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是誰
驚懼使我手足無措,我不知道該怎麼來幫他,更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才能夠減輕他的痛楚,看見他雙眉緊蹙冷汗涔涔,我的心,也一樣的在痛。
拉開他的手掌,扯開他已經被血浸濕了的衣襟,雪鼻的胸膛上,赫然一道黢黑的劍痕。傷口極深,血肉模糊的一片,即使是這樣,我還是看到在極深的劍痕周圍,那已經泛黑了的外翻皮肉。
一鼻的話都噎在喉嚨口處,想說些什麼,但看到姜九黎不適於說話的樣子,最終還是將所有疑問和不解全全藏進心裡。
我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不知道你真的受了傷,我還以為…」像是被他身上流出的血糊住了眼睛,我看到的世界,驟而變成一片血紅。
一隻粘膩的手掌抓住我的手腕,那是姜九黎用以阻止鮮血流淌的手。他緊握著我的手腕,將我的手按在他那道還在流血的傷口上。
「如果對不起有用的話,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的地步。」
「嗯?」他的話我再次聽不懂。朦朧間,我抬起一雙血霧瀰漫著的眼睛,為什麼每次看到他的血,我都會莫名的〖興〗奮,好像不自覺的,就會迷失在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上。
掌心處,他的血還在流淌,眼睛里,那幻化出的血霧亦在瀰漫,視覺與觸覺,令我失神已久。我的心開始混亂,神智也開始不清晰同第一次見到姜九黎那天身〖體〗內的感受一樣,有股異樣流體在〖體〗內沖涌亂竄。
臉被從前方捧起,我知道捧起的雙手屬於姜九黎,可他的樣子和其他東西一樣,都變得模糊不清起來,唯一一樣〖真〗實清晰的,就是他鮮紅如血的雙唇。忍不住就靠了過去,不顧他失血過多的虛弱,埋藏在心底的嗜血慾望緩緩爬出佔據在一切慾念的上方。
很快就碰到了他的唇,一碰便迅速離開,轉而,吻著空氣里瀰漫的血腥之氣,我俯身,舌尖舔過從指縫流淌出來的鮮紅血液,貪婪的,近乎是索取的,我像條水蛭一樣攀爬吸附在姜九黎受傷流血的傷口上,就像那血本就屬於我的不這樣討回來,就對不起自己一樣。
姜九黎身體一僵,雖是氣血兩虧,但男人的體力總歸是比女人強些。扯住我的后衣領,一提一拉水蛭樣攀附在他身上的身體就被拎到半空。抹了把血淋淋的嘴巴,我不悅道:「我還要!」我敢保證,這句話絕對不是我的本意。
眉頭一皺,姜九黎就忍著沒把我扔出去了。一手拎著我,一手覆住已經開始止息的血流:「貪得無厭,我又不是你們女人,一個月流一次血都已經是很難承受了,還碰上你這麼個嗜血如命的女人。」
癟了癟嘴,我被吊在半空很不舒服,特別是看到有血不能食的滋味那感覺,甭提多苦逼了。
呃我剛剛說什麼!?天吶,有血不能食?一定是嘴被蚊子咬了,連說出的話都跟硤中毒了似的。
被姜九黎強行從他身上拉開,我的大腦也找回正常的運轉軌道,雖然還有些迷糊但總算是把姜九黎剛才的話消化了,不過,消化是一回事,消化后的表現又是另一回事。
「啥米?你也和女人一樣一個月要流一次血?」媽媽呀,我耳朵沒毛病喁。
摳了摳耳朵我從「遙遠」的前方目視姜九黎的眼睛,不敢再看他的傷口,因為適才的事情在記憶里格外清晰,那不是夢,亦不是幻想,實實在在的,在面對姜九黎血液時,我居然想要將那暖熱的流體全部佔為己有。
「…是啊」依靠一隻手的力量,姜九黎完成了上藥包紮以及穿好衣服的全過程,這才將提在手裡的我放下,脫力似的靠向他後方的一株桃huā樹。神色蕭索,他不耐煩道:「若不是你,我也不會留下這麼個不忍啟齒的習慣。」
呃,………,你每個月流血與我能有毛關係?
我說:「你這傷口看起來很奇怪,口子處明明是新傷,可從外翻的皮肉看,又似受傷已經許久了不知道是因何受的傷」懶得和他耍神經,一個人格分裂者,估摸著說出的話也不怎麼可信吧。原來看姜九黎容貌奇異還能沒事進黑暗之城溜達溜達,肯定是個不同尋常者,現在長期相處下來才知道,他x的原來就是一精神病啊,果然很不同尋常。
姜九黎拽過我的手腕將我拉到他近前,然後又像不久前那樣,把我的手掌覆到他受傷的傷口處,只不過。是隔了層層衣物。
他說:「傷口雖新,但其實是舊傷了,從前已經長合,但和你再次見面后,他每月就會重新破裂一次,也一併流血一次,皮肉外翻再結痂長合,然後再次皮肉外翻流血,如此反覆,或許,這是潛在的你,想要向我報復。」
「呃」看看吧,又神經了。扯了扯嘴角,我說:「聽你這麼說,好似是你欠我的呢,要不,我呃,是潛在的我,潛在的我也不會找你報復是不?」說著捅了捅他受傷之處,明明就是劍傷,弄得神乎其神的,誰信吶。
姜九黎臉上蕭索一收,立現狠絕嚴厲道:「我欠你的?若不是你,我怎會受這劍傷,若不是你,我也不會淪落為千古敗者」想起什麼,姜九黎陷入一片痛苦的汪洋,他目視著我,卻好似穿透了我,看向許久不曾回憶過的痛苦往事「是你那一劍,毀了我的一切,如果當初我不是那麼信任你,怎麼會」姜九黎很激動,他捉著我的手腕一緊再緊,最後險些掐斷我的胳膊,當說到急處,回神看到我臉上隱忍不發的痛楚時,瞬即停下口中還未說出的話。
眯著眼,抿起流血過多而蒼白的唇,唇線僵直,他就那麼危險地眯著眼和我對視,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對我做什麼,整顆心都提吊著,還好,還好最終,他只是泄氣般地放開我的手腕,擺擺手讓我離他遠點。
「走開,不要讓我看到你,至少在我失血這一個時辰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緋徊了一下,我還是決定按照他的話,躲到距他遠遠的一株桃樹下,我能看到他,他卻因為是背對著,看不到我。
在靜等著的一個時辰里,我想了許多。姜九黎的話太過詭秘,若按他的說法,我與他幾萬年前就認識了,而且好像還似有什麼恩怨或者誤會,我們感情本來深厚,但到了最後他卻被我暗算,這過程雖狗血了點,但捋順下來,還是說得通的。
可如果真的像姜九黎說的這樣,那他還能是浴春園頭牌姜姜這個簡單的身份么?而我,我又是誰?我不記得許多事情,當我十六歲生日醒來的那一天,我就跟個白痴似的看著周圍一切陌生的人和物,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連自己叫什麼都不知道,那時的世界一片空白,唯一能夠遵循的,就是本能,本能告訴我,無論將來遇到怎樣的事,都要好好的活著,所以,我很惜命。
姜九黎所說的話不算多,但也不少,我不能接受,可也做不到完全無視,思緒有如成千上萬縷亂糟糟的麻線,找不到頭,想要從中捋順每一根,那更是難上加難。捧著腦袋在那裡冥思苦想做庸人自擾狀,都過了一個時辰還不知道,若不是姜九黎還有點人性沒有忘了我把我扔在這桃huā林子里不管,恐怕我再糾結它三天三夜都是少的。
衣服上大片的血跡說明著它的主人某些話並非虛假,姜九黎調息完畢,來到我所坐的那株桃huā樹下,向我伸出一隻瑩白纖潤的手掌,說:「難不成這桃huā林的風景過於迷人,小葉子不回黑暗之城,打算在這裡住下了?」
撇撇嘴,一看他那滿臉凌厲的線條我就知道第二人格爆發的姜九黎還沒有恢復常態,打開他伸到我面前的那隻手:「你適才說的,可都是真的?」姜九黎銀灰色的眉毛一挑,那勾人的勁兒,嘖嘖咳咳,正題正題!眉尾一挑,姜九黎說:「我何必拿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去騙你。」「好!」我說「那你告訴我,你究竟是誰,我又是誰?」如果他能夠給我一個合理的回答,我就決定,相信他。
他銀灰色的眸瞳暗了暗,說:「我是姜九黎,你是我的小葉子。」我搖頭:「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並不是這個。」
「那你想知道的是哪個?」姜九黎好笑地回看向我。
「我」臉現艱難「我想知道想知道的是」是什麼呢?
姜九黎見我苦惱,很意外的,露出包容一笑,他說:「我們是誰,這個問題簡單說來就如我剛才所講的,你是小葉子,我是姜九黎,可要是複雜的來說,那太漫長了,你總會有想起一切的一天,到那時,我想你會很後悔知道我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