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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五章 天,原來是你

  在傾城雅悅里,雖然許多男人都對那些小受夥計動手動腳行為不檢,但也僅限於表面的肢體和語言上,像我幻想之中的男男關係,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多數都是持反對意見,所以一聽說易鈞容說捨不得我,還不喜歡看到別的男人對我怎麼怎麼樣,就像一滴水滴入油鍋之中,頓時產生排斥反應,鍋體都能炸開。


  只有幾個當事人知道,易鈞容會說出那些話,一定另有目的,或者說,他是在含蓄地用我是女人的事實要挾我。


  沒入後堂,我轉身指向一把椅子,對藍袍男子道:「請坐。」藍袍男子微牽嘴角,露出的笑容莫名的苦澀,看得我不由一愣,下意識開口問道:「你沒事吧?」怎麼臉色比之剛剛在外面看時差了那麼多。


  藍袍男子動作緩慢地搖了搖頭,一雙眼睛卻是緊盯在我的臉上,見我正自看著他,他動了動唇,猶豫許久才道:「葉葉,你真的沒有認出來我是誰?」語氣中不無失望,那失望之情聽在我的耳里就如一把利劍,一下一下割裂了血紅的心臟。


  葉葉,他叫我葉葉……他認得我?

  我在頭腦中仔細搜索著過往記憶,都有誰喚過我葉葉呢?落塵……不不,他不是落塵,他眼中滿是世事遷移所留下的痕迹,複雜難懂,黑黑的眸子里彷彿透著股火焰繚繞的紅色,如同傍晚被黑夜吞噬之後望不到邊的晴朗星空,寧靜的天際之上儘是洶湧無盡的漩渦。這種只有經歷過種種事態變遷才會擁有的眼神,是落塵那些上仙所不可能會有的。


  他是誰?明明他的身份已在我的心中昭然若揭,可就是差了那麼一點點,也就是這一點點,讓我無法想起他是誰。


  看我糾結。藍袍男子苦澀的笑意加深,而在他身後進來的易鈞容和禾契笙,則同時露出防備的表情。


  「丫頭,他認得你?」雖然是在疑問,但禾契笙能夠直言不諱地點明我的性別,足以見得他早已經看出藍袍男子與我是舊識。


  看來,我適才的預感沒有錯,我確實是認得他,那種熟悉的感覺,好像久違的昔日陽光。溫暖中又透著几絲沉澱的情愫。


  我點點頭:「嗯,是吧……」一瞬不瞬看著男人。「你……你是……」回憶往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無力垂眸,「對不起,我實在想不起你是誰,你的眼睛。還有你的一舉一動,我都感覺莫名的熟悉。可、可是……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不好意思,我、我真的想不起來你是誰。」即使垂目,也可以看到男人直垂腿彎處的長發,黑岑黑岑的,比之他那雙黑紅色的眼眸還要吸引眼球。


  黑髮,長長的。葉葉……黑紅色的眼睛……


  猛地,一股酸澀從心底開始蔓延,直衝鼻尖,頭慢慢垂了下去,我聽到對面藍袍男子說道:「是么?那你說說。哪裡覺得不對勁?」


  聽到他類似於調侃的語調,心中雖仍存有疑惑。但他那雙眼睛看我的眼神已足可以讓我確定他的身份。


  第一次看到他的那雙眼睛,我驚怕異常,因為他眼中看不到我的倒影,更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的影像。第一次看到他時,他給我的依舊是驚怕,他的臉,他的手,他的身體,或許,只有他那一頭從始至終都黑岑如墨的長發,讓我稍稍覺得他是個正常人。


  垂眸靜默許久,立在藍袍男子之前我一動不動。和我一樣,藍袍男子亦是一動不動,正等著我的回復,而後於他進來的易鈞容和禾契笙,也靜默著垂首靜立一旁。


  驀地胸中噴涌而出一股怒氣,我緊緊握住雙拳,胸口起伏,我說:「你個混蛋,你不是死了嗎?」一字一頓,說不出的咬牙切齒,只想把面前的這個男人用牙撕碎。


  難怪!難怪我千般萬般的想也想不出他是誰,明明已經死了的人,怎麼會又次出現在我面前?

  是的,我已經認出了他,只是他與從前的變化太大太大,大到任何一個從前認識他的人都認不出他,就算是生育他的成秋慈,想必也不敢確認面前這個擁有天人之姿的男人是曾經那堆骨頭架子。


  是成秋碧,成秋碧他居然沒有死!不僅沒有死,而且還……還發生了如此巨變!!天下第一美男,他當之無愧!!!


  成秋碧終於不再用那張失望的臉面對我,笑容變得溫暖而柔和,他一步步向我走來:「葉葉,你終於認出我了。」眼中墨紅色流波翻滾,他的全身都彷彿在一剎那綻放出異色光彩。


  然沒走幾步,就被后一步追上的易鈞容擋住,他妖邪的眉目斜斜挑起:「這位公子,希望你就此停住,不要在向前靠近,沒看陶陶都被你的模樣嚇得哭了?」


  呃……嚇哭了?人家這是激動得好不好?

  不過聽到易鈞容的聲音,倒是讓我意識到我的失態,抬手抹了把被淚水濕熱的臉頰,抑制情緒的波動以使語調平穩,可出口的,還是哽咽連連。我說:「蛇,你怎麼沒有死!知不知道為了尋找你,我抱了多大的希望,又是承受著多大的失望,在希望與失望之間,我已經絕望了,可現在,你又出現在我的面前,而、而且還是以這種形式……既然你沒有死,為什麼不來找我?為什麼……?為什麼要讓我承受那麼多擔心和恐懼,你知道我心裡有多愧疚嗎……」說到這,再也忍不住,滿後堂里全是我的嗚咽之聲。


  成秋碧俊朗雙眉越皺越緊,到得後來都擰在了一起,靜靜看著泣不成聲的我,突然道:「難道在你心中,對我的,只有愧疚?」語氣冷然,一步向前,同時抬起右側手掌,抬掌間。大家都還在奇怪他的動作,擋在他前面的易鈞容已如羽箭射出時的速度閃電般撞向不遠處的牆壁。


  **與石牆碰撞的悶響很快傳來,我都忘記了哭訴,只愣愣地瞅著作勢要從地面上爬起來卻怎麼也爬不起來的易鈞容。


  時成秋碧已經走到我面前,一併站定,單手捏住我的下巴,強使我的目光從易鈞容身上轉落在他的身上:「告訴我,在你心中,對我是否只有愧疚。」這一刻的成秋碧,已經完全不是那個曾經纏繞在我頸間的涼滑魂魄。更不會有那時的天真和善良,但與之之後得回半分元魂的成秋碧又有不同。那時的成秋碧,不會像現在這樣……捏得我的下巴弗如骨裂。


  我怔怔:「蛇……你真的是蛇嗎?」為什麼一點也不像了?除了容貌和眼神間可見當初的依稀,其他……就跟完全換了個人一樣。


  看出我眼中的受傷和不解,成秋碧眉心一皺,緩緩鬆開捏在我下巴上的手。轉而長臂伸展將我緊緊收入懷中,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他的聲音堅定而沉穩:「是,我當然是,而且永遠是。」


  如同誓言般的話不禁使我怔愣,一雙眼睛緊緊盯著前方,一瞬不瞬,好像害怕只要眨一下眼睛,成秋碧就會從我身前消失一樣。不期然。目光正落在摔地不起正用一雙仇視的眼睛盯著我和成秋碧的易鈞容身上。


  嘴角止不住一抽,我在成秋碧耳邊低聲喃語道:「蛇,你把易鈞容怎麼了?」他那樣子顯然不是單單撞牆那麼簡單,論易鈞容的武功,應該也不算低。還不至於一個磕磕碰碰就把他弄得倒地不起。


  成秋碧身體驀地一僵,隨即醋勁兒十足地回道:「你就那麼關心他?」不答反問。顯然是不想告訴我他究竟對易鈞容做了什麼。


  心裡莫名地擔心起來,我說:「你可知道他的身份?他很有可能成為晷宮國下一任的君主,你這樣對他……」那我羋陶葉以後在晷宮國還怎麼混。


  想起易鈞容有可能會成為皇帝,瞬間就聯想到那日在禾契笙桌子上看到的那封密函,忍不住又犯賤地擔心到,就易鈞容現在這副弔兒郎當的樣子,肯定已經知道他那個叔叔還是大爺的皇帝親戚病危,卻還在這裡插科打諢,就他這態度,能當上皇帝?我甚是懷疑!

  成秋碧在我耳邊不屑地笑了一聲,他說:「君主又怎麼樣?你我都屬黑暗之城,難道他還管得著異世界?你覺得你那魔王兒子會同意?」


  如在曠野之中突遭雷擊,我猛地抬頭,與成秋碧拉開一定距離,驚訝道:「你怎麼知道!?」他是怎麼知道蒼林沐是我兒子的?就算他沒有死還活著,可這麼隱秘的事情就連副主府中那些個貼身侍從侍衛都不知道,他一個在外流連的人……


  難道說他早就回了黑暗之城?而且還早就回了副主府?而且的而且他還偷聽我與某些人的對話?


  一看我臉上複雜的神色,成秋碧就知道我在想什麼,無奈搖頭:「別胡思亂想,我自有我知道的道理,等一下我就會告訴你為什麼我會知道。」說著轉身到易鈞容面前,居高臨下地將易鈞容從頭到尾巴的打量了一遍,當然,如果易鈞容有尾巴的話。


  半晌,成秋碧朝易鈞容伸出一隻手掌,友好地說道:「易鈞容,晷宮國的鈞王爺,王爺您也不想就這樣趴在這裡一輩子是不是?」


  易鈞容憤恨地瞪向成秋碧,一雙妖邪的眼睛里爆射出前所未有的狠厲光芒,但隨即,就被他很好的掩藏起來,而是能屈能伸地向成秋碧伸出一隻手掌,兩隻同樣纖長且寬厚的手掌一經接觸,立時在掌紋相接處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易鈞容有些怔愣地看著兩人的手掌相接處,似乎不知道正在發生什麼,而不遠處一直靜立旁觀的禾契笙對此已是見怪不怪,想見他在魔界這些個法術光芒只是小兒科。


  看著這兩人和諧的一幕,我心中也甚是和諧,不由很期盼時間在這一刻凝滯,這樣我就能一直一直地看著堪稱這個世界上的兩大美男手拉手了,如此美妙的搞基畫面,嘖嘖,要是拉著拉著能拉到床上去該有多好。


  不由得,眼中淚水迷濛不知在什麼時候化作一粒粒粉紅色泡泡,繞著我的身周飛來飛去。


  實則,易鈞容適才趴在地上起不來,是因為成秋碧一掌之下將其打成內傷,而兩人掌間的金光,就是成秋碧一度最為擅長的治癒金光。接收的治癒金光的治療,易鈞容很快好轉,直起身憤恨地看了成秋碧一眼,隨即視線轉向我,立刻,他那張妖精臉上就掛落一個大大的囧字。


  反射性甩開成秋碧的手,與此同時,成秋碧也順著易鈞容彆扭的視線朝我看來,和易鈞容反應空前一致,也是立刻在完美無缺的臉上掛落一個大大的囧字,隨之禾契笙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眨了眨眼,我這才發現我臉上的表情是有多猥瑣,不好意思地摸摸臉,嘿嘿笑道:「你、你們繼續……」立馬,對面三人的臉比剛才拉的還長。


  易鈞容怒瞪我一眼,幾步過來拉住我的手:「跟我走,我有事情要和你說!」


  一瞬又想起我那塊丟失的裹胸布,我急急甩開他的手:「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說著就朝成秋碧方向奔去,這已經是下意識的動作,從很久以前開始,我就覺得在成秋碧身邊,才是最有安全感的時候。


  然而就在與易鈞容擦身而過時,手腕再次被他從旁握住,感受手腕上被抓握的力道,顯然比剛剛要狠得多,他在生氣,很生氣。


  「你不覺得你有許多事情都應該和我解釋解釋嗎?」字字咬得清晰異常,字字聽在耳里都重重敲擊著耳膜,同時也敲擊著狂跳的心臟。


  與前方禾契笙和成秋碧別開視線,我看向一邊空無一物的雪白牆壁:「你該知道的不都已經知道了,還需要我解釋什麼?」頓了頓,嘴邊泄露一絲苦笑:「如果你想藉此要挾我,那你便要挾,我是個與這個世界毫無關係的人,丁丁點點的關係也沒有!鈞王爺,我想你從我這得不到任何好處。」像他這種有地位的人,怎麼可能做沒有任何好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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