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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溫阮之計

  073:溫阮之計


  這次溫阮真的沒有再笑江生,而是默默的跟著他漫無目的的走著。


  聽著方才他說的那一席話,溫阮心中翻騰著,不知是在暗喜他的心上人已經嫁作他人,還是心痛著他的心痛,一切情緒好像都來的沒有緣由。到最後江生也不願意讓她心裏有任何的歉疚與不安,他把這些統統留給了自己,他還是愛她的。


  她悶悶的跟在他的身後,陪他買酒,陪他喝酒。朗月當空,襯得江生的麵容白淨,他沙啞道:“蘭城已經沒有江生的家了,江生已經沒有家了,以前有她在的地方就是家,現在她住在別人的家裏,我該怎麽辦……”


  他喝的迷迷糊糊,說著不著邊際的話,溫阮見狀不忍,將他輕輕攬在懷中,溫柔道:“從此以後我的心就是你的家,你住進來好不好。”


  迷糊中的江生突然起身,捧著溫阮的臉頰,對著溫阮粉嫩的嘴唇吻了上去,一吻便陷入了深海再也拔不出來了。


  草棚下,溫情款款,江生迷情亂意,溫阮順水推舟。


  一夜雲雨過後,便是晴天。


  第二日江生起身穿好了衣服,看著一旁的溫阮道;“阮阮我們去東夏城吧,那裏是帝都,人流多些,到是我們開間飯館,就在那裏安家吧。”


  溫阮紅著臉也起了身,兀自穿好了衣服點頭應道。


  二人即日起便起了身,前往東夏城。


  自此後他再也不說自己是蘭城人,也再沒提起過她,隻安安心心的和溫阮過著日子。


  在東夏城的飯館是沒有開起來,卻開了一家小茶館,過著平平凡凡的生活,任誰也不知道這家小茶館的老板就是聞名已久的南城之戰的勇士。


  兩年後溫阮誕下一子,起名江琰,寓意著美好長久。溫阮自打生了江琰以後身子淡薄,便是再難懷孕。


  而後在十七年後的一個冬日,她帶著她的兒子,到東夏來找江生,時隔十九年溫阮以為江生對麵前的這位婦人早該忘卻了,卻再她的苦苦哀求下,他還是毫不猶豫的賣掉了茶樓隨她去了蘭城,花了大把的銀兩將她的丈夫從牢中救出。


  她的丈夫因為在做買賣時誤傷了鎮上一家有錢人的少爺,之後鋃鐺入獄,她幾經周折來到東夏城前來求他,求他幫忙救她的丈夫。


  這賣茶樓,蘭城救人,自然是瞞著溫阮去的,家裏隻糊弄說去外地進一些好的茶葉,讓溫阮等他回來。


  銀子砸下去,她的丈夫也如願以償的出了大牢,她眼裏含著淚,讓他再度留下。


  江生隻道:“我的妻兒還在東夏城等著我,後會無期。”


  一來二去的折騰,倒叫江生心中積攢了十九年的情誼統統磨滅了,他在蘭城買了上好的布料準備回去給溫阮做一身新衣服,然後一家三口喜滋滋的坐在院子裏喝著小酒,過著幸福的日子。這次是他真的放下了她,然後重新將溫阮和江琰裝在了心上。


  時隔十九年江生的心裏住的再也不是兒時許下青梅竹馬的她,而是在南城一起並肩作戰。在這些年月中陪著自己度過的溫阮。


  可他來到東夏城才發現一切都和他想象的不一樣……


  天淵四十六年,那時候落微已經嫁去天淵六年了,東夏國也是六年沒有了巫女的守護,冬日的安寧時節,東夏城迎來了一場毀滅性的大雪,落雪紛至饑荒席卷而來。


  江生是在郊外的一堆死人裏找到溫阮的,找到她是眼神渙散仿佛將要死了一般,“阮阮,我回來了,回來了,走我們回家。”


  他抱著溫阮潸然淚下,心疼的將她臉上的汙漬擦去,抱著她回了家。


  夜半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放到嘴中狠命的咬了下去,腥甜之氣瞬時充滿了她的整個口腔,她這當然不是餓了,白日裏江生就把從蘭城帶來的吃的全部給了溫阮,她吃的狼吞虎咽。


  江生沒有推開她,而是仍由她這麽咬著,她一邊不鬆口一邊的眼淚又大顆大顆的掉落了下來,江生摟著她的肩輕聲安慰道:“我知道你痛,你痛我也痛著,難過就哭出來吧。”


  “哇……嗚嗚……”果真溫阮大聲的哭了出來,她一邊哭著一邊鬆了口,喊道:“琰兒……琰兒死了,我們唯一的兒子,他為了給我找吃的,出去以後再也沒回來,……阿婆說她看到咱們的琰兒被其他流民分著吃了,我的琰兒……江生,你這是去哪了,這麽久都不回來,家裏發生這樣大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該去找誰,茶館也沒了……什麽都沒有了……”


  溫阮哭的傷心,江生繼續摟著她,溫柔道;“你還有我,我會陪著你一輩子的,一輩子就我們兩個在一起,不受外人打擾,阮阮我愛你。”


  這或許是江生對溫阮說的最動聽的情話吧。


  江生在溫阮麵前克製住了喪子之痛,他隻是需要表現的堅強一點,讓溫阮可以踏實的靠在他的肩上休息,該流的淚,該表現的軟弱,早在溫阮沒有醒來之前就統統排除了幹淨。


  往後家徒四壁,沒有兒子江琰,一家的生計全靠在了江生的身上,日子一晃又是九年。


  天淵五十五年,東夏國巫女在祭祀大典上發怒降罪於民眾,使得烏鴉傷人,江生頭部重傷。


  作古於天淵五十五年。


  “天又亮了,我的故事講完了。”老婦人抬眼看著窗外投射進來的一點星辰微笑道:“巫女我的故事講完了,也心安了,我不想老江頭就這樣什麽都不留下的去了,若有一日你們能見到上官擎蒼將軍,請將江生的故事告訴他,他沒能達到將軍的要求是辜負了他,可他真真實實的活了後半輩子,他也時常記掛著將軍,是將軍給了他人生中的精彩與光輝,我也要謝謝上官將軍若不是他,也不會有今日的溫阮和江生,隻是不能親自前去道謝了,這些都要勞煩巫女了。”


  曼紗華依舊沉浸在方才的故事中,江生溫阮,他們這一生都是苦的,但這一生又是幸福的,相依相伴二十八年一起挨過了喪子之痛,又一起到了白頭,還有什麽遺憾放不下的呢。


  她潤了潤嗓子,開口道:“南城之戰曾聽父王提及過,隻是想不到與將軍並肩作戰的人竟是麵前的這位老伯,他日待我去了天淵見到上官老將軍,定會將婆婆所言一字不落的講給他聽。”


  “上官老將軍?……哈哈,是啊。”她淒然的笑著,“這麽多年過去了,任誰的容顏都變了,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上官擎蒼如今也老了,我和老江頭也老了,老了……”


  淵著靜靜的站在曼紗華身後,注視著老婦人的一言一行,而後有些擔心的看向曼紗華。


  “著哥哥,我們走吧,老婆婆她想親自將老伯葬了。”曼紗華拽拽淵著的白袍道。


  “嗯。”他輕聲應道。


  兩人向溫阮到了別,便踏出了這座小屋。


  “著哥哥,你說江生和溫阮這一生是幸福的嗎?”


  他們走向了街道,看著剛升起的日頭,心裏劃過一絲焦急,在那裏耽擱的時間是有一些多了。


  “是吧。”淵著應道。


  “可方才老婆婆所言就像是在交代自己的後事一樣,講了他們的故事,又念及了多年不見的老將軍……著哥哥,華兒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曼紗華腳步頓在原地,便不往前走了,回過身去,看著方才呆過的房屋。


  淵著也回首看去,淡淡道:“這樣的結局應是溫阮早就打算好的吧,她那麽精於算計,怎會不安排好自己的後事。”


  “不,不會的。”曼紗華搖著頭,滿眼淚光的看著淵著,“著哥哥,華兒賭你這次猜錯了,我們回去!”她堅定道。


  “華兒……”淵著擰著眉,看著她。


  曼紗華心中一陣絞痛,拔腿向回跑去,千萬不要,千萬不要,不要和自己的想的一樣,不要和著哥哥篤定的一樣,溫阮會安然無恙的活到九十九歲,她不會那麽不理智,她是那樣的精明……


  “華兒,不要去……”淵著幾步便追上了曼紗華,他拽著她的手臂,深沉的眸子看著她,“聽話,不要去。”他不想讓她的童年有任何不好的記憶存在,不想讓她背負這麽多。


  “著哥哥,我不想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害死兩條人命,求你了,讓我們幫江生完成他的遺願,他是希望她活著的……著哥哥……”曼紗華整個小臉都蒼白著,她眼神中的哀怨與痛苦,淵著看的真切,他慢慢的鬆開了她的手臂。


  曼紗華疾步向那所房屋奔去,淵著緊隨在她的身後,他整個心都是被一隻小手捏住的,隻稍微微用力就會滴出血來,若她的世界觀破碎了,他還要怎麽去守護!

  “婆婆……婆婆!”曼紗華焦急的推開腐舊的木門,大聲向屋內喊道。


  屋內沒人回複,從大門口走向屋門還有幾步路,她再也按耐不住了,照著故事中的姓名喊道:“溫阮!溫阮!溫阮!別做傻事!江生不允許你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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