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沒太理會我迷茫無助的小眼神,趕路的速度也沒有任何減慢,奇怪的是我居然能夠毫不費力的跟上他的步子,還臉不紅氣不喘,想來這副身體架子比我本來的那副胸口被扎了三四次的身體要好得多。
又來了又來了,我本來的那副身體?天,這都哪跟哪!
急忙把不該有的思緒趕出大腦,我說:「九黎,咱們還要走多久?」
蚩尤手搭涼棚望向遠處:「太陽西沉之前咱們肯定能回部落。」
他的肯定讓我也堅定了信念,但是望中天一瞅,我頓時就頹廢了:「這才剛到晌午,太陽下山豈不還要等半天?也就是說咱們還有半天的路程!?」我的老天爺,難道就沒有龍車馬車汽車自行車神馬神馬的?
我又胡言亂語了!
聽出我口吻中的抱怨之意,蚩尤道:「累了?」
我苦著一張小臉搖頭:「沒,就是餓了。」從醒來開始,我是滴米未進,連水都沒喝一口,早知道要趕那麼久的路,就事先喝些水來添補五臟廟了。
沒有多想,蚩尤便伸手探入懷中,不久一黑乎乎硬邦邦的東西就送到了我面前。我恐懼地盯著他手中那塊不知名的東西:「這是什麼?」
很害怕他說出那兩個字,可是悲摧的,他還真說出了那兩個字:「吃的。」
我大吞一口口水,向他擺擺手:「謝謝,我突然就不餓了。」那團黑乎乎硬邦邦的東西,我想用它來敲破頭自殺都不在話下。吃的?牙還不得咯掉哩?
蚩尤沒在和我推讓,收回手自己在那黑乎乎硬邦邦的東西上狠狠咬了一口:「雖然人傻氣了,但也比從前有禮貌了。」
看著正在吃黑乎乎硬邦邦的某可憐孩紙,還一臉的津津有味。我頓時忍不住抽起了嘴角。
日漸偏西,我再好的體力因為肚子餓也全身提不起一絲力氣,雙手拖住蚩尤。我一臉無賴的說道:「我走不動了。」
本以為他會說「我背你」或者「我抱你」之類的話,沒想到他沉默著思索了半天,而後道:「那咱們休息一下再行趕路。」
我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就此去見了天老爺,一屁股坐在一棵參天巨樹下,心裡腹誹這男人怎麼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怎麼說我也是他妹妹。背一背抱一抱的也沒什麼,而且這麼古老的社會,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的封建思想還未形成,也就不怕別人說三道四。
蚩尤沒有同我一起坐在樹下乘涼,而是反身進入另一邊密林。半天也沒回來。
時至盛夏,天氣悶熱,不過相較於現代,這原始社會裡的紫外線強度可要低得多,不是很曬,除了滿額頭汗水擦也擦不完之外,一陣陣偶爾襲來的清風倒是令我很舒適。
我在樹下用手為自己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風,約莫過去了一刻鐘的時間,消失在林間的蚩尤總算回來。外露的手臂上有幾道抓痕,他對此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板著臉,似乎有些不高興,走到近前,一把將他手中一隻龐然大物扔到我面前。
我定睛一看。這龐然大物我有那麼點印象,好像在哪裡見過,又好像有哪裡與見過的不同。我不解地從滿身是血的龐然大物身上移開視線,看向蚩尤:「這是什麼?」
「麈。」
事實表明,我的這個哥哥對我從來都是惜字如金。
我說:「麈?」沒聽過,貌似是見過。指著已經奄奄一息的麈,「你把它弄到這來幹嘛?」
銀色的眸子斜斜瞥了過來:「你不是餓了嗎?」
面上一喜,這個哥哥也不是完全不懂人家的心嘛。可是接下來我又遇到難題了:「可……可這怎麼吃呢?」
蚩尤扔給我兩塊石頭:「燒著吃。」
「燒、燒著……吃……」我總算是懂了,他給我的那兩塊石頭是打火石,生火用的,不由悲嘆,打火機呢?火柴呢?再不濟火摺子也成啊!打火石……
我砰砰砰打了半天,才把一堆枯枝敗葉引燃,手指捅了捅已經徹底斷氣的麈:「我就這麼直接烤?」麈本身體型龐大,就我這小身板想也知道沒法獨自對付這個大傢伙。
「自然。」某銀髮妖精冷酷到了極點,末了還不忘恐嚇道:「最好動作快點,否則日落之前咱們趕不回部落,這叢林之中最不乏魑魅魍魎,它們可是最喜歡美女,到時候它們想要吃你我可不敢保證能夠保得住你。」
魑魅魍魎……這個詞我聽過!和妖魔鬼怪畫等號的!!妖魔鬼怪最喜歡美女……?他的意思,是說……我是美女?呃……話說自打我醒來后還沒看過自己長成什麼樣,我不僅對我的過去一無所知,連同自己的容貌都一併忘記了。
想了很多,不過也只是眨眼的功夫,回過神后,我七手八腳開始收拾面前這隻大傢伙。
麈和鹿外形上存在某些共同之處,但也不盡相同,我對給麈開膛破肚剔除毛髮絕對沒有任何好感,特別這個時代工具落後,根本沒有鋒利的刀劍,要想把麈體內那些個亂七八糟根本不能吃的東西取出來,就必須得用石刀一點一點割裂麈的肚皮,這個過程血腥而殘忍,不消一刻我就受不了了,扔了石刀,悶悶抱怨道:「不吃了!」相較於打火機火柴什麼的,我現在更懷念滿大街都是飯館的時候。
蚩尤淡淡看了我一眼,冷邪地勾了勾嘴角,不屑的冷哼道:「真沒用。」
我一雙眼睛都快立起來,冷冷地斜睨過去:「這種粗活就該你們男人來干,說我沒用?哼,我看像你這種靠女人的人更沒用!」
「我靠你?是你肚子餓又不是我肚子餓。」
「那又怎麼樣!?在這荒郊野外的,男人就該照顧女人,這麼大一隻麈我根本對付不了,你居然就眼睜睜的在旁邊隔岸觀火,像你這麼狠絕的男人,心一定被狗吃了!」
毫無預警,我和蚩尤突然就吵了起來,嘴上誰也不讓著誰,但最後我對他男人威嚴的藐視,還是讓他有所觸動。很不情願的,他將那隻麈橫劈豎砍成了七大塊,五臟六腑全扔到了一邊,隨手撿來幾根兩端比較尖利的樹枝串到肉塊上,扔給我一串,自己也串了一串肉塊架在火上烤。
我哼哼兩聲:「這才像個男人嘛。」嘴角不可抑制地浮出一絲笑意。
因為食材的缺少,烤出來的麈肉可謂是原汁原味,而且還是過頭了的原汁原味,除了溢出的大量油脂外,麈肉本身具有一股令人難以下咽的腥臊之氣,經由果汁或鹽水腌漬一下去了怪味才好,可惜這裡除了能勉強升個火之外,食鹽都找不到一粒,更不用說果汁了。
看我一臉摒棄的把烤熟的肉塊塞進嘴巴,蚩尤又露出適才那種不屑一顧的神情,譏諷道:「部落里還真找不到像你這麼麻煩的女人!」
強行吞咽下一塊麈肉,滿嘴難聞的味道,不過為了不被餓死,我忍了!待嘴巴里的味道轉淡,我抬頭怒瞪他一眼:「像你這樣總是挑剔別人的男人,我想部落里也比較難找!」
蚩尤沒理我,風捲殘雲的把手中烤熟的肉塊全部消滅,抹了把油光光的雙唇,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我疑惑地看了看他,忍不住問道:「很好吃?」
蚩尤銀白色的眉毛半挑:「這算是我今生吃過的最好吃的食物。」
我垂頭愁眉不展地看著手裡還剩了大半塊的烤肉:「還真是容易滿足,」索性將烤肉遞給他,「既然你這麼喜歡吃,那我這個你也給解決了吧。」
蚩尤也不挑剔,撿了我的剩也沒不高興,他很珍惜食物,所以發現我沒什麼食慾后,就將剩下的烤熟了的麈肉也吃了,然後將沒有烤熟的麈肉直接扛在肩上,帶著我繼續趕路。
看著前面腳不點地如同半飛在空中前行的蚩尤,臉不紅氣不喘,即使負了幾百斤肉的重量,依然步履生風,看來這還是個練家子。我當時只是這麼想一下,誰知很快我就確定了,這不僅是個練家子,人家都快練到天上去了,純粹就是個半仙,手下呼風喚雨的將才比比皆是。
太陽漸漸西沉,蚩尤所說的部落也終於在我的視野內呈現出一個大概的影像。怎麼說呢,那一座座由泥土夯成的茅草屋,不知咋的就讓我想起了解放初期,那個樸素,我差點一激動調頭回去找我不久前所躺的那朵巨大蓮花。
望著夜幕降臨之際尤為熱鬧的小村落,我有些難以相信的問身邊的蚩尤:「這就是你居住的地方?」
某銀髮妖精毫不猶豫的點點頭:「是。」滿眼滿臉儘是驕傲之色。
我嘴角止不住抽搐,這都趕上貧民窟了,他驕傲個毛啊!
我說:「你就沒想著讓你的部族的生活更……更好一些?」一雙期冀的眼睛緊緊盯著蚩尤,很希望他給我一個肯定的回答,因為無疑,我以後也要居住在這裡。
蚩尤的雙眉緩緩收緊,凝神望著不遠處忙碌的村民,良久才道:「當然想,不過就現在的情勢,也只能停滯不前。」
「為什麼」
遙望的視線收回,蚩尤慢慢將其投落在我身上:「你好像很關心我的部族的生活好壞。」(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