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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三針半年

  036:三針半年


  淵著拿來了太醫的金針,放置於一旁,抬手翻看薛乾坤的眼皮,其實不用看,他自知薛乾坤眼神並沒有問題,那些話語隻不過是為自己找來的說辭罷了,那日的梁子早已結下,他是太過於魯莽了,思及至此淵著嘴角輕笑。


  “你笑什麽?”薛乾坤雙眼斜視與他道。


  他俯下身子,低聲道:“幼稚!”


  “你!”薛乾坤氣急卻也不好發作,此時殿中眾人的眼神都在看著自己,稍有差池他便是小命難保。


  “啟稟王上,藥師確有眼疾。”淵著起身輕俯身子道。


  “呼……”薛乾坤躺在榻上,輕呼一口氣,一個懸著的心終於被放了下來,現下沒有人會說他是欺君了,也自然不會再怪罪他誤傷公主這一事了,隻是不曾想淵著會為自己說話。


  他閉了閉眼睛,沒有細想什麽,翻身就要下榻,卻被淵著一把按住,“藥師有眼疾,當然早醫治的好,還請藥師稍安勿躁。”


  “不了,多謝貴客美意,微臣還是回到自己的安寧堂中再另請太醫醫治吧。”薛乾坤推辭道。


  “如此說來藥師是不相信我的醫術了?”淵著反問,而按著薛乾坤的手臂卻從未有絲毫的鬆懈。


  “薛藥師大可放心,方才老臣為公主醫治的時候,還是著貴客在旁提點一二,老臣才能將公主的箭成功拔出,所以著貴客的醫術遠在老臣之上,薛藥師就勞煩著貴客為你醫治醫治吧。”老太醫在一旁躬身好意提說道。


  薛乾坤怒視了老太醫一眼,太醫忙低下了頭,他又看向國王,國王卻一直看著淵著隻是不語,看來國王是默許了,心猛地一沉,他閉著眼睛道:“有勞了。”


  淵著手拿金針看準了穴位,精準的紮下,“啊……”薛乾坤捂著太陽穴,痛苦的喊道:“你這是公報私仇!”此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心裏暗叫不妙。


  淵辰聽聞此言,疑惑的說道:“薛藥師何出此言,難道薛藥師早前和皇弟認識嗎?”


  “沒沒……沒有,是微臣痛的糊塗了,胡言亂語,還請貴客不要妄加猜測。”薛乾坤連忙起身,捂著太陽穴道,他眯著眼睛,剛剛被針一紮,眼睛非常的酸痛,有一種睜不開的感覺,難道沒有眼疾,所使用此針療之法,會有什麽副作用嗎。


  國王像是也聽出了端倪,皺著眉頭看向淵著,隻見他一臉清談之相,看不出任何紕漏,倒是薛乾坤著急的模樣讓他不得不疑。


  淵著使著內力將薛乾坤不動聲色的按回到了床榻上,繼續紮著第二針,又是一陣錐心的痛感,這次薛乾坤長了記性,兩隻手死死的扣在床沿上,貝齒緊咬著嘴唇,把它咬的發紫,然後血液從嘴角緩緩流出。


  淵著低聲在他耳邊說著:“這一針刺的是痛覺,下一針便刺你的神經,你的這點疼痛與華兒比起來算不得什麽。”他說的清冷高貴,竟讓薛乾坤從骨子裏顫抖,眼前的這個十四歲少年不簡單,他懂得怎麽從氣勢上壓倒別人。


  按照往常薛乾坤定會反駁,或者低聲咒罵,可方才聽了淵著的幾句耳語,他卻沉默不語,等著下一針的到來,他仿似忽然就明白了過來,多言隻會讓自己承受更多的痛苦,現如今落入他人之手,隻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好閉嘴不言默默承受。


  又是一針精準的紮下,薛乾坤“嗚嗚……”的叫了起來,想睜開眼睛卻怎麽也睜不開,雙眼火辣辣的痛著。


  淵著清涼的聲音又在他的耳畔響起“如若還有下次,我定會取你首級!”話畢,他起身用白色方巾試擦著雙手,揚聲道:“三針已為藥師紮完,還請藥師回到府上休息半年,藥師的眼睛便可痊愈,而且比從前更加的清晰,如若不安心靜養,那藥師的眼睛任憑再世華佗也醫治不了了。”


  薛乾坤倒在床榻上疼痛的說不出話來,手抖著撫上自己的雙眼。


  國王見狀會心的一笑,道:“有勞你了,來人將藥師送回安寧堂,安心靜養,半年不得踏出安寧堂半步。”國王起身在殿內走了幾步,恰巧方才薛乾坤披著的荊條落在自己的腳步前,他一腳踩在荊條上。


  國王轉身對床榻上的薛乾坤道:“丹藥孤王會定期命人去拿,藥師就在安寧堂好好養著。”


  他話畢,兩個小太監才將薛乾坤扶了下去。


  國王單手扶著眉,心中微微歎了一口氣,丞相的麵子得不得不給,幸虧了淵著,否則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處置這個狂妄之徒。


  王後也起身踱步到國王身旁,為國王拂去了皺著的眉頭,輕聲道:“沒事了……”


  “父王……父王……”微弱的聲音從芙蓉暖帳中傳出,國王聽聞,雙眼激動的看著王後,兩人攜手一同前去,坐在曼紗華的床榻旁,“父王在。”國王用寬大的手掌捂著她的小手,給她傳來了不少熱量與溫暖。


  “父王……華兒方才睡著做了一個夢……”曼紗華虛弱的說著,眼睛裏卻是疲憊不堪的模樣,“夢到父王責罰了華兒……”


  王後心疼的摸摸曼紗華的額頭道:“你父王怎麽舍得責罰你呢,傻孩子。”


  曼紗華聽言,她又抬頭去看國王,“父王,你會嗎?”


  國王見狀安慰道:“不會的,那隻是個夢。”


  “嘻嘻……”曼紗華聽此,嘴角咧開,淡笑著“那就好,父王可是承諾了華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她動動小手拉起一旁國王的手,她又道:“其實華兒這幾日一直有一件事情困擾著,讓華兒夜不能寐。”


  “華兒說給父王聽聽,看看能不能幫你解決。”國王慈祥的說道。


  她咧了一個非常難看的笑容,然後小聲的說道:“那日華兒借了父王的祁連白的茶具來煮茶喝,卻不小心失手打翻了杯子和托盤,華兒知道這是父王最心愛的一套茶具,可是華兒不是故意的,那茶杯打飯後,茶水濺落在了華兒的手臂上……”她頓了頓,抬起手臂說道:“父王你看,到現在還有一個紅色的印子,當時華兒好疼啊。”


  王後和國王看到傷痕,心裏像是打翻了陳醋,不是滋味,國王痛失茶具當然不喜,他的眼眸猛的一陷,倒不是為了祁連白玉,而是心疼愛女之手,這疤痕若是褪不掉,就會永遠的留在她的手臂上,女兒家身上帶傷總歸是不好的,將來嫁到天淵國保不齊會被別人笑話。


  國王回道:“杯子碎了是小事,說句民間的俗語‘身體發夫受之父母’下次若是再讓你自己受傷,父王可是會罰你的。”


  “嘻嘻嘻……”這句關心的話被曼紗華聽的明白,她心裏的石頭也總算是放下了,“多謝父王。”


  為了處理這件事眾人在公主殿呆了許久,就連外麵站著的宮女都已是精疲力盡,國王遣了眾人回去休息,淵辰、淵芙染都隨著李衛錚回去了,淵著懂一些醫術,最後決定留下來照顧曼紗華,私心裏他還是放心不下她,更怕薛乾坤心生怨恨,做事魯莽,夜半再來尋仇。


  淵著坐在床榻邊,一坐就是一夜,曼紗華身上雖是帶著傷,而所有的心事都解決了,睡得很是香甜,在睡夢中她還不時的叫著“著哥哥”,然後一隻小手攀上淵著的白袍,驚得淵著以為她又是哪裏痛,仔細查看神態,他才鬆了一口氣,原來隻是做夢而已。


  一場驚心動魄的刺殺結束了,我一顆被懸著的心也緩緩的落了下來,窗外的大槐樹開了槐花,白白嫩嫩的甚是好看,今年的槐花開的時間好像格外的長,我端起桌子上剛剛沏好的一杯花茶,細細的喝著。


  花奶奶的病每況愈下,不過陳文陳武他們已經提前付了定金,而且還承包了我們所有的生意,我再也不用去小鎮上賣花了,現在手頭裏有了錢就可以給花奶奶買最好的藥要醫治她,讓她快點好起來,每天都給我多講一些故事。


  我喝完了一杯茶,身上披了一件外套,踏出了房門,信步走到花園裏,坐在那日我與陳文坐過的花梗子上。


  近日來聽著花奶奶講故事,奶奶講的很生動,故事也很有吸引力,而我的心思卻並不在這裏,他們走了仿佛也帶走我的什麽東西似的,心裏總是空落落的,難道是阿德叔留給我的寶石手鏈?

  我看著每天被我掛在腰間的玉佩,心道,並不是這件東西,或許是別的什麽,對於我來說特別珍貴的東西吧。


  我手裏捧著陳文留下來的玉佩,玉質溫潤透亮,摸著很是舒適,細細的摸著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我仔細的看著背麵那一點突兀的地方,本以為是殘缺,卻清晰的看到了一個“炆”字。


  我心裏怪到,他的“文”字明明是不帶火字旁的,怎麽玉佩上雕刻的是這個字呢,那夜他在我的手上清晰的寫了一個“文章”的“文”,他說那是他的小字,我還笑道,怪不得是有學問的人,就連姓名都是這麽文鄒鄒的,哪裏都彰顯著優雅的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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