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第408章 殺了她吧
「啊!」獨孤西謨抱頭痛苦的大吼,直直的跪在地上。
不一會兒睜開醉意朦朧的雙眼,目光灼灼的盯著那一抹還在慌忙奔跑的身影。
獨孤西謨沉著臉,雙手緊握髮出清脆的卡擦聲。什麼時候開始泰山崩於眼前也不會眨一下眼的獨孤西謨竟然要淪落在喝酒買醉?
獨孤西謨自嘲一笑,可今晚是真的醉了。
寧願醉了!
溫子洛急忙的朝前漫無目的的跑著,無論跑去哪裡她只知道現在要遠離獨孤西謨。她連清醒時候的獨孤西謨都不願意麵對,更何況是醉酒的他。
她不要,不要面對一個酒瘋子,不要面對他的聲聲質問。她給不出答案,也不會給任何答案。
一陣勁風拂過,溫子洛心頭一驚,一雙大手已然握上了自己的纖腰。
溫子洛聞著那濃濃的酒味兒,頓時屏氣抬眸看向獨孤西謨。只見他的臉紅的嚇人,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可是雙眸又是那樣的冷,似是萬年寒冰一般凍人三尺。
這樣冷冽的看著她,好像是要將她凌遲一般。
「我又不是洪水猛獸,你跑這麼快作甚,難道你以為你跑走了我就追不上你了?還是你說要放開,但我並未答應放開,你也未教過我如何放開。」
獨孤西謨腳尖落地,一把將溫子洛禁/錮在自己懷中。
仍舊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視自己,醉意朦朧的看著眼前的人一臉憤恨的看著自己,獨孤西謨卻是肆意的大笑起來,道:「你這麼恨我作甚?溫子洛,我獨孤西謨到底是哪一樣對不起你?你說,你說啊!」
怒吼壓抑的聲音,連獨孤西謨自己都已不知該如何生氣如何憤怒,她才會知道他被她傷得有多深。
「你又不說,我怎麼知道呢?」獨孤西謨的聲音漸弱,沉重的將頭緩緩靠在溫子洛肩上,聞著她身上獨有的香味兒。
溫子洛想要再逃,可這一次根本再也無法挪動分毫,只得是任由獨孤西謨對自己為非作歹。緊緊的咬著下唇,溫子洛聽著獨孤西謨的聲聲質問,冰冷堅硬的心開始一點點破碎。
他獨孤西謨如何敢這樣問心無愧的問她這些,他如何敢!他對不起她的,今生前世的,又該讓她如何說他才不會再這樣厚顏無恥的問她這些!
可為什麼哪怕是千夫所指,她也能統統扛下鎮定自若。可他的一聲質問,卻讓她頓時紅了眼眶。他有什麼資格來問她,憑什麼一次又一次的在她心上捅一刀呢。他,憑什麼呢?不過是還仗著她仍舊還犯賤的愛著他,放不下他。情之一字,不過幾筆幾畫,為何偏偏卻如此難解,如此放不下猜不透斬不斷。
「你說話,為什麼不說話。柔郡主不是巧舌如簧,最會溜嘴皮子嗎,怎麼不說了?」獨孤西謨又一陣醉意湧上,腳軟的搖晃兩下身子,隨即又一手固定住溫子洛的頭,將臉緊緊的貼著她的側臉,在她耳邊放低了聲音輕說道。
「你說……說放開,卻不知當年是你教會了我如何擁抱,可你卻……卻忘了。我不懂得什麼是放開,因為你沒教過我。」
獨孤西謨用頭輕輕磨蹭著溫子洛的側臉,緩緩閉上雙眼,一滴淚快速的劃下低落到黃沙之中,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她措不及防的闖入他黑暗的天地,給他打開了一扇窗帶來光明,又給他點燃一把火帶來溫暖。他流連萬分,他繾綣萬千,他捨不得,他以為終於有了一處可以放心歇息的溫暖,卻不想她又匆匆消失無影無蹤。
是不是總會有那麼一個人,出現在你的生命里,說好會牽著你一起走,卻在半路上消失不見。
她打亂了他的世界,卻想全身而退,怎麼可能。
他能得到的本就太少太少,所以但凡交到他手上的他都不會輕易放開,因為只要一放開,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溫子洛木然的聽著獨孤西謨的話,傷情之餘,卻是有些迷惑,獨孤西謨口中的當年是什麼意思?明明,這一世她與獨孤西謨相遇是在出了聖天寺以後。
可獨孤西謨即便是醉了,也不忘編出謊言來騙她,真的是高手中的高手。許是說謊成癮,有時候連他自己也分不真切了。
「可為什麼……為什麼……」獨孤西謨抱緊了溫子洛,緊緊貼在她的側臉,含淚在她耳邊說道:「為什麼你要設計殺了風乾陌!你知不知道他是我最好的兄弟,為什麼害他的人中偏偏有你!」
「我好恨,恨不得殺了你,替干陌報仇。可是,我卻恨我自己,為什麼要愛你!」
獨孤西謨將頭埋在溫子洛肩上,再說不出話來。左手愛情右手親情,有一天左手將右手砍了,難道他要將左手砍了還回去么?
而溫子洛的渾身卻僵硬的像是一塊冰塊,他說他愛她。
今生,他第一次明確的說他愛她。
她處處與他作對,只想要取他性命,他愛又愛她哪一點兒呢?
溫子洛怔然好一會兒,僵硬的站著不動分毫,冷冷道:「六皇子即便是醉了也不忘演戲,不嫌累么?」
「演戲?」獨孤西謨從溫子洛肩上抬起頭來直直的看著她,盯著她那雙紅了卻還是冰冷的雙眸,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受傷的神色,疼心的皺著眉頭,獨孤西謨一把握住溫子洛的手往自己的心窩子上按住,那裡徹底的怒了。原來這麼久以來,他在她心中都是這麼的骯髒不堪入目,他一直堅守著,不求回報的堅守著,真的是笑話一場。
「原來在你眼中我真的一直以來都是在做戲。對,我是醉了,我是醉了才會對你說出這些話!」
「溫子洛你聽好了,我醉了也好沒醉也罷,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除非是我死了!但是你殺了干陌,這個仇我會記下,永遠的記下。我會讓你為此付出代價!沒有人會縱容你一輩子,而我本想這樣對你一輩子。可如今看來,不值得,真的是不值得。」
「你害了干陌,害死了我最好的兄弟風乾陌。有什麼仇什麼怨沖我來就好,何必去牽扯到干陌。這一次,你錯了。」
「我錯沒錯,犯不著你來評論!」溫子洛憤怒的甩開獨孤西謨的手,趁機退後兩步,雙眸如火,只道:「你既要找我報仇,儘管來找便是,我溫子洛絕不害怕!」
「好!說得好!」獨孤西謨打了個酒嗝,指著溫子洛冷聲說道:「溫子洛你說得好,做得好!這輩子,我獨孤西謨奉陪到底!該還的我一定會讓你還,從此以後絕不會再有任何手軟相讓!」
「手軟相讓?獨孤西謨你大可施展你的那些手段,我溫子洛哪怕是死了,也絕不會怕你半分!」
溫子洛徹底的怒了,心一陣陣的疼,看著獨孤西謨那副生氣怒吼的模樣,淚不爭氣的流下。他吼她,前世今生第一次這樣吼她。
吼得好,好!這輩子,走的本就是條無法回頭的路,徹底撕破了臉也好。
獨孤西謨吼完后,眸中烈火漸漸冷卻,搖晃著醉到極致的身體,他忽然有些想不起來自己剛才都說了些什麼。
看著溫子洛那雙流淚的眼,他忍不住心疼的想要走過去替她拭去,可只走了一步,風乾陌留給他的那封血書就浮現在眼前。
「干陌……」獨孤西謨急急愣住,雙手抱著自己的頭,那裡彷彿頭疼欲裂。那封血書反反覆復不斷的在腦海中浮現著,不依不饒。
他要殺了溫子洛替風乾陌報仇!
獨孤西謨雙眸突然露出狠色的看向溫子洛,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溫子洛警惕的盯著獨孤西謨,一步步往後退去。獨孤西謨這一副嗜血的模樣,是想殺了她么?
「獨孤西謨,你最好今晚就殺了我,否則我下一個要殺的就是你。這一輩子無論你如何演戲,我都不會相信你一絲半毫,你永遠也別想通過我拉攏溫衡道和獨孤真。我只會不遺餘力想盡辦法的讓他們都厭惡你!」
溫子洛笑得凄美,明知道他這幅模樣是想要殺了她,她應該安撫住他的情緒保命才是。可是她做不到,一句平緩的話也說不出口。此刻此景,要她向他求饒,還不如讓她死了,倒也一了百了!
獨孤西謨聽著溫子洛這話,又突然停了下來。
她說他在演戲,他說她付出的不是真心,她恨他卻不告訴他為什麼……
獨孤西謨愣愣的看向自己的胸膛,伸手摸向那顆跳動著的滾燙的心,卻這樣被溫子洛毫不留情的潑上冷水,似千山暮雪一般。
「你知不知道心疼的滋味兒?」獨孤西謨一把握住溫子洛的雙肩,又道:「也許愛上誰都不會這麼累,但偏偏這世間萬千的人中我就只選了你。溫子洛,你徹底的傷了我的心,我會報復你。我會讓你為此付出代價。我不會殺了你,因為你也知道折磨一個人最好的方法並不是殺了她,而是讓她生不如死……」
獨孤西謨將頭靠在溫子洛僵硬的肩上,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像是夢囈一般。
溫子洛痛苦的閉上雙眸,一咬牙使勁兒的推開獨孤西謨。
而獨孤西謨順勢躺在地上,已然昏睡了過去,但嘴中仍舊輕若蚊足的說著那些溫子洛再聽不見的話。
溫子洛冷冷的看著獨孤西謨,她想這一次獨孤西謨許是再也不會向她撒謊,而是要開始對她進行攻擊了。她想獨孤西謨賠了夫人又折兵,一定恨透了她。她又想,獨孤西謨滿嘴胡話都是騙人的。她還想,他許是真的很恨很恨她……
心擰做一團,恨如何愛又如何,最後都是隻影獨殤。塵歸塵,土歸土,恨仍然很恨。
可溫子洛卻不知道古人有雲酒後吐真言,卻不知道她能成功的走到今日有多少致命的細節是獨孤西謨替她完善的,卻不知道她推開獨孤西謨時,他說:「但我還是愛你,怎麼……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