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飯館鬧劇
107:飯館鬧劇
淵著站在靜心殿中,他將密函交給國王,雖是醉了,卻也清醒,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直到曼紗華隨他回到賓來殿,他才開口說道。
“念兒,醒酒湯熬好了沒?”曼紗華一隻小手覆上他的手,擔憂的看著他飄忽不定的眼眸,緊蹙的眉宇,她學著母後的樣子伸出手替他撫平了皺眉。
“巫女,好了。”念兒將醒酒湯端來,曼紗華接過,遞給他。
淵著兀自輕笑道:“華兒,我不該把負麵情緒帶給你,這些煩心事,睡一覺就好了。”他將醒酒湯退至了木桌一旁,轉了身去,回榻上躺著。
曼紗華帶著念兒退了出去,沒有再聒噪地說些什麽,千想萬想也沒些到再見時會是如此光景。她伸出摸著項上的北玉默念道:“保佑他,千裏萬裏河山外的天淵請善待他。”
次日,安公公前來巫女居傳話,“王上說上次祭祀大典的事已經過去好幾月了,巫女除了道歉那次,也一直沒再出去視察過,今個日頭好,王上讓您帶幾個花甲衛士,一同上街去為百姓祈福,還望巫女準備準備,午時轎子會來接您出宮。”
安公公傳完話再次依禮跪拜,然後退出了屋子。
曼紗華放下白鹿,單手緊緊的握著,她知道她還是在怕,上次的經曆還心有餘悸,這次到底要不要再找淵著陪著自己,可他的心情是那麽不好,怎麽好和他開這個口。
再三思量下,她決定她是應該獨立一次了,孩子總有長大的時候,總有一個人要麵對的時候,有了第一次就不會懼怕第二次,往往過分的依賴背後就是萬丈深淵。
午時,她隻帶了念兒和國王派來的花甲衛士,出去體察,出了宮門,她下了轎輦,徒步走在大街上,街巷的路人紛紛下跪,高呼道:“巫女,天之驕子,與天同歲,萬民敬仰!”
她微笑著抬起手臂,眾人道過謝起了身,各種奇異的目光從各個角度向曼紗華投來,畢竟巫女被稱之為“天神”,百姓對於這個孩童的巫女還是帶著強烈的好奇與探究而審視著她。
曼紗華被這種目光看的有些渾身不自在,屆時周邊圍過來了一些乞丐,衣衫襤褸,拿著破舊的瓷碗,伸出黝黑的手,等待著施舍。
她示意念兒,念兒得令發放錢財與乞丐,乞丐點頭道謝,曼紗華站地為他們祈福,“願來世一生安穩,不行乞,不偷搶,好好做人。”
“巫女,巫女,那邊有緊急情況!”一旁的花甲衛士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指向西邊的一家小店,放眼望去小店裏已經是圍滿了觀看的民眾。
曼紗華與念兒同花甲衛士一同前去,民眾見著巫女來了,忙讓開了一條通道出來,隻見眼前躺著一名口吐白沫的男子,有中握著一根筷子,還有一根已經掉到了地麵上,桌案上滿是風卷殘雲的狼藉菜飯,一旁還有一個婦女在於店家老板爭執著。
言語之間難以入耳。
女子高聲言道:“你們給我個說法,不然我們就在衙門裏見!”
“嗬嗬!”店老板冷笑道,他臉上的贅肉一抖一抖的,嘴角微微一咧滿嘴的金牙便裸露了出來,他嘲諷道:“許是你家相公偷了腥,在別處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現在吃壞了倒好,跑到我的小店來汙蔑我,想告是吧,去啊,隨你便!看看官府大老爺是信你還是信我!嗬嗬,真是不自量力!”
說完他得意的抿嘴一笑,眼中竟是鄙視之態。
圍觀的百姓聽聞此言開始竊竊私語道:“官府大老爺當然是信管老板的,想想人家什麽背景呢,豈是一介小小名女就能扳倒他的。”
“哦?這位兄台,此話怎講?”一旁的背著行囊的書生問道。
另一個穿著青衫的男子隻手提著酒罐子,歪著頭一邊咀嚼著口中的肉,一邊不屑道:“你是新來的吧!管老板的後台是薛丞相,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對啊對啊,管老板是薛丞相的小舅子,你說出了這等子事官府等不幫襯著薛丞相嗎!”
女子一聽眾人的言語,心中更是絕望了,她淒然道:“管他什麽天王老爺,官府也好,薛丞相也罷,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管老板也一樣,你管家的菜吃死過的不止是我家相公一人吧!”
“啊呸!你少在這兒亂嚼舌根了,是你相公自己不檢點,還要賴到我家頭上來,哪來的滾哪去,打烊了打烊了!”管老板做出一副趕人的姿態,招呼著夥計開始收拾店鋪。
一旁上來了幾個小二正準備將口吐白沫的男子抬走時,女子猛的護在了男子的身前,厲聲道:“你們若是不給我們一個說法我們是不會走的!”
“管你!”管老板吐沫橫飛道:“轟走!”
站在人群中的曼紗華按捺不住了,天子腳下還能容得這樣張狂的人,在這裏欺悔百姓不說還大言不慚,以為自己天王老子,她愈要出麵製止,胳膊卻被一人所拽住,回頭望去,隻見人群中的淵著依舊是那麽清瘦,一襲白衣飄飄,與這裏的看客完全格格不入。
他薄抿著的嘴唇少了些血色,眼中卻多了些血絲,他沉聲道:“讓我來。”
說罷,他將曼紗華拉到了自己的身後,而後隻身前去,前麵的女子和管老板還在撕扯著,他卻全然不理會外部的環境,隻屈身下來,伸出手探著男子的氣息,微弱的不曾察覺,是,他還沒有死。
周圍圍著不乏有幾位年輕貌美的女子,見到淵著後個個都羞紅了自己的臉,嬌羞的底下頭去,世間竟有如此男兒,仿佛多看上那麽一眼,對他看來說都是一種褻瀆。
看客中的男子也自愧的底下了頭去。
淵著將男子扶起,一掌擊中男子的背部,本是昏迷的男子,猛地抱住桌子的邊緣嘔吐起來,一幹穢物吐到了桌上剩餘的飯菜上,叫周邊圍觀的看客一時失去了興致。
跟前的幾位看客忙捂上了口鼻,有甚者直接口吐不止。
淵著也從懷中拿出了一方白色手帕捂在了口鼻上,仔細辨別了一番方才男子吐出的穢物,消化的雖然有些看不清了,卻還能依稀辨別得出裏麵有著細小的栗子塊,再聞著發酸令人作嘔的穢物,散發著腐爛的肉味兒。
看著桌子上狼藉的食物,一旁有酒壺,一旁有花生屑,還有一盤牛肉……
再摸上脈搏,淵著即可斷定,他胸有成竹,淡淡道:“胃不好卻吃了很多栗子,用完栗子不知消化又飲酒又食用醃製的牛肉,自然造成了嘔吐昏迷,嚴重者可至死,帶他回家養養胃就沒什麽大礙了。”
管老板與女子的撕扯也停了下來,女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她忙問道:“什麽,你說的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賴我家相公胃不好了?可這分明就是管家店的食物有問題!你是不是也是薛丞相的人?”
女子將慌亂掩與麵部表情之上,她言語激動,以為這都是一夥的,卻也不仔細聽淵著判斷的結果。
一旁跟來的花甲衛士高聲道:“少在這裏混說了,這是天淵國太子,我東夏的貴客,由不得你在貴客麵前放肆!”
女子一聽是貴客,忙跪了下去,眼帶淚光的請求道:“貴客您一定要為小女做主啊,管老板是薛丞相的人,管家小店的一直以薛丞相為後台而欺悔百姓,蠻橫於這一帶,這次不光是我家相公一事,原也有好多類似的事情,管老板開的就是黑店!”
“貴客,您別她混說!”管老板急了,滿身橫肉一晃一晃的跑到淵著跟前,諂媚似的道:“貴客,您來給大家評評理兒,誰家開飯店是想毒死人啊,這不是閑著沒事吃飽了撐的嗎,今兒個倒好,全賴到咱管家的頭來了,您說說,大家說說啊!”
淵著冷清著眸子,淡淡道:“栗子和牛肉吃了是會嘔吐不止的,恰巧他就是,胃虛吃栗子又飲酒,反之更加嚴重了。”
人群中靜靜看著這一切的曼紗華滿意的點了點頭,他並沒有因為是薛丞相而私心的反誣陷與管家店的飯菜,而是公公正正的在說實話,這就是她一貫認識著哥哥,行事光明磊落,帶著正能量。
她環視了一圈不走還打算看好戲的看客,心裏頗有一種淡淡的厭煩之感,她對著一旁的花甲衛士道:“既然問題解決了,就讓民眾都散了吧。”
“是,巫女。”
花甲衛士們從人群中擁擠上前,高聲道:“都散了散了,各自忙各自的事兒去,別在這圍著了,貴客都給出結論了,沒什麽好看的了,快都散了……說你呢,怎麽還不走!散了散了……”
幾個花甲衛士在頃刻之間就將飯館中的看客一一都趕了出去,女子一見圍觀的人沒了,甚是著急,道:“都別走啊!別走!事情還沒有解決,你們就不想看看管老板是怎麽黑心我們小老百姓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