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皇上失禮
197:皇上失禮
斷河涯深不見底,黃金侍衛若要到崖底,是要從另一側的山頭繞過去,步行要行四夜五日方可到達。
“如此高的懸崖,即便是摔下一隻鴿子去那也會屍骨無存。”歌吟站在一側,寒風中夾雜著雪花撲到了他的血紅色蓮衣上,驀地他歎了一口氣,將身上的狐狸毛錦帶披風解下係到了曼紗華的身上。
“回去吧,這裏太寒冷了,我擔心你的身子受不了。”歌吟道。
四周沒有樹木可遮擋這寒冷的風,風愈加囂張的刮著,雪一層層的落下來,落了她厚厚一層冰花。
她啜泣著,三兩隻烏鴉撲騰著翅膀在她周圍低低的飛著,歌吟靜靜的站在一旁陪著她。
突地,歌吟將手放在腰間的軟劍上,他趴在地上聽著動靜,暗叫不好,“我們走吧,有人來了。”
“我不想走,讓我再陪一會他。”她淡淡道。
歌吟看著她不語,伸出寬袖為曼紗華遮擋著空中的雪。
少頃,穿著黃金盔甲的侍衛整齊有素的從山間的一側來到斷河涯旁,歌吟單手扳著腰中的軟劍,若是他們敢硬來將曼紗華帶走,那他就和這些人拚了。
黃金侍衛前,一人穿著藏藍色的官府坐在高馬上,他的脖頸上圍著厚厚的兔毛圍脖,他慵懶的指著曼紗華所跪著的方位道:“好了,你們就把墓碑建在這個地方吧,不日皇上會親自前來查看,都給本官仔細些!”
高馬上的人發話吧,黃金侍衛便開始動手立碑。
曼紗華癡癡的轉過身來,看著他們親手將淵著的墓碑建在斷河涯邊,她的心像是在被淩遲。不,北玉還未碎,他就一定還活著,他們不準這樣對待著哥哥,“停手!”她嗬斥一聲。
“你做什麽?”歌吟低聲問道。
曼紗華從雪地中起身前去準備製止這些人,歌吟一把拽回了她,低聲道:“不想入宮,就不要引起他們的注意!”
“哪來的民女?”高馬上的人問道。
歌吟將她攬入懷中,她的側臉靠在歌吟溫熱的胸膛上,他道:“這是草民的夫人,對不起打擾大人在這辦公了,我們這就走。”
高馬上的人不耐煩的擺擺手,歌吟帶著她匆忙從一側離開,方行了不久,曼紗華便癱在了他的懷中,任清淚打濕她的容顏,她淒淒道:“他還活著,他們就要給他立碑,可他還活著……”
歌吟心疼的將她摟在懷中,輕輕的拍著她的頭,安慰道:“我也相信他還活著,好好振作起來,明日我陪你去崖底找找。”
她點點頭。
上官府邸,上下一片井然有序,現天下皆知曾經所向披靡的上官老將軍已經長辭於世,上官府隻留了一個現任的上官大將軍,上官將軍至今仍未娶妻,偌大的宅子裏現在隻有他一位主子了,每每飯後閑談起,眾人都皆歎息不已。
消息方傳開不久,次日,“爺,皇上來了,此時轎子已經到了離妝苑,約莫著不到一個時辰,就會抵達府邸。”弄潮說道。
“不必理會,讓其他一幹人等隻管跪著,除非通傳,非但如此,不必迎接。”上官錦瑒跪在墊上說道,此時皇上到訪上官府,不知是為了曼紗華還是為了老將軍之死,無論是哪一方,皇上的到訪這正在上官錦瑒的意料之內。
半個時辰後,“爺,來了。”弄潮低低的說。
“皇上駕到!”這時門口通傳了一聲,所有人整了整衣襟,紛紛出門迎駕。
“末將上官錦瑒參見皇上。”上官錦瑒和一幹婆子丫鬟行禮道。
“愛卿快請起,這繁瑣禮節之事就先暫且免了。”淵辰身著皇袍劍眉橫天,孤星一般的眼眸細眯著看向大堂中的靈柩,薄抿著的嘴唇微微向下撇著,自是不怒而威。
上官錦瑒上前俯身一拜道, “皇上親臨本府,末將無盡感激,相信家父在天之靈也定會感激皇恩浩蕩。”
淵辰當即扶起了上官錦瑒,“愛卿勿要行此大禮,上官家對我天淵國有大恩,如今上官老將軍.……朕理應前來祭拜。”
“末將不盡感激!”上官錦瑒道。
淵辰一手背後,另一手搭在上官錦瑒的肩膀上,疑惑的眼中閃出一縷悲憫,他溫聲道, “上官老將軍怎麽就突然猝死了?”
“回稟皇上,家父……家父前些天就已感到不適,大概可能是近些日子天氣驟然降寒,家父染上了風寒,所以就突然暴斃。”上官錦瑒俯首道。
“哦,果真如此?”淵辰劍眉一挑道。
上官錦瑒突然跪下,惶恐答道:“末將怎敢欺瞞皇上,事實確實如此”轉而又道,“弄潮把香呈給皇上。”
弄潮上呈了三炷香,淵辰身旁的公公接過弄潮手中的香,放在鼻底嗅了嗅,才呈給皇上。
上官錦瑒在袖管裏捏緊了拳,看樣子新皇如此的小心翼翼,定是不信任上官家,新皇雖然貴為九五之尊,但這樣也太不把上官家放在眼裏。
淵辰穩步上前,連腰都未彎一下,將香插入爐中,含目微微一點頭,忽而手臂一抬,上官老將軍的棺木的蓋子被打開了。
“啊……!”底下的眾人驚呼,誰都沒有想到皇上會如此的不懂禮數,將老將軍的棺木打開,所謂死者已矣,雖貴為天子,起碼的禮節還是要守的。
“皇上,這.……”上官錦瑒也著實一驚,未曾想到皇上會如此。
淵辰前往正要向棺材內看去,上官錦瑒急忙上前,擋住了淵辰,“皇上,這不妥,家父已經仙去,麵容已是烏黑發青了,怕是會驚擾了聖駕,會有損皇上聖顏的。”
淵辰淡淡一笑,撥開了擋在前麵的上官錦瑒,並說道,“上官老將軍在世時,也時常把幼時的朕抱在懷裏,對朕也有教導之情,如今就這麽去了,朕深感痛心,隻想再看一看他老人家一眼,難道這樣小的要求,上官將軍都不肯滿足朕嗎?”他的眸子從疑惑、悲憫轉而變為犀利,他直勾勾的盯著上官錦瑒仿似要從上官的麵上看出些什麽端倪來似的。
上官錦瑒手心冒出了汗,家父是被投毒致死,死時七竅流血,如今欺騙皇上說是偶感風寒致死,如果皇上看到了上官老將軍的麵孔,一定會叩一個欺君之罪給自己,到時候真是百口莫辯。
皇上疑心又重,上官擎蒼中毒身亡一事他隻想悄悄的查,並不想公布於眾。
若是公然昭告天下上官老將軍晚節不保,是被人投毒致死,上官家顏麵何存,此事隻可暫且壓下,自己悄悄來查,絕不可交給皇上。
“皇上,末將覺得此事不妥,死者為大,還是讓父親安息吧!”再次勸阻道。
“爾等都退下!今日朕偏要看看,再阻攔朕者,就去給上官老將軍陪葬吧。”淵辰怒吼一聲,眾人皆跪拜在地上,眾呼,“皇上息怒!”
沒有人阻擋得了皇上的腳步,淵辰一步一步上前,每一步都砸在上官錦瑒的心上,看到後定是死罪無疑。
淵辰看了半響,劍眉幾乎是擰到了一起,上官錦瑒跪在地上也未敢抬頭半分,忽而淵辰抬手一臂,棺木被重新合好。拂袖說道,“擺駕,回宮。”
“末將恭送皇上。”“恭送皇上。”府內的一幹人,隨著上官錦瑒長跪在地上,上官錦瑒不起身,其他人沒有一個敢先起來。
“爺。”弄潮提醒道。
“開棺!”上官錦瑒命令。
上官老將軍的棺木又重新被打開,“父親.……”上官錦瑒隻見棺材中的上官老將軍麵容祥和的躺在裏麵,像是睡著了一般,沒有血跡,臉色也未發青,他身上的冷汗稍稍褪去,“這是怎麽回事?”
“爺讓屬下去查驗老爺的屍體時,屬下就已經處理過了,屬下未想那麽多,隻想老爺能安詳去了。”弄潮扶著上官錦瑒說道。
“那皇上這演的又是哪一出。”上官錦瑒輕聲道,莫非皇上已經知曉……不知凶手和探子是否出自同一人……
他捏了捏眉心,“弄潮今日府上定會來一些大人,把茶點都備好。”上官錦瑒繼續跪在了軟墊上,燒著那些虛無的紙錢。
一院子的姑子婆子都嚶嚶啼啼的哭了起來。
弄潮跪在上官錦瑒身後,低聲道:“這麽說,府內有皇上的探子,所以皇上今日前來為的不是祭拜,而是一探虛實?”
“極大可能是這樣的,他隻不過是想看看我們這些臣子對他忠不忠心,隻是他的這一舉動是過分了些……”上官錦瑒眼裏流露出一抹失落,清王是他的親弟弟,他也能這般無情,更何況是手握重兵的上官家。
方才他既能對著上官府上下對上官老將軍大不敬,他即沒把上官府放在心上,如今新皇登基不滿三年,寧京城的北街南街日日都有酷刑上演,家父在時本就立場固執,不與李國舅等人苟同,而今老人仙逝,嫣知下一個對付的是不是上官家。
今日的怪異之舉,許是他已經知曉老人是如何死的,而今前來便是問罪,隻是不巧弄潮將這一切收拾的很幹淨,讓他無罪可問,他為何要這樣做……上官錦瑒吃痛的捏著眉心,驀地,他睜大了雙眼,難道他是想收回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