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第280章 雛鳳待哺
雲寂雙眸含情脈脈的看著獨孤真道:「雲寂只懂得下棋,不懂得如何去左右權衡這些所謂的對立之勢,雲寂只希望王爺你過的開心就好。其實雲寂有時候也懊惱自己不懂得這些,不能分擔王爺你的憂愁,只能是默默的陪在王爺身邊。」
獨孤真聽著雲寂額話甚是動情的拉過雲寂的手,一使勁兒便將她拉到了自己的懷中。看著雲寂那張絕美熟悉的臉,獨孤真不由得伸手去細細摩挲她的臉。若是當年西惜也能夠如雲寂這去般對他笑上一笑,那該多好。
「你只要能陪在本王身邊就足夠了。那些金戈鐵馬的事兒本王早已不再去想,你又何必去懂。」
雲寂仰頭看著獨孤真的側臉,眸光流轉間,輕蹙了娥眉道:「都說如果真的愛一個人,那他的全部喜怒哀愁,只需看一眼都能感覺得出來。雖然王爺常年外出遊山玩水,看起來是過著閑雲野鶴般悠閑自在的生活,可雲寂知道王爺其實並不快樂。王爺你心有鴻鵠,卻不得不委屈自己寄情山水。你可知看著你這模樣,雲寂的心有多疼。」
獨孤真看著雲寂的那張臉越發的迷戀,只輕聲感慨道:「我這隻鴻鵠已經老了。」
雲寂嬌嗔道:「王爺你在雲寂心中一點兒也不老。雲寂不知道王爺究竟是為了什麼如此委屈自己,但云寂就是不忍見王爺你不高興。鴻鵠雖老,雛鳳待哺。其實雲寂寧願見王爺你重振雄心,哪怕是輔佐出一代明君出來,施展了你的抱負,也總比這樣壓抑的過一輩子的好。」
獨孤真抱著雲寂的手一愣,再看看雲寂,恍然之間彷彿是這才回過神了一般。
獨孤真沉默良久,才道:「你我下棋,怎麼下著下著反倒是討論起這些事來了。」
雲寂淡淡一笑道:「雲寂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獨孤真眸色忽冷,道:「但你可知你剛才那番有感而發的話若是傳了出去,足可以讓你以死謝罪了。煽動重臣在眾皇子間私自站隊,打破皇上的對立之局,更給皇上施加政事上的壓力,如此禍國之心,重罪難逃。」
雲寂一聽,靠在獨孤真懷中的嬌弱身子立即忍不住顫抖起來,急急看著獨孤真緊張道:「王爺,雲寂……雲寂只是因為心疼王爺說出了心裡的一些想法,雲寂並未存有禍國之心,雲寂真的只是不想見王爺你再皺眉了。若是因為這樣也要治雲寂的罪,雲寂無話可說,還請王爺你責罰吧。」
雲寂說完眸中已有了濕意,站起身來便要朝獨孤真跪下。
獨孤真卻是眉頭一展,眸間冷意盡退,又將雲寂拉回自己的懷中,寵溺的笑道:「你如此毫不掩飾的向本王坦露你的心思,不懂得算與藏,本王又怎捨得罰你。只是如今你隨我回到了京城,不比在邊國時那般自由。逢人說話都要懂得留三分,不可拋卻一片心。若是你今天的這番話讓有心之人聽了去,那禍事便跟著上身了。」
雲寂輕拭去眸中淚花,依偎在獨孤真懷中,只用力的點頭道:「雲寂知道了。若是沒有遇見王爺,雲寂不過是邊國醫館里時常受人壓迫的小小葯女。雲寂如今跟了王爺,也有王爺的孩子,只盼著王爺你開心,一家人過得其樂融融的,雲寂這一生就值了。」
「你啊。」獨孤真拍了拍雲寂瘦削的後背,若不是他知道雲寂真的只是邊國的一個小小葯女,否則他剛才真的就差點兒懷疑她別有用心了。可正是因為雲寂出身低微,所以她剛才說的那番話句句發自肺腑,才會讓他如此動容。
他十分迷戀與雲寂在一起時的感覺,因為他可以隨時看到那張與西惜如此相似的臉,就彷彿是西惜在他眼前一般。而雲寂又是那樣的懂他,彷彿他過去幾十年的人生她都知道一般,每每說話都能說到他的心坎里去。
獨孤真忽的想起了沈蓉,但又搖搖頭。沈蓉那番的跋扈,怎敵得上雲寂的善解人意,況且沈蓉從來都不懂他。
「你剛才說鴻鵠雖老,雛鳳待哺。只是放眼看去,哪個雛鳳會是饜足知恩的,背後都已有了各自的支持。你雖懂得我的心結,但畢竟還是不懂這朝政間的風雲變幻算計謀划。罷了,這些你以後也莫要再去想了。」
獨孤真聽完雲寂的那番話后,其實隱隱間也有些心動。他雖不能去奪獨孤謨乾的皇位,但他大可利用他手中的十萬兵權去輔佐一位皇子登基,也算是變向施展了自己的抱負。
只是如今太子和七皇子都已有人支持,他現在無論選誰去輔佐都已無法獨佔一席之地,根本無法全部突顯出他的重要性。他對於太子和七皇子來說,如今只能算是錦上添花,即是如此他又何必去費心思參與到這一場爭鬥中去。
「看看時辰,六皇子他也差不多該來端王府用晚膳了。王爺,我們還是準備一下去大廳了吧。」雲寂看了看天邊一片緋紅的雲彩起身道。
獨孤真點頭道:「依你便是。想了想,我也有許多年未見西謨這孩子了。」
雲寂笑道:「王爺每每說起六皇子的時候眉眼都在笑,看來王爺應該甚是喜歡這六皇子才是。只是可惜六皇子的母妃早逝,倒是一件憾事。」
獨孤真臉上笑容漸漸消散,想起西妃心口自然是又痛了痛。想她只獨剩下獨孤西謨一個牽挂在人世,而獨孤謨乾卻又厭惡於西謨,他也因常年在外未能照看到西謨,那孩子受過的委屈必定不少。
今日,他便要借這晚宴好好試一試西謨的才幹,看他是不是這可塑之才!
粉紅的櫻花林中,三月里盛開的花瓣隨風飄落了一地,時而有悠揚悅耳的琴音傳來。
因溫子洛說看著這粉紅色的一片甚是美麗,想來這櫻花林中看一看。獨孤汐知道后,便攜了溫子洛和端王妃來這櫻花林中撫琴弄樂,又說了些奇聞笑錄,才終於見端王妃舒展眉頭會心的笑了笑。
而端王妃因晚宴之事有諸多要準備的地方,便提早的離去了。
溫子洛雖會撫琴,然琴藝卻不精,與獨孤汐合彈時老是出錯。
獨孤汐笑道:「彈琴時最講究的是一個心境,洛兒人雖在這裡,心卻不在這裡,可是在想什麼?」
溫子洛手碰琴弦,彈完最後一個音,笑道:「洛兒並未在想什麼,只是覺得這裡的風景實在太美,因而才走了神。」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不斷飄落下的櫻花瓣,粉紅色的一片幾乎是快遮住了天,而落到地上的花瓣像是鋪了層粉紅色的地毯,瀰漫著無盡的溫馨。更時有一兩片花瓣無意間落到琴弦上,手上,肩上,頭上。
獨孤汐環視一眼,抬手取下溫子洛頭上的花瓣道:「這景的確是美,小時候每到花開的時候我也總喜歡到這裡來玩。但有時候玩的無聊了,我就會弄點兒惡作劇。我會挖個坑,把這些花瓣全部都給埋了。」
溫子洛笑道:「娘小時候可真調皮,倒是可憐了那些花。」
獨孤汐卻是低垂了眼眸搖頭笑了笑,道:「小的時候總不喜歡一個人,可常常卻又不得不一個人。你祖父他常年在外,極少回來一次,你祖母她又要管著這偌大的端王府,下人們雖陪著我,卻總是害怕我因貪玩摔著了磕著了,往往我人還沒動,他們便已嚇得一蜂窩的將我圍住。能陪我玩的,除了遲管家也就只有衡——」
獨孤汐忽然停住不再說下去,眸色清幽流露出絲絲感傷。
獨孤汐伸手觸摸琴弦劃了幾個音,忽然又想起了什麼,道:「洛兒你的琴雖然彈得不精,可看你這手法顯然是受名家調教過的,可我記得你回丞相府後分明沒有學過彈琴。娘倒是好奇是誰教你彈得琴。」
溫子洛看著獨孤汐神色一頓,慢慢的挪開視線。
她所會的琴棋書畫,全是上一世獨孤西謨派人教的她。甚至這琴,獨孤西謨還曾親自帶著她的手彈了曲鳳求凰。
鳳求凰……好個鳳求凰!只不過在獨孤西謨心中那凰從始至終都不是她罷了。
「洛兒,你的手!」獨孤汐見溫子洛突然一下緊緊扯住那琴弦,立即驚呼出聲。然而那琴弦太過鋒利,溫子洛的手指結節處還是被劃了道深深地口子。
「快去拿傷葯來!」獨孤汐急急吩咐道,綠瓊見狀飛也似的跑去拿傷葯給溫子洛止血。
「你這傻孩子怎麼突然就去扯那琴弦了。」獨孤汐給溫子洛處理完傷口,嗔怪道。
溫子洛毫不在意手上的傷口,笑道:「洛兒只是一不留神罷了。這琴是洛兒在聖天寺的時候偶然間和一位大師學的。」
獨孤汐一聽,甚是心疼的看著溫子洛,也後悔自己剛剛不應該問洛兒這個問題。這也難怪洛兒剛才反應會這樣大,定是想起了在聖天寺時的傷心事。
「郡主,王妃派奴婢來通知你們晚宴快開始了。」一丫環低眉順眼的走過來道。
獨孤汐看了看這天色,低頭對溫子洛心疼道:「我們走吧,以後再來這裡看風景。你手上的這傷口,待會兒還是得去請個太醫來瞧一瞧才行,以免將來落下什麼傷口。」
溫子洛搖頭道:「不礙事,只不過是一個小傷口罷了。」
這樣的小傷口,以前在聖天寺的時候一天不添一道也要添兩道。
溫子洛笑了笑又道:「只是洛兒身子有些不舒服,看來是不能陪娘去赴晚宴了。」
她若是去了,妨礙到獨孤西謨演戲那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