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零章 聽話總是不聽重點
我還在白霧中摸索的時候,就遠遠看到一個黑色的身影,循著那抹有些熟悉的黑影,我疾奔過去,當看清那張臉屬於姬公孫后,我又反射性朝後退了兩步。心中說不出的恐懼,而那個在體內隱藏至深的魔鬼,又次伸出它的爪牙,一次次剝裂著我已經驚恐異常的心臟。
「你、你……」我深深地吸進一口氣,才有足夠的氣息把話說完,「你怎麼在這!?」這是我的夢,我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正處在自己的夢裡。自從傷病痊癒,我就不怎麼再回想在昰宿山上的遭遇,所以通常,姬公孫也不會再出現在我的夢中,那現在又是為何……
姬公孫原本低垂的眉目在聽到我的驚問后慢慢抬起,臉上的淡漠逐漸有了絲變化,眉宇鎖緊,仙姿卓著卻掩不去他臉上的陰霾。他猶豫著淡淡開口,聽不出任何情緒:「女魃……我……」
「Stop!」我厲聲急吼:「不許叫我女魃,我不是女魃!雖然你殺了我成了神仙,但我不是還沒死,既然說只有殺了女魃才能升仙,而我卻倖存下來,那麼就足以證明我根本不是你口中那個什麼女魃,或、或許……或許我的體內確實有另一個人存在,而在昰宿山上,你恰恰殺了她,所以……所以你才會得道升仙……那麼如此一來,我和你、我和你就再也沒有關係,我不是女魃,而是羋陶葉,你也不用再千方百計地來殺我,你、你……你快點從我的夢中滾出去!」聲音越說越顫抖,到得後來,我幾乎不知道自己是在叱喝他。還是在請求他。
姬公孫臉上的陰霾之意越來越盛,他看著口水橫飈的我無奈閉目,再次睜開時眼中竟有一圈水紋漾盪而過:「魃兒,就算你不承認,事實已定,我們誰也逃不出宿命輪迴。你我終究……」
「呸!」我急急打斷他的話。唾棄道:「老娘說的話你是沒長耳朵聽不見還是沒長腦子聽不懂?我不是女魃!我不是!!什麼宿命輪迴什麼事實已定,你特么就是個裝模作樣兩面三刀的衛道士!就你這樣的人還能成為神仙?」我忍不住嗤笑,「上天真是瞎了狗眼,什麼人成仙也輪不到你!機關算盡。人模狗樣地裝好人,哼,居然還真讓你得逞了。」別開眼不再看他,「只能說我太笨,不不。是你太會偽裝,竟欺騙了黑暗之城上上下下三城的所有旱魃,對,還有素,你們就是一丘之貉,都是該遭天譴的!」越說越激動,胸口劇烈起伏著。握緊雙拳垂在身體兩側的手都開始隱忍得顫抖。
「住口!」姬公孫雙眉皺得死緊,一雙眼微帶薄怒地盯著我。「你信不信只憑這些話,我就可以讓你永不見天日。」
「哈!永不見天日?」我好笑地轉頭瞪向他,「你想殺了我是嗎?你不是已經殺了我一次,有一定然有二,我還怕你再殺我一次?」膽子突然大了起來,或許是心中的怒火淹沒適才的恐懼和害怕,我竟堅定的朝他一步步走去,當距他只有半寸的時候,我才在他面前站定,胸脯一挺,很無賴地沖他嚷道:「你殺我啊!你殺我啊!來,朝著這裡,捅一刀,或者拍一掌,你不是很厲害,你不是神仙嗎?你不是說我是旱魃嗎?那你就朝著我的心臟,狠狠地打一掌,然後再補一刀,來呀來呀!這樣我就永遠不會阻礙你的『仙途』。」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將其手掌按在我的胸口,本是想藉此擾亂他的心智,但沒想到,吼著吼著,我自己的心智倒先亂了起來,眼中莫名騰起一層霧氣,一種突如其來的厭世感覺將我整個籠罩起來,壓抑得幾乎喘不過來氣。
「魃兒,你知道我剛剛說的只是氣話,我其實……」
「我不知道!」我近乎咆哮的聲音又次打斷了他還未說完的話。我說:「你滾,你若是不殺我,你就快滾,滾出我的夢境,滾出我的世界,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見到你!」
躊躇著,姬公孫仍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我用盡全力大睜著眼睛,只為愈見濃厚的水霧不要突然決堤,當再也忍受不住的時候,我歇斯底里:「你給我滾——」聲音響徹整個茫白的世界,大睜的眼睛再也支撐不住,淚水就像破閘而出的洪水,洶湧泛濫開來。
……
臉上一下一下有節奏地被敲擊著,不輕不重,恰能讓我在感覺不到痛楚時又能提起渙散的注意力。
隨著不重不輕的巴掌聲,耳邊也一聲聲回蕩著熟悉的呼喚:「丫頭?丫頭?醒醒丫頭,你個不知輕重的小丫頭,不會喝酒跟鈞王爺去呈什麼能?快醒醒,再不醒我可要脫你衣服上你的床了?」
處於深度睡眠中的我對此種噪音著實惱怒,發出一聲厭煩的夢囈,接著別開頭繼續蒙頭大睡,眼中火辣辣的,像是被什麼熱燙的東西灼燒著,比之醉酒引起腦中的嗡鳴疼痛還要難忍。
「滾……滾開……」白霧一片的夢境還未完全消逝,好似還能看到姬公孫的輪廓,不禁,虛弱的驅趕聲已經脫口而出。
顯然,我的聲音雖小,但還是被那個呼喚我醒來的人聽到了,由此,他不悅道:「好你個丫頭,居然敢對我說『滾』?你是不是不想拿工錢了?好,好好好,既然這樣,那……一千兩白銀我收回來,你的勞動量比現在的翻一倍,也就是說,你不止要給我端茶倒水揉肩捏背洗衣做飯鋪床穿衣,整個禾府的這些工作,都由你來做怎麼樣?」
他口中的「樣」字還未落地,我就猛地從朦朧睡意中睜大眼睛,不期,正對上一雙黑涔涔的眸子,看到那雙滿是算計的眼睛,我倏然起身一把握住他的肩膀:「禾契笙,你不能這樣對我!怎、怎麼說,我也是個女人是不是?你一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欺負我一個女人?」我勒個去,整個禾府下人乾的活都歸我一個人管,那我還不得累抽抽了?這顯然比見到姬公孫還要可怕。
禾契笙手指彎曲抵在鼻下輕笑道:「我當然不欺負女人,特別還是個滿臉都是些不明液體的女人。」
不明液體……?
我當下怔愣,下意識抬手撫上臉頰,涼涼滑滑的,已經沿著唇縫溢進唇舌之間,鹹鹹澀澀的,無意識地眨了眨眼睛,那灼熱的液體就會從眼角流下,片刻間就變得涼滑而咸澀。
禾契笙拿下抵在鼻端的手指,收起臉上的笑容,轉是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抬起手幫我拭了拭眼角,他說:「夢到什麼了?都把自己哭成一隻大花貓。」
「我……」不自在地揮開他的手,我拾起蓋在身上的被子的一角,在臉上猛蹭了幾下,才不解問道:「你……你不是去救米糊糊了?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還、還有……」我望了望四周,明顯是我自己的卧室,「我記得我被易鈞容請去浴春園了,怎麼……」晃了晃腦袋,不甚清晰的記憶緩緩浮出腦海,當憶起自己如何如何向易鈞容證明自己是女人時,一張雪白的小臉都綠了。
也就在這時,禾契笙不疾不徐的聲音在我耳邊輕笑道:「你還問我?你自己都做了什麼難道你自己不記得了?」
「那個……」是記得啦,但向易鈞容解釋完自己女人身份后的事情就不記得了,究竟發生了什麼呢……不、不會那個妖精把我……把我怎樣了吧!!
看到我一臉迷茫,禾契笙嘆然道:「易鈞容已經知道你女人的身份,不過他並未對此多加追責,倒是你……」說到此處,禾契笙一雙俊美瞬間糾結到一處,「不會喝酒還喝那麼多,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把咱們晷宮國的鈞王爺的一世英名給毀了?」上下嫌棄的瞅了我一回,「喝醉了就變聲女流氓,差點就把鈞王爺給扒光了//最快文字更新無彈窗無廣告//推上床,幸好鈞王爺為人正直,否則……」嘆惋搖頭,禾契笙道:「你流氓夠了就一睡不起,是鈞王爺把你送回來的,你已經窩在這床上給爺睡了三天四夜,嗯……你是不是得好好跟爺解釋解釋,我們傾城雅悅的陶爺,緣何曠工了這麼久?是不是得做出相應的態度或者拿出相應的賠償呢?」
態度賠償神馬的我直接忽略不想提,反是禾契笙前面說到的……我嘴巴張成了雞蛋型,不可置通道:「什麼!?我差點把易鈞容扒光了推上床!?」好吧,我承認從前某一時刻我確實想把那妖精的衣服給剝光光,可、可……可那也只是想想,怎麼一喝醉就、就……看到禾契笙一臉「你以為呢」的表情,我無力地垂下頭去,捧著滿頭亂糟糟的髮絲,我說:「你也說了是差點……我……我應該沒把、把他怎麼樣吧……」
「我想你現在應該關心的不是這個問題,而是……」頓了頓,禾契笙續道:「聽話要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