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三章 鬧彆扭的姬石頭
我有些擔心地用另一隻手扯了扯禾契笙的袖子:「姬石頭怎麼沒跟上來?」
姬公孫不在,我莫名的就有些心慌,不為別的,那貨多牛X啊,一手就能撂倒一大排殭屍。
禾契笙回頭看了看暗黑不見盡頭的遠方,迎上跟隨而來雪傾舒的視線,兩人彼此眼神交流了會兒,他便回頭繼續牽著我的手向前走。
回眸,我望著雪傾舒的目光里有徵詢,雪傾舒卻沒有回答我,而是幾步同我們並肩,幽然道:「似乎還有不下五百隻殭屍隱藏在周圍,你保護好她,我移形去把這些餘孽解決。」
朝著一側,禾契笙微微頷首:「你要小心。」語未落,雪傾舒一個旋身,已從我們身邊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幻影移形之術我曾經有幸見過,所以並不驚訝,不過禾契笙對此忍不住小小的驚嘆了一下,隨即更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聽到雪傾舒的提醒,我一時把姬公孫還未跟上這件事拋開,自保的本能讓我向著禾契笙的方向靠了靠:「五百!?怎麼還有那麼多,你們剛才不是已經斬殺了那麼多!」素居然可以調用這麼多低等殭屍,其能力果然不能小覷。
禾契笙搖搖頭:「周圍究竟還有多少敵人我無法估算,這是雪爺判斷的數量,不過我倒是能感應到另外一種氣息,和我非常相近的氣息。」
「和你非常相近的氣息?」
他點頭:「雖然微弱,但是因為氣息相近,所以感受強烈,我覺得……很有可能你們口中的那個叫素的……他也在附近!」
我突然用力反握住禾契笙的手,是因為突然從他口中聽到「素」這個名字,更是因為聽到他說「素也在附近」。我不恨素。這我說過,但是我怕素,很怕很怕。怕到我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地步。這種害怕是後知後覺的害怕,應該就是俗話說的「后怕」。經由昰宿山一戰,我看清了素的本質。回憶起曾經與他的種種,我有多少次。都險些遭了他的毒手?記憶最為深刻的,就是有一次我在他的書房中由於太過睏乏而睡去,睡夢中脖頸上突然被人掐緊,我以為是夢中的成秋玥所為,醒來時還無甚在意的和素閑話家常,可昰宿山一戰之後再次回想當時的情景,顯然。掐著我脖子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人根本不是已經被姬公孫一劍穿心的成秋玥,而是素,是素想要奪了我的性命!
感受到從我身上散發出的緊張,禾契笙淡淡而笑,他說:「不是說只有我和他是出自旱魃始祖之口?我倒是想會一會,這個與我出自一張嘴的人,究竟厲害到何種地步,竟讓我們傾城雅悅天不怕地不怕的陶爺,害怕到如此地步。」
禾契笙略帶玩笑的口氣稍稍緩解了我們身周的緊張氣氛,我嗔怪地瞪他一眼:「什麼出自一張嘴?聽你的意思。我都快要媲美比克大魔王了。」
「嗯……比克大魔王?比克大魔王又是什麼?比我們的旱魃始祖還厲害?」禾契笙油腔滑調,竟是一點擔心的意思都沒有。
忍不住撇嘴,比克大魔王比旱魃始祖還厲害?是,確實比我厲害。不過也比我噁心,人家可是用嘴巴生娃娃的說!空著的一隻手無意識地摸了摸微隆的肚子,腦中突然幻想著如果我要是也從嘴巴生娃娃,而不是從那啥米那啥米里生……那場面得……嘔——我為毛要把自己想得那麼噁心?為毛呀為毛!!……咳咳,發現自己說話都開始帶迴音哩……
自我無良了一回,覺著不再那般緊張,我咧著嘴巴假笑道:「是啊是啊,比你們的旱魃始祖還厲害!」你要是見著人家用嘴巴生娃娃,你就知道什麼叫牛人了,估摸到時候禾大奸商一定會一口一個「這個世界真奇妙」。
見他前行速度緩慢,知道是為了適應我的步伐,心中感謝的同時,我也拉著他急向前走了幾步,等超越了他,我回身向他笑笑:「快走吧,要不真見著素,我還怕你們兄弟情深聯合給我來上一記猛擊呢。」一句玩笑,說出來后卻生生令我自己打了個寒噤,話是不能亂說滴,要是真成真了……呸呸呸!不許胡思亂想!禾契笙怎麼可能幫著素那壞銀來打擊我?
是的,禾契笙確實不會幫著素那壞銀來打擊我,不過……再回頭時,我望著那一身的勝雪白衣,我直想把舌頭咬斷,怎麼說曹操曹操不來,素倒是真的出現了……
疾步向前的動作一頓,我望著那個籠罩在雪白光芒里的勝雪白衣,下一口氣直接被憋在了胸口,好像如此閉氣裝死,就不會被前面那個溫潤而笑的男人發現似的。
禾契笙發現我突然停下腳步不再前行,也抬起頭來,視線慢慢望向不遠的那團白色光芒。身體無翅自飛,白衣無風自飄,墨發墨瞳,漆黑的眸子里如同包含了宇宙,一望之下,根本望不到邊際。
「好風姿!」禾契笙在我耳邊輕輕讚歎道。
我苦笑。是啊,素的風姿向來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那般純凈無暇的面容下,掩藏的卻是這世間最為黑暗的一顆心靈,試問,這天下間,還有誰的風姿,能夠比得上他?
倒退著回到禾契笙的身側,我壓低了聲音,說:「你們雖屬同宗,他的法術功力或許也不如你,但是他為人陰暗,你不可被他的表象所騙,這世間,真正的贏家,向來不是靠真正的本領取勝。」
禾契笙低低而笑,抬起左手摸了摸我的頭頂:「你說的這些道理,恐怕我比你懂得還要多。」
「呃……」愣了愣,「的確如此。」怎麼忘了人家是在賭坊里摸爬滾打過的呢?人家睡得倌爺,比咱喝的鹽水還多!
那個……咳咳,禾契笙貌似還真沒睡過小哥,據某姓易的大嘴巴的可靠消息,禾契笙的性取向一點問題也沒有。人家是個純直男,純直呀純直……呀呀呸的,說話又有迴音哩。
雖然我的理論遭到禾大奸商的白眼。不過聽他如此說,我還是稍安了些心,畢竟。我那句禾大奸商,也不是白叫的。論姦猾,論陰險,恐怕……禾契笙和素兩個,也算是棋逢對手。
看見我們這邊的防備,素穩如泰山的姿勢一動不動,負手而立在不遠處的白色光團中,眉眼含著淡笑。如同九天降臨的神祗,形容不可侵犯,只有深受其害的人才知道,這是個徹徹底底的陰邪小人。
有些詫異地望著素,他一言不發,就那麼直挺挺地站在那裡,臉上雖然含著笑意,可……為何我感覺他的笑容一點也不真實,不!不止是他的笑不真實,我覺得……他整個人都很不真實……
維持著目光中的詫異。我轉眸看了看禾契笙,又次朝他的方向挪了挪,同時與他交握的手都已冷汗涔涔。我說:「你、你覺不覺的他、他很奇怪?」從最初的相見,到得現在。一句話不說也就算了,臉上死板板的掛著他標誌的淡笑也算了,可……圍攏在他身周的那一團白光為何還上下浮遊飄忽不定呢?
這或許並不值得懷疑,但只有身處當時的場景,才可以察覺到那種不同尋常,承載著素的那圈光團,如同泡沫一般輕浮,沒有一點重量似的,就好像那光團里包裹著的,不是重達百斤的人體,而是……一頁薄紙……
聽我這麼一說,禾契笙也覺出不對來,拉著我向前走了幾步,我雖然極不情願,可為了心中一點疑惑,還是跟在了他的後面。我們在慢慢靠近,素卻仍維持著適才的姿勢,及至他臉上的笑容,都絲毫未變,那雙看不到底的眼睛,也沒有轉動過,仍望著適才的方向。
這下,我和禾契笙總算是確定以及肯定了心中的隱隱猜測,大著膽子步到素所在光團的旁邊,禾契笙幾乎只是指尖一碰那光團,就聽砰地一聲,還有什麼光團,還有什麼素,在適才光團所在之處,赫然一頁白紙黑字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我和禾契笙反射性看了看彼此,禾契笙倏然而笑:「居然還有這種傳遞消息的方法,我今日算是開了眼界。」說著,彎身用他那隻沾染了太多烏黑血液的右手撿起地上的一頁白紙,放到眼前,我這才驚覺,原來適才那光團承載的不是素本人,而是……他帶給我的消息。
禾契笙右手上烏黑的血液已經乾涸,此時看去,竟是和那紙白宣上的墨跡同色。心中悸痛,傾身和他一起去看那紙白宣上的墨跡。寥寥四字,卻驚得我張著口,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京城再敘。」
只有這四字,但這四個字里承載的信息太多太多。素他已經完全掌控了我的蹤跡,甚至完全掌控了我身邊所有人的一舉一動,他說京城再敘,敘什麼?我與他,能夠再敘的,除了未完的仇恨,別無其他。
盯著這四個字,我久久無法回神,大腦里飛速運轉著,最後竟是皺著鼻子悶聲道:「禾契笙,你說我是不是應該現在就返回北旻?」真後悔當初沒有遵從易鈞容的口諭回北旻,若是回了北旻……
我皺鼻子的動作突地一頓。易鈞容……
好似又捕捉到了什麼訊息,我目光獃滯地瞪著前方,卻是說:「禾、禾契笙,你說易鈞容當初為何下口諭不讓我進京?」獃滯的目光機械的迴轉,慢慢投落到了禾契笙身上,我一手握著他的手,另一手抓住他的胳膊,輕搖道:「還有還有,當日為何易鈞容非要哄我去浴春園?為什麼?為什麼他非要那麼做?為什麼在去了浴春園之後,我的行蹤……」易鈞容……素……他們會有什麼牽扯?
頓時覺得自己如同掉落進了一張大網之中,想要跳脫,卻發現那張網既堅韌又柔軟,我跳得再高,可最終還是會被跌回網眼細密的大網裡。
禾契笙隨著我的話也輕皺起眉頭,忽而展眉冷笑道:「事情變得越發有趣,丫頭,發現遇見你之後,我禾契笙的生活也開始有聲有色起來。」
本來攢著的兩條眉毛聽到他的話之後,不自覺抖了抖。嘴角抽搐道:「你不開玩笑沒人當你沒有幽默感!」鬆開抓在他袖子上的手,反是捶了下他的胸口,賭氣似的撇開頭。然而視線轉移處,正正撞上隨後而來的姬公孫的視線。
本來賭氣癟起的嘴巴倏然恢復原狀,雙唇蠕動了幾下。我想要說些什麼解釋,可下一秒卻又緊緊握住與禾契笙交握的手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要這麼做,就是潛意識裡覺得,我這麼做,才是對的。
姬公孫走路也沒個聲音,他的到來讓我和禾契笙都頗感突兀,特別是在我和禾契笙剛剛玩鬧之後,更是覺得姬公孫站在我們對面。很是不合時宜。不過姬公孫似乎完全沒那個感覺,看了看我,直接忽略掉我身邊的禾契笙,上前幾步拽住我空著的左手,將我拉離了禾契笙,而後不說一句話,即使半句解釋也沒有,就這樣沉默著,將我拖著向前方黑漆漆的地方走去。
身後禾契笙聲音不大不小的一聲哼笑,收起手中雪白宣紙。環望了一眼四周,也便加快腳步追上了我和姬公孫。
接到素的那封四字信,我們深夜趕路也便放心了許多。素雖然狡詐陰險,可他說話還算有信用。他說了京城再敘,那估計半路上就不會再行些陰邪詭譎的花招,我也就不用再為突然來襲的殭屍啊神馬神馬的擔憂。
當晚,我們沒走出多遠,隱遁而去解決那五百殭屍的雪傾舒就和我們會合,看到我被姬公孫強拉著的手,雪傾舒沒有說什麼,可從他不時朝向我這邊扭頭窺視可以看出,他對此心中還是存著很大疑問的,只是不知該如何相問。
似乎從來沒有這樣同姬公孫手拉著手壓過馬路,但莫名的,心中就升起一股濃濃的眷戀之情,好像如此期盼著,已經很久了。閉了閉眼,我強行壓下那股莫名其妙的眷戀,抽手掙了掙,姬公孫握著的手攥得死緊,我抽手掙脫的動作最終都變成無用之功,可不想就此放棄,一路上,我不停地扭手想要掙脫,基本上我們趕了多久的夜路,我就做了多久的無謂掙扎。
直到了天將亮時,我才疲憊地垮了肩膀,任由一隻正鬧著彆扭的臭石頭牽著手。遠遠地望見一個村落,我回頭無力地朝禾契笙和雪傾舒眨眨眼睛:「咱們在前面那個村子休息一個上午怎麼樣?我知道趕路要緊,可是我的腿真的就快要斷了。」瞥見禾契笙眼中的遲疑,我急忙將理由補上。
其實自從昨晚收到素用幻影送來的那封信后,我趕路的勁頭就所剩無幾,原本期盼的京城風華,也徹底蒙上了一層昏黃鬼影,神往少一些,恐懼倒是多了不少。
並肩而行的雪傾舒沒說話,亦是看不到他的臉色,禾契笙想了想:「也好,暫時休息一天,我利用這附近可以利用上的小鬼兒給麵糊糊他們傳個信息過去。」
本來覺得一個上午的休息都是奢侈,沒想到禾契笙一口答應下來一天,我那一顆小心肝啊,甭提多雀躍了,只可惜……我拖著一身疲累,要是能雀躍的起來,我可就崇拜死我自己哩。
在禾契笙提出要尋附近可利用的小鬼兒后,我們一進入附近的那個村落,就看到上百匹駿馬和一輛看上去很是熟悉的馬車,仔細一看,正應了心中猜測,果然是易初蓮她們。
見到有人進村,村中的村民對於外來客已由昨天的經歷見怪不怪,看了看一行四人身上的污漬斑斑,向村子另一頭遙遙一指,循著村民的指引望過去,就見一面酒旗迎風招展,雖有些破舊,但它之後坐落的一家小酒館看起來還算嶄新,屋頂的茅草都是新修葺的,酒館門口守衛著四名身披鎧甲的侍衛,正是易初蓮身邊相隨的皇家侍衛。
正觀望間,酒館的門口處突然伸出一個頭來,白凈的面容,稍稍有些顯胖,我抿唇而笑,看看拉著我手不放開的姬公孫,又看看另一側的禾契笙和雪傾舒,竟從心頭湧起一股劫後餘生的喜悅,低聲喜道:「是常公公!」
禾契笙隨著我點頭而笑:「是啊,如此,就省了我不少工夫。」
說笑間,我們已向著那間小酒館緩行而去。常公公剛露了個頭,就看到有四個熟悉的身影朝著他的方向而來,本來不甚在意的一瞥,但仔細打量了來人後,他突然興奮地從酒館里躥了出來,迎上我們,不無喜悅地躬身向我們行禮:「總算是把幾位盼來了!」
我眨巴了下眼睛,這常公公……啥時候和我們關係這般好了?竟然還盼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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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就要到了,親們準備好了咩?嘿嘿,據說世界毀滅是肯定不會哩,不過明兒賓館的床估摸會搖得更厲害,奸笑中……啥意思親們懂滴~~感覺貓好邪惡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