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三章 五馬分屍
心、心理障礙!?
「你說一條龍產生了心理障礙?」我不可思議地垂眸盯著和我撒嬌的木木。
落塵點頭,說話間已躍至第一城,天空的墨藍色頓時如同鋪蓋一樣傾覆下來,那熟悉的顏色,令久違的人間氣息顯得更真實,只不過視野所及偶然出現的骷髏兵還是讓我心存餘悸。
落塵說:「它被束身咒多次束縛,幾乎整個童年期都在這種尷尬的形態里度過,所以它形成心理陰影也很正常,只要你這個主人好好疏導,以後善待它,讓它認識到它真正的身份,就會成為一條很忠誠的冥火。」
「呃……」煩悶地捏了捏鼻子,「善待它我能做到,只不過疏導……呼,我儘力而為吧。」可憐的木木,都怪姜九黎那個老混蛋,有朝一日,媽咪一定替你和你秋碧蜀黍報仇雪恨!
臨近魔界同西昺城的交界處,我和落塵還是被從后趕超的魔界精兵攔住了,姜九黎同紫衣和九大長老隨後趕到,姜九黎陰沉的臉色告訴我,今天我若是逃不掉,被捉回去,好日子也就到頭了,恐怕連苦日子都過不著,死不了,只會生不如死。
知道今天若是不分出個勝負來,姜九黎絕不會放我們離開,落塵道了聲小心,耳邊驟然響起爆裂之聲,轉眼龍形的落塵就恢復成人形,一隻手臂托著我的腰身防止我因為他的變化而墜落,隨著他人形逐漸明朗,我們也一同向下降落。
脖子上纏繞的木木真的是有心理障礙,一看到擋著我們的人是姜九黎,立刻害怕地窩到我的衣服里,不時傳出的幾聲嗚嗚,好似哭泣一般,可憐的小傢伙,剛出生就被束身咒受牽連,然後接二連三被姜九黎打擊。也怪不得好好一條勇猛的火龍變成現在這副貪生怕死的樣子了,蒼林沐要是知道他贈送給我的龍成了現在的模樣。還不得氣死。
在姜九黎面前站定,無人率先開口,彼此靜默著,對視著,眼中波濤起伏。看不懂其中含義,我只想快些離開這片讓我壓抑的土地。
「葉兒……」終於,有耐不住靜寂的人兒,很意外。因為姜九黎的語氣里沒有絲毫仇怨,淡淡的,全是哀傷。
向落塵靠近一步。我說:「不要這麼叫我,……愛你的人,會為此吃醋的。」眼角瞥向紫衣,雖然她仍是乖巧聽話溫婉動人的模樣,但眼中波盪開的水汽。已足夠說明她對姜九黎的愛意和對我的恨意。
姜九黎也若有似無地瞥向身邊依偎著的紫衣,眉宇輕皺,並沒有去推開紫衣,任隨其貼靠著:「有些事情你無法了解,但我對你的心意是任何人或者事都改變不了的。葉兒,跟我回去!」命令的口吻。可竟顫抖得好似鳥兒的啼鳴,猶如嬰孩的哭泣。
「不,我了解,」我用力搖頭,「你這人太重感情,就因為此,我們無法在一起。」紫衣很愛你,而你對他,似乎也不討厭,或許是因為一份恩情的存在,讓你無法對她做到狠心。但即使是恩情,你的重情重義決定了你拋不開她,於是,也就沒有同我說愛的權利。
姜九黎眼中一抹狠厲閃過,幾乎是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離了紫衣,全身籠罩著銀白色法術光芒,迅雷不及地向我和落塵攻過來,沒有任何抵抗,我和落塵堪堪受了姜九黎一記重擊,落塵倒是沒什麼大礙,發現遭了偷襲,立刻御掌擋在我身前,然而我卻沒能忍住,一口鮮血噴出來,再抬頭時,有些錯愕地看向姜九黎。
他不是說……愛我嗎?既然愛,為何要用這麼狠絕的殺招對付我?難道,得不到,就要毀滅?
姜九黎雙目爬滿鮮紅的血絲,銀灰色的眸瞳此刻看去就像是兩顆正在流血的孔洞,駭人至極,不禁一個哆嗦,滿身冷汗涔涔。
姜九黎瘋了一樣,對付落塵招招飽含殺機,從后伺機行動的九大長老俱是倒抽一口冷氣,夔長老率先飛上近前隔擋斗在一起的兩個人,但姜九黎和落塵兩個誰也不退讓,到得最後,夔長老被打得鼻青臉腫從半空中飛回,怒火與喪氣共存,惱恨地看了我一眼,動了動唇,想說什麼,但終還是礙於什麼沒有開口,望天長嘆一聲,自回去和其他幾位長老商量如何停止這場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的戰爭。
姜九黎是一界魔君,而落塵是天界上仙,兩人若是為了爭奪領土或者國家權益而戰鬥,那肯定令人佩服,然而現在兩人只是為了個……女人意氣用事,無論是九大長老還是圍觀的魔界精兵,都覺得這場戰爭來得一點也不值得。
他們抱怨姜九黎和落塵,同時,怨恨的目光開始由高空緩緩轉向站在地面上的我。
保護意識令我悸然倒退,望著四周逼視的目光,雖然他們一句話沒有說,但從眼神中流溢出的埋怨和鄙夷,已很好的說明了他們對於我的態度。
紫衣也從半空中收回目光,視線柔和地投視過來,見我恰好同她的視線相接,扯唇淡雅而笑,有些擔憂地靠近,在我身邊站定,在所有目光全數被吸引過來后,她猛然屈膝跪倒在我面前,完全出乎意料,一雙淚眼迷迷濛蒙,儘是祈求和悲傷。
「葉大人,求求你,求你放過九黎吧,我和九黎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你為何非要出現,為何非要把他從我的身邊奪走,你看他現在多痛苦,從前,他每天都能開開心心的笑,可你一出現,他整個人都變了,我不是為了我自己,求你為九黎考慮考慮,不要再用媚術迷惑勾引他了,他可是身系整個魔界的安危,你繼續這樣對他使用媚術,會害了整個魔界的,嗚嗚嗚嗚……」
紫衣一番話說得聲淚俱下,聲音柔弱,好似一個閨中棄婦,又好似一個捨棄自身幸福成全家國人民的偉大英雄,如果是個旁觀者,一定要為她的精神所折服,所慨嘆。
然而我卻控制不住冷笑。望向原本敵視我的魔界精兵們,此刻他們的眼神。真有種把我吞吃入腹的感覺。
「媚術?呵——」自嘲冷笑:「我又不是狐狸,何來媚術?」
紫衣吸了吸鼻子,跪倒的姿勢從未改變,一雙手攀抓到我的身上,看似虛軟地抵靠著我。實則我的大腿都被她掐得青紫。
「嗚嗚嗚,有誰不知道你和風飛廉是朋友,那隻狐狸媚術最為精湛,你和她長期相處。怎會不懂得媚術的運用?葉大人,九黎是無辜的,魔界是無辜的。雖然你很喜歡九黎,但他不會屬於你,他不愛你!」哭泣之聲攪得人心煩意亂,適才九大長老還對紫衣的話不以為然,然而此時聽到風飛廉。心中的信念也有幾分動搖。
是,我和姜九黎是有著不可泯滅的過往,九大長老或許是除姜九黎之外唯一的一個知情群體,然而千萬年過去了,誰能保證那份感情不會淡漠。不會消亡?若不是我突然出現,他們幾乎都快忘了曾經有我這麼個人。所以,紫衣的話,無疑給他們帶來了一個引導。
不知為什麼,谷妖嬈和雪姬不在追捕的隊列,要是他們在,我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助。對於紫衣,我心中早有防範,抬頭仰望了一會兒在半空中只顧打鬥而對下面發生什麼毫不知情的姜九黎和落塵,心,漸漸在冷卻。
垂頭俯視跪地求饒的紫衣,我傲然一笑:「你把我的事打聽的可真夠詳盡,好,我答應你,從今以後,再也不對姜九黎使用媚術,我不會再迷惑他,不會再勾引他,當然,若是他迷惑勾引我,那隻能怪你自己沒本事,到時候再求饒於我,休怪我對你不客氣!這樣,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你是想讓我勸服天上那兩個男人停止戰鬥,但很抱歉的說,我無能為力。」語罷一腳狠狠踢開紫衣,見她向後滾了三圈才停下,我不覺感到詫異,隨即釋然一笑,她演戲的天分可比我要好多了,難怪前世我只能給人家跑跑龍套。
側身向著應該是西昺城的方向走了幾步,停下來看了看天空中沒有任何罷手趨勢的兩個人,苦笑喃喃:「我說了我無能為力,看,我都要走了,兩個人竟然誰都沒有發現。」
繼續朝前走去,突聽背後一個陌生的聲音大喝道:「站住!媚我魔界魔君,還對紫衣大人出口不遜,想走?談何容易,也不看我們魔界精兵的鋼叉同不同意!」聲音未落,立刻便有上百個魔界精兵手舉鋼叉擋住我的去路,不及站穩,一隻鋼叉已經深深刺進我的金色翅膀里,鮮血立刻噴濺出來,隔著血霧,我看到一臉錯愕的魔兵,還有魔兵背後不遠處將手背到身後的紫衣。
玩陰的,呵呵——我還真的玩不過你!
回頭,朝前方擋住去路的魔界精兵大吼道:「都***給老娘滾開!」聲音是我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巨大,在面前一字排開的魔兵生生被我的吼聲嚇得一震,然也只是剎那失神,轉瞬對我更加戒備起來。
嘆然苦笑,側頭望向遙遙觀望的九大長老:「長老們,我只想離開,不會帶給你們魔界任何損失,至於打鬥的姜九黎和落塵,我對他們真的沒有任何作用,你看我現在的處境,他們都能做到視而不見充耳不聞,男人打架常常把女人當做借口,但真正究其原因,都是他們自身看對方不順眼,把我牽扯進來,只是想找個打架的由頭罷了,唉——就算你們現在把我殺了,他們也未必能停下來放下手中武器……唔。」
單手緊緊捂住嘴巴,一口鮮血差點毫無預兆地噴出來,側轉頭再次望向適才紫衣所站的方向,那裡已不再有紫色的身影,然而看到那個比之適才更加錯愕的魔兵,不用想我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很想收起那根被刺得滿目瘡痍的翅膀,可是對於自身能力無法掌控的我來說,這簡直比登天還難。呃……登天在這裡似乎並沒那麼難……那……這簡直比要了我命還難……咳咳,我這條小命現在都命懸一線了,似乎沒命比登天還容易,那……算了算了,反正我就是不能控制自身能力,說我白痴也好,說我腦殘也罷,空得了一身異能,卻站著等死。我發現我就是個傻X!
正在我側轉頭之際,另一邊翅膀又被深深刺中。然後是雙腿雙臂……倒抽一口冷氣,看著四周圍攏過來渾身散發著殺氣的魔兵們,此刻想逃都找不到突破口。
本能地朝天大叫:「你們兩個混蛋,快來救我!」再不救,我就成刺蝟了。
可惜的是。天上那兩個混蛋真的打紅了眼睛,全然無視我的叫喊,該武器還武器,該法術還法術。
聳肩朝九大長老看過去:「你們看吧。我對他們根本一點作用也不起,快快快,快把這些魔兵弄走。再這樣下去,我就失血過多而亡了!」
這時剛剛從眼前消失了的紫衣突然在九大長老身邊出現,柔聲在池長老身邊道:「長老們,還是放過她吧,我想她也是僭越九黎的美貌。沒有惡意,至於空中打鬥的二人,我……我紫衣甘願以身試險!」語罷,一道紫色光線劃過,頃刻間紫衣已經來到由姜九黎和落塵營造的法術圈外。重重擰眉,隨即不顧一切的沖向落塵。然而不到一秒,臉上一塊青一塊紫頭頂還腫了一個包的紫衣就被彈了回來,一屁股坐在地面上,我都替她咬牙忍痛。
九大長老瞬間向紫衣圍攏過去,連我身邊擋著的魔兵,也有幾個擔心地奔靠而去,眼睛一亮,心道這是個不錯的逃跑機會,一不做二不休,奪過一個失神魔兵手中的鋼叉,借著剛才走開的魔兵空出的間隙,衝破包圍圈,急急向西昺城方向奔去。
身後魔兵自是窮追不捨,幾聲呼喊,大批的魔兵蜂擁而至,雙腿難敵他們法術輕盈的身體,幾乎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前方的去路就又被更多的魔兵擋住。腳下一個急剎車,鋼叉前伸,一刺一挑,立刻擋在面前的一個魔兵就被我挑了起來,毫不猶豫,將其撇向身後。
力氣大的我也不是一天兩天,所以對於此刻能雙手挑起一個三四百斤重的魔兵,自也不感到意外,只是看在魔兵的眼裡,就猶如見了怪物一樣。
一個魔兵頭頭模樣的抬手止住繼續前奔上來阻截的魔兵,高聲命令道:「若再遭遇抵抗,殺!」眼中陰狠一瞬閃過,似乎是得了誰的意旨,這個命令一點也未考慮到姜九黎的態度。
握著鋼叉的手猛地一抖,殺!?他們要殺我?
無數只鋼叉從我的四面八方緩緩靠近,每一隻叉尖上都閃著冷寒的光芒,遠處九大長老不為所動,只一個個麻木地看著,好像我這樣子,他們根本就不在乎,或許,只有池長老和胥長老,他們的眼裡還存了些猶豫和擔心,而紫衣,她樂得我馬上被刺出滿身洞洞。
退無可退,上空的姜九黎和落塵對此一點反應也沒有,打架打架,他們倆一見面就打架,除了打架,他倆好像就不會別的!
煩躁地撓了撓頭髮,眼睛一轉,抬頭指著墨藍色天空大叫道:「看!飛機!」四周魔兵根本就當我是個傻子,鳥都不鳥我,鋼叉馬上就刺到我身上了。
頹喪地低下頭,還飛機呢,他們這些個野獸見過啥是飛機咩?打飛機估摸他們都不知道是啥意思!
眯了眯眼睛,突然張大嘴巴開心道:「哇美女!」魔界不都很崇拜性的嘛,美女比媚葯還好用。
聽我這麼一喊,倒真的有幾個色膽包天的順著我視線方向看了過去,很快便發現上當受騙,一個性格急躁的回頭就把鋼叉刺了過來,只聽噗的一聲,鈍器進入**的聲音,一剎我覺得天旋地轉,用手摸向血流不止的傷處,不可置信地抬頭向那個魔兵看去。
「MD,敢戲弄老子,還美女,老子今天就讓你雙眼再也看不到什麼是美什麼是丑!」邊說著,邊伸出右手,單手伸出兩根粗黑的手指,直朝我眼睛戳了過來。
向後急倒退兩步,又是噗的一聲,背後也被刺進了鋼叉,而兩根粗黑的手指,馬上就要插進我的眼睛里。反射性把眼睛閉緊,耳邊卻突然傳來魔兵痛苦的一聲哽咽,再次睜開眼,就見要拿兩根手指戳我眼睛的魔兵,已經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死相殘忍異常,身體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只覺目及之處全是刀傷,腦袋被搬了家,五臟六腑從刀傷之處擁擠出來,血流成河,一股腥臭之氣立刻在空氣中彌散開去。
驚恐地捂住嘴巴,強行把衝口而出的大叫憋回去。我知道我不該同情這個剛剛還想要我命的魔兵,但是……他不該死的這樣慘烈,五馬分屍!是誰,是誰這樣沒有人性!
遙望四顧,發現所有魔兵都如我一般戰戰兢兢,環視著自己身邊以及距離身邊不遠處,各個都如驚弓之鳥,生怕下一個莫名慘死的人便是他自己。(未完待續……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