是你的心裏話？還是你故意這麽說，想讓我心裏好受點，以換取我對你的好感？”
李璟心像被針紮了一樣疼，阿苑竟然用這種眼神，跟他說這種話。
“我在你心裏就這麽不堪嗎？”李璟覺得自己現在比阿苑大婚當天離開時更難過，那時候的阿苑望著他的眼神起碼還算平和，可現在她的眼神裏卻充滿了警惕和防備。
阿苑定定地注視著李璟，一字一句，“我去了阿金的村子，看到了被燒焦的嬰兒頭骨。”
李璟猛地一震，但還是忍不住想替自己辯解，“巴羅族長同天下盟勾結，煉製蠱毒，證據確鑿。蠱毒煉製之法外泄，為了以防萬一，我隻能斬草除根。”
阿苑失望至極，都這種時候了，他還覺得自己沒有錯。
“斬草除根就連個嬰兒都不能放過？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到底有什麽罪過，就非得被燒死不可？李璟，你這樣和天下盟又有什麽區別？”阿苑沉聲喝問道。
李璟心中大慟，難以置信地看著阿苑，“你竟然拿我同天下盟比？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啊！”
阿苑氣笑了，“為了我？欺我騙我軟禁我，還說這一切都是為了我？李璟，你到底明不明白，人和人的信任是什麽？”
“我不明白，我隻知道，明明你先認識的是我，一直跟我那麽好，可你最後選的卻是計燃。”李璟痛苦地看著阿苑，眼眶通紅，“阿苑，為什麽？憑什麽？”
阿苑感覺自己是在雞對鴨講，她在跟他講公理正義，他卻隻想著兒女情長。
在阿苑心裏，李璟是一等一的聰明人，文治武功無不出眾。
所以她從沒想過，他會鑽這種牛角尖，分不清個人和大義孰輕孰重。
“李璟，我最後一次提醒你，我是天靜宮少宮主，不是你能豢養的金絲雀。”阿苑沉聲道：“計燃他尊重我每一個選擇，毫無保留的信任我，因為我要救你，他就能去豁出命取天龍——”
“我也能！”李璟忍不住打斷阿苑，“阿苑，為了你，我做什麽都可以，這條命你隨時可以拿去。”
阿苑閉了閉眼睛，無奈至極，“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我那些話的重點是尊重，是信任！不是誰更舍得為我拚命！”
李璟愣住，阿苑最後看了他一眼，“你造的殺孽夠多了，現在回頭還來及，靠殺戮天下永遠不會太平。”
回頭？
他一生所念皆是空，一世所求永不得，都已經墜入無間地獄了，還如何回頭？
李璟癡癡地望著阿苑的背影，心中滿是苦澀。
“哈哈哈哈！這個法子果然行得通，我可真是個天才！”
太陽剛翻過山頭，將陽光灑落在天靜宮的銀杏樹上，屋裏突然響起了六長老的大笑高呼，嚇的鳥兒急忙拍打著翅膀，撲棱棱飛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