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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4.第444章 血濺一身

  「哼!本宮這就去看,若是有半句假話,本宮要你的命!」李施柔惡狠狠地說道,起身朝獨孤汐母女瞪了一眼,急匆匆的往清新與昂趕去。


  她這妹妹,年輕時是京城裡多少貴族子弟仰慕的對象,可偏偏要溫衡道這個畜/生身上耗了一輩子!最後卻落得個這個模樣,值得么!

  兒子早死,女兒不像女兒早已徹底毀了,自己做了一輩子的姨娘最後還被溫衡道遣送回李家,瘋成了這般還心心念念著溫衡道會娶她!


  做了一輩子的夢,若還是不醒,那麼也只能是死了!

  沁如……


  李施柔步履蹣跚,心中默默的呼喚著,哪怕她做了再多壞事,可她也是她李施柔的親妹妹啊。這世間,她唯有這一個妹妹,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還在眼前,怎生見得她落得個如此下場!

  若真的是溫子洛所為,她定會不顧所有,讓溫子洛碎屍萬段,如此才解的了心頭的恨!

  溫衡道沉著一張臉看著李施柔走遠,想要立即跟上,然而腳提起來卻是忽然止步不前。


  若是李施柔真的死了,那……那他該用怎樣的心情去面對。


  畢竟這女人,跟了他二十餘年。雖然無關愛情,可總還是曾有一些溫存的。若不然溫子初和溫子妍怎麼可能會來到這個世界上。


  他雖然恨極了她,可從未想過,她會死。


  「洛兒,你別怕,隨著娘一起來,娘定不會讓任何人願望你,平白毀了你的名譽!」獨孤汐雙手搭在溫子洛雙肩上,鏗鏘有力的說道,帶著她趕緊更上。


  一旁眾人,見狀也紛紛跟上。


  而溫子洛看著那瑟瑟發抖的兩個侍衛,看著這一群頓時沸騰了的貴婦小姐,也許這兩個侍衛早已被溫子妍買通,所以才會這樣大聲的將此事宣之於眾,弄得父親他即便曾想私下壓下此事,也是不可能的了。


  身邊無霜忽然出現,溫子洛定了定心神看著前方的路走去。


  這場賭局,溫子妍從一開始就在輸。


  清風吹過,拂過額前碎發。溫衡道盯著獨孤汐那單薄的身子,腦子還未開始想,身子已經趕緊跟了上去。


  無論如何,絕不能讓汐兒一個人。


  無論什麼事情,哪怕是當年的那件事如此的讓他痛不欲生,他也從未讓汐兒一個人。也許有些人註定是愛而不得的,而自己也會成為別人眼中的愛而不得。


  清心院外,宮女看著李施柔走的這樣急,幾乎是差點兒將鳳履都給走丟了,立即急急的將清心院的門打開,一旁守著的侍衛見狀個,趕緊跪下來行禮。


  而李施柔看也不看他們一樣,就朝屋子裡走去。


  她現在只知道,她的親妹妹在裡面。她要帶她回家。


  一走入清心院內,陣陣涼風吹來,吹得人的心裡不由得發起毛來。


  那些貴婦小姐們相互摻著走進來,四處看著,總覺得心裡陰惻惻的。


  然溫衡道看著四周的一切,什麼都沒有變,只是比著從前越發的陳舊罷了。


  屋內,溫子妍驚天動地的哭聲,讓聽見的人無不覺得心裡一陣哀戚。


  「父親,你終於來了!」溫子妍聽著外面的腳步聲,趕緊迎了出來,將溫衡道等人攔在院子里,唯有李施柔一個人進了去。


  「父親,你可一定要給娘報仇啊。嗚嗚,妍兒沒娘了,沒娘了!父親,你怎麼現在才來,娘她死不瞑目啊。嗚嗚……」


  喉嚨忽然有些哽咽,溫衡道看著溫子妍哭得這樣的哀傷,一陣無言。總覺得本來可以說出很多話來,可話到了嘴邊,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還是不信李沁如會死。她是那樣一個會折磨人的女人,她緊緊抓著他不放這麼多年,絕不可能會不做聲不做氣的死了。這不是她的風格,他絕不信!


  「啊,溫子洛,你還敢來!你這個殺人兇手!」溫子妍哭著哭著忽然看見溫子洛,瘋了一般撲過去。


  「你這個賤人,你殺了我娘,我要你賠命!溫子洛,你是殺人兇手!你陪我娘的命來,殺了你,殺了你這個賤人!」


  溫子妍說得越發的兇狠,臉上的面紗頓時翩飛,露出那張猙獰兇狠的臉來。眾人一看,無不咂舌,心裡一陣恐懼。


  「住手!」獨孤汐一把將溫子洛拉到自己身後,緊緊的盯著溫子妍。


  從洛兒從聖天寺回到丞相府開始,這母女兩個,就沒有消停過!


  無霜一把將溫子妍攔住,道:「你發什麼瘋,殺人的可不是我家小姐!」


  無霜在她耳邊輕聲耳語一句,溫子妍瞬間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一般冷靜下來,抬頭不可置信的朝無霜看去。


  愣了一會兒神,溫子洛像是摸到燒紅的鐵鉗一般,一把推開無霜,指著溫子洛道:「是你,就是你殺了如姨娘!溫子洛,你讓我沒有娘。你好生的壞心腸!」


  「若是洛兒殺了如姨娘,那麼拿出證據來!若是沒有證據休得如此污衊洛兒!」獨孤汐立即回道:「在如姨娘出事的時候,洛兒就在我身板,怎麼可能會是她!」


  「不可能,就是她!四妹都說看見的人就是她溫子洛!」


  溫子洛聽著裡屋李沁如壓抑的哭聲,這才抬眸看著溫子妍道:「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待進去后再問一問便知道了。又何須在這裡隨意指責。」


  溫衡道冷眼看著這一切,一轉身,立即走了進去。


  裡屋內,燭光昏黃凄涼,像是吹了一夜的冷風,看著指頭殘缺的枯葉終於晃晃蕩盪的落到地上。


  溫衡道愣愣的站在門口,看著地上的那一團猩紅,還有地上那眉眼緊閉臉色慘白的人,瞬間愣住了。


  她好像真的沒有了呼吸,也沒有了心跳,沒有了生命。


  她是死了么?

  溫衡道反覆的問著自己,彷彿這樣問著,李沁如就沒有死了一樣。


  初見時的畫面鮮活如初,躍上心頭。


  那時的李沁如真的是美,一顰一簇間都是如此的動人。他看得好不心動,一心動就將那樣的話說出了口。其實那明明並不是愛,而是對美好的人與物的喜歡罷了。


  但那時終究是太年少,還只不過是一個鮮衣怒馬的公子哥兒。哪裡會懂的這個道理呢?若是早懂了,也就不會之後種種,更不會有這麼多愛恨情仇痴。


  聰明的人如他,早早的分清楚了好感與愛情,走了出來。愚笨如李沁如,從一開始便當了真,從此再也走不出來,漸漸地就變了,變得與最初的最初背道而馳。有時候抓的越緊,如手中的沙,越抓不住。


  怎麼可能會抓得住一個並不愛她的男人的心呢?

  李沁如啊李沁如,你聰明了一輩子,也笨了足足……一輩子!也不知道你再死的那一刻,有沒有想明白這些。


  但願下輩子,不要再與他相見。


  她雖然為他困了一輩子,可他溫衡道在這一輩子早已將這些愧疚統統都補償給了她。


  想一想,雖無所愧,但還是有所疚。那是哪一樣的複雜情緒?就像一棵樹上長了一株菟絲,****夜夜的盤踞著大樹,束縛著他,剝奪著他的一切。可當菟絲死的時候,大樹還是會流淚的。


  緩緩走到李沁如身邊,溫衡道蹲下身去,伸手欲要去觸摸那蒼白的臉。


  而李施柔已是哭紅了眼,一把將溫衡道推倒在地,怒道:


  「滾!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少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溫衡道,你不是人,是畜/生!沁如為你耗費了一輩子,你……你這個畜/生又是怎生吧待她的!當初說會娶她的是你,給了她無盡希望的你,可親手將她打入無盡深淵的人又是你!你以為你是誰!哪怕是天上的神也來不及你半分的心狠!」


  溫衡道摔坐在地上,只是垂眸看著李沁如,她現在應該在西去的路上了吧。


  每個人都會犯一些錯,可為什麼他犯得錯,在被人眼中哪怕是窮盡一輩子的力氣,失去了一生的幸福,也不值得原諒呢。


  當年的事情,種種是是非非,早已說不清楚了。可哪怕他想方設法的放過了自己,可終究還是逃不過別人的指責。


  李施柔如此看他,別人都如此看他,那汐兒呢。


  別人怎麼看怎麼說他無所謂,在乎的只有她。


  她會怎樣看他?負心漢,薄情人,冷血鬼,還是那個背叛的人。


  抬眸朝獨孤汐看去,而獨孤汐看著李沁如那冰涼的身子,淚上眼眶。


  哭得也許不是她的死,而是一段恩怨的終究。


  也許多是是非非,總會隨著一個人永遠的離去,而終究。


  李沁如死了,而她關於李沁如的恩怨,還有那一段曾經,彷彿也這樣就消失不見了。


  所幸,洛兒回到了她身邊。


  善惡終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佛本慈悲,可自己要作死,誰也沒辦法去阻攔,也怪不得誰。


  環視一眼眾人,溫子洛忽然輕輕的鬆開獨孤汐的手,踱步到溫子妍身邊,耳語道:「聽無霜說如姨娘是你親手殺死的。一匕首插入心臟,那血忽的一下蹦出來足足濺了你一身。你看如姨娘死的時候眼睛瞪得那麼大,是不是在想她怎麼就生了你這個不孝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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