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第208章 好像條狗
席間,宋琬想起獨孤謨乾剛才說的話,臉上露出的笑容根本收斂不去。
他終是還是為了她著想了一番。無論如何他是出於如何的考量,終於在這一場較量之中,她贏了李施柔。無論如何,今晚是李施柔的壽辰,可贏得到底是她。
宋琬不由得拿眼去看李施柔,待看到李施柔一臉難以掩藏的怒氣后,宋琬這才滿意的收回視線。她要穩住,要一步一步擊敗李施柔。這才是一個開頭而已。
可宋琬轉眸看向獨孤瑞,不由得頭疼的搖搖頭,他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睡著了。這還有沒有一點兒做太子的體統!若是獨孤瑞以後敢像溫子初這樣,她非打死他不可!
再看溫子初一臉欣喜的將紅妝抱下去,趕緊的回了丞相府。
宴會還在繼續,可是早已無人還有心思去參見。而李施柔更是恨不得今晚趕快點結束。簡直是糟糕透了,這一樁樁沒一個順心的。
溫子洛看著獨孤汐落寞離開的背影,心中彷彿猜到了一些什麼。可是獨孤汐身為郡主,又是太后的親孫女,她若是貿然離席,自然無人敢說什麼。而她現在只得是老實的坐著這裡,哪怕現在很想跟上去陪在獨孤汐身邊。
「汐兒她最厭惡欺騙。」冷不防端王妃忽然對溫子洛說道,眼睛卻看著舞台上表演的舞姬歌姬。
溫子洛神色一頓,端王妃看出來她利用獨孤汐了。
「汐兒她最近心情很好,我很開心。原本你的出生剋死了我那可憐的外孫女兒,我是惱你恨你怨你的。可是看著汐兒她如此喜歡你,我又漸漸改變了對你的看法。可是你不應該去利用汐兒。她雖然單純但是不傻,事後反應過來,她會有多傷心,我想象得到。所以以後你若是再如此,我不會放過你。你自己要好生掂量清楚。」端王妃送說罷,也跟著離席。卻是沒有看見太后納蘭氏投過來的神色複雜的目光。
熱鬧依舊,火樹銀花伴著歡聲笑語映紅整個天空。
所有人的都在慶賀,李施柔在無比痛恨中度過四十壽辰。
在人人都抬頭看向天空中燦爛的點點星火時,李施柔神色倦怠的低垂下眸子,忽然對上那角落處投來的繾綣的目光。彷彿是那一年,茫茫人海中,她一回眸還是看到了鮮衣怒馬的他。
「愛妃怎麼了?」獨孤謨乾忽然在李施柔耳旁道。
李施柔心中驚嚇,趕緊強笑道:「臣妾沒事。」
「沒事——就好。」獨孤謨乾拖長了聲音笑道。
紛華散去,宴席結束。眾人恭送獨孤謨乾和太后等人離去后紛紛帶著疲倦散場。有幾個還未疲乏的,便走邊談笑著今日之事,大有不與人說一番今晚就睡不著覺之感。只怕不必到明天天亮,今晚宴席上的事情便會傳遍整個京城,接下來便是整個獨孤盛國。輿論的力量,便是如此強大。
溫子洛看著五步一個琉璃宮燈忽然覺得一陣涼意襲過心頭,她不能控制自己去想著,想著獨孤汐現在會是什麼樣的心情。想著她為什麼會因為一個女兒而痛苦這麼久走不出來。想著她之前到底經歷過些什麼,才會將那孩子看的如此重要。
而那些算計計謀彷彿在這一霎那都被拋到了腦後。成功了又如何,終究是獨看宮燈陣陣凄涼。
可如果不傾盡一切的去拼去搏,恐怕連獨看宮燈的機會都沒有。欠了的終究要還,有些仇,終究要報。不然重生這一世,又有何意義。若是要虧欠,那她也是沒有辦法。世間總是如此難以兩全。
如果獨孤汐當初堅強一點兒勇敢一點兒,有手段一點,那麼她會不會就不會被如姨娘掉包,所有的一切會不會都不會是如今的這個樣子。
可這一切,畢竟是空想,什麼意義都沒有。
溫子洛隨手摘下一朵精心栽培下在冬日裡盛開的玫瑰,手上卻是一陣刺痛。尖刺的刺角,刺入手掌,抬手一看,幾滴鮮血湧出。
溫子洛一直以為能夠知道痛便是好的,若是連痛都感覺不到了,那該是如何的行屍走肉。可即便是行屍走肉,若是大仇不報,她亦不會甘心。
如此簡單,而已。
「知不知道隨便採摘宮中花朵會犯了宮規。」獨孤西謨冷不防的出現在溫子洛身後,眼睛盯著溫子洛手掌中的鮮血,嘴唇微噏幾下,終是冷著臉將手背於身後。今日的戲一場接著一場,可當真是好看。不過李家到底是鎩羽而歸。他千不該萬不該便是去打風乾陌的主意。他怎麼會讓他們討到了好處去。
此時宮中眾人已散的差不多,溫子洛因心中有事,才落後了幾步。只見宮人斷斷續續的來回搬動東西,倒是無人在意這一隅里的情況。
溫子洛退後幾步與獨孤西謨拉開距離,朝身後的無霜看去。
無霜擺擺手,無辜的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獨孤西謨什麼時候來的,這個人的武功在她之上,她沒察覺出來,不能怪她……
溫子洛懶得再看無霜一系列稀奇古怪的表情,只冷冷道:「若是這樣,六皇子大可廣而告之,讓皇上因一朵玫瑰怪罪於我。」
獨孤西謨靠近一步道:「玫瑰可並不是誰都摘得起,若是一不留神,便是鮮血淋淋。」獨孤西謨看著溫子洛手中的玫瑰花,忽然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是說給溫子洛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皇上責罰倒是輕的,不過因為一朵玫瑰便如此大肆宣揚倒也是不必。但有些事,卻不一定是能夠輕易做的。否則便像這次採摘玫瑰一樣,會流血,若血流多了可是連命都沒有了。溫子洛,你可是明白。」
溫子洛受不了獨孤西謨如此壓抑的氣息撲面而來,再次後退幾步,錯開與獨孤西謨的對視。溫子洛心中本就因獨孤汐的事有些焦慮,心情低落。但見到獨孤西謨越發覺得難以控制自己此時想要暴怒的情緒。
溫子洛使勁兒的掐著自己的手掌,一定要清醒。
溫子洛隨即道:「既是如此,那洛兒便感謝六皇子不將採摘玫瑰一事告訴他人。」
溫子洛說罷轉身便走,卻被獨孤西謨一把拉回來。
「六皇子請自重!」溫子洛討厭與獨孤西謨有任何的肢體接觸,每一次接觸她都會想起前世曾與獨孤西謨有過的交纏,有過的耳鬢廝磨。現在她想起來,只會越發覺得噁心。
「我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獨孤西謨加重了語氣說道。他早已察覺到溫子洛要去對付如姨娘,可是沒有想到溫子洛會這麼快的動手。
而牽一髮則動全身,溫子洛不可能不明白動了如姨娘無異於是動了整個李家。
而溫衡道又是不管她的,以溫子洛區區三品柔淑人的身份如何能夠抵抗李家的壓迫。還是她以為秦微遺能夠保得了她?那可當真是笑話了,秦微遺這段時間一直想要打擊他的暗地裡的勢力,卻是被他反擊掣肘。現在的秦微遺如何能夠與李家抗衡。
溫子洛動了如姨娘,除非是之後馬上找到了一個大靠山。而這靠山,在朝堂上能夠與李家抗衡的,屈指可數。
溫子洛冷笑道:「六皇子的話洛兒自然是聽見去了。洛兒剛才不也是感謝了六皇子不追究之恩?不知六皇子可是聽明白了洛兒的話。若是聽明白了,洛兒這邊告辭了。宮門可是要落鎖了。」
獨孤西謨攔住溫子洛的去路,冷聲道:「你以為你戴的手套足可以擋住玫瑰的刺?莫要想的太簡單,況且你手上現在可還沒有戴可以保護的手套!」獨孤西謨對自己說道,這是他最後一次提醒她,以後她要如何,他再也不管!
溫子洛不明白獨孤西謨為何如此反對她去對付如姨娘,況且她如何與他何干!獨孤西謨現在可是越發的難以捉摸,究竟是在打著什麼心思。
「好像洛兒戴不戴手套與六皇子無關才是。洛兒既然是敢去採摘,自然是有萬全的準備。六皇子關心這些莫不是太過清閑!還是六皇子覺得自己院中玫瑰的刺還未除完,需要洛兒幫六皇子去除?這可當真是讓洛兒惶恐了。洛兒怎敢去除六皇子的刺?天黑了,洛兒也該回去休息了。六皇子府上那麼多人,自然自己能夠處理清楚。」
獨孤西謨看著溫子洛一副恭敬卻句句帶刺的模樣,心中冷然,他早該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的。而她明明是聽明白了自己的話,卻仍舊和自己繞圈子,無非是想警告自己莫要打她的主意。
獨孤西謨冷笑,若是他當真想打她的主意,又怎會是現在這番情景。
獨孤西謨不發一言的轉身離去,只留下夜風凄凄。溫子洛看著獨孤西謨的背影,說不出那樣的感覺,但她知道她對他自然是恨的。
「這個六皇子好像一條狗耶,無聊死了。」無霜忽然看著獨孤西謨的背影說道,眸色隱藏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