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2.第582章 對弈輸贏
「你輸了。」裴灃帝輕輕敲著棋子,黑白分明的雙眸銳利的看著溫子洛,眼下一片黛青,顯得很是疲憊。
「回皇上,奴婢的確是輸了。」溫子洛看著這一盤白子的敗局,是她一不小心才會讓裴灃帝尋到了短處步步攻破。若論心計,姜自然還是老的辣。這下子布局,也並不僅僅只是下一盤棋那麼簡單。與其說下的是棋,還不如說是人心。
「時候不早了,皇上還是去休息一會兒吧,這馬上又該上早朝了。」溫子洛遠遠地往窗外看了一眼,見天色灰濛濛的,不知不覺間她與裴灃帝竟然下了這麼久的棋。
裴灃帝站起身,笑道:「你若是不與朕較真兒,早一點兒讓朕贏,那麼你與朕也不會下到現在才分出勝負來。」
溫子洛也趕緊站起身來,聽著裴灃帝這話,低頭行禮道:「皇上眼中了,既然是皇上要讓不必與您一起下棋,那麼奴婢若是真的按照皇上說的這般做了,那豈不是欺君了么?」
「你這嘴倒是會說話,所以為了不欺君,你就拼盡全力與朕對弈了?你可知道若是你贏了朕,朕一個不高興,你的下場會比欺君更慘。」
裴灃帝說著說著,語氣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溫子洛卻是不慌不慢道:「皇上是明君,比任何人都懂得事理,而奴婢只是按照皇上所說的那般下棋而已,並無什麼錯處。況且皇上,你最後不也贏了么,奴婢的區區棋藝,哪怕是拼盡了全力也著實是贏不了皇上的。」
「你的確是贏了不了朕。下棋如看人,沈璧汐,你的野心不小。」
「皇上!」溫子洛一聽趕緊跪下道:「奴婢惶恐。」
裴灃帝頭疼的揉揉太陽穴道:「惶恐?你若是惶恐從一開始就不敢如此鎮定的與朕對弈。你起來吧,朕不想見你跪。沈璧汐沈璧汐,你比她聰明多了,下去休息吧。以後時常與朕下下棋。」
她?溫子洛站起身抬眸看著裴灃帝,他口中的她是誰?是那傳言中畫卷上所畫的女子么?
「是。」溫子洛又行了一禮,準備退下。
「等等!」裴灃帝原本坐在軟椅上揉著疼痛的額頭,忽又喚道。
「皇上可是想要飲茶?」溫子洛聞言走回來問道。
而裴灃帝睜開雙眸,久久的盯著溫子洛,眼神漸漸有些迷亂。自從見到沈璧汐以後,他常想,世間長得相像的人不是沒有,他也不是沒有去找過與她相像的女子,可是那些女子他見過帝一眼之後都不想再看第二眼,唯獨這個沈璧汐時常讓他在她身上看見那人的影子。
可他心裡也明白,沈璧汐不是她,她們雖然長得相像,但不一樣的地方太過太多了。沈璧汐心思沉穩,哪裡像她那般單純簡單。
單純簡單?裴灃帝想著想著不由得笑了,很多東西,過了那個時間,便再也不復當初。
「皇上?」溫子洛見裴灃帝久久的盯著她卻不說一句話,沉默了好一會兒試探的輕聲喚道。
裴灃帝回過神來,收回視線,指著剛才下完的棋局道:「你似乎很喜歡用迂迴懷柔之策?」
溫子洛盯著那已成定局的棋局,不明白裴灃帝為何會突然這麼問,猶豫一會兒點頭道:「與其說奴婢喜歡用迂迴懷柔之策,倒不如說這樣可以拖延更長的時間。」
「拖延更長的時間?」裴灃帝若有所思的重複這句話,良久又問道:「朕老么?」
溫子洛看著裴灃帝的側臉,堅毅的輪廓如刀刻一般完美。裴灃帝的俊美雖然不及獨孤西謨,卻帶著一股更加霸道的英氣。歲月雖然在裴灃帝臉上留下痕迹,卻給予了他更加濃厚的帝王之氣。彷彿只要他人站在這裡,眾人便可以知道他便是那統領萬人的王者。
「皇上正當壯年,怎會老?」溫子洛淺淺一笑說道,與裴灃帝交流相處的越多,她發現自己越喜歡這樣靜靜的待在裴灃帝身邊,偶爾與他說上兩句。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心安,好像是找到了一處依靠。
「你的意思是朕不老?」裴灃帝見溫子洛點頭,摸著自己下巴的鬍鬚,卻道:「可卻有太過的人希望朕快點兒老!」
溫子洛沉默的不說話,她也許懂裴灃帝說這句話的生深意,也許也並不是太懂。但或許人到了這個年紀,大概總會有些尷尬,更何況還是一國之君。
長江後浪推前浪,後浪該如何做才能維持住自己的權勢與威嚴?
「下去歇著吧。今日你不必當值了。」裴灃帝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經快早朝了,隨即吩咐道。
「是。」溫子洛復又行禮離去。
待走到門口時,恰巧遇到趙公公敢來當值。
趙公公看著溫子洛臉上全是笑容,低聲道:「皇上可是第一次與人下這麼久的棋,而且還是和一個女子。璧汐啊璧汐,聽咱家一句勸,有了機會就得好好抓住才是。」
溫子洛看著趙公公那一臉的笑容,雖然看起來的確是真誠,但還是忍不住反感,輕聲道:「璧汐只是聽皇上的話陪皇上下了會兒棋罷了,並未有什麼。趙公公,你說得機會璧汐不懂,只知道做好了皇上吩咐好的每一件事才能在將來到了年紀安全的出宮。」
溫子洛說罷,朝趙公公淡淡的行了一禮離去。
「這孩子……」趙公公看著溫子洛的背影微微嘆氣。有多人想得到皇上這樣的待遇可是想破了腦袋也得不到呢!他跟在皇上身邊這麼多年,真真是第一次見皇上這樣對待一個女子。只要皇上能夠開心,他這做奴才的也就跟著開心了。
趙公公想罷,終究是搖搖頭,奉了茶端進去。有些事,終究是說不得。他忘不了那年皇上匆匆從邊關趕回來,高興的說,他遇到了今生最愛的女子。待軒轅與獨孤的事情一完結,他便立即接她進宮,許她三千寵愛,許她一生一世,只要她能夠永遠留在他身邊。
可是後來,不過是晚了幾天去,卻已是樓台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