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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不怕不怕

  感動他的關心,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般心無旁騖,特別是在想到他的所有關心所有愛護都是在對夢魅兒后。不著痕迹地從他手裡抽回還殘存於痕的手,舉起放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笑得有些傻氣,我說:

  「受傷是受傷了,不過不重,摔了一跤,把手摔傷了。」照著對濡以沫撒的謊言,我又整理了一番重說給路冬聲聽。


  路冬聲聽說我的手受傷了,立時更加緊張起來,撲過來就抓住我的手,又是捏又是揉,弄得我直是哭笑不得。無法理解面對我的疏遠他為何還會如此熱烈,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沒有弄清夢魅兒對路冬聲的態度。


  之於夢魅兒,她會留路冬聲在身邊,只是想遏制朝中路冬青所轄的路氏一族而已,因此借著路冬聲對她的感情,她從未給過路冬聲好臉色,更不用提我這種看似疏遠實則親切和藹的對待。


  不容拒絕的關切之後,路冬聲似乎看出我神情間的無奈和疲累,但仍猶豫著執著不肯放開我的手。路冬聲說:

  「昨晚魔王沒有任何徵兆地罷了晚朝,現在外面眾說紛紜……」頓了頓,路冬聲神色中儘是擔憂,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今天宮中傳來消息,從昨日中午起,魔王就無故消失了,直到現在,仍沒有回來,聽說……有可能在昨日微服時被魔族入侵者打了伏擊……」


  「然後呢?」不知為何,魔王的消失與路冬聲口中的魔族入侵者,讓我本來不太在意的心立時吊了起來,就彷彿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一樣。


  與我專註的視線對視,路冬聲抿了抿唇,臉上既擔憂可也有著不可查見的高興,他說:「雖然魔王離開的時間尚且短暫,但此次著實突然,你剛和成氏一族結怨,如果今晚魔王沒有出現在晚朝上,他們很有可能尋隙伺機報復。」


  我沒有見過被稱之為魔王陛下的蒼林沐,但我真心期盼他老人家福大命大尺寸大,咳咳——一國之君沒事玩消失,這得給國之根本造成多大的不穩吶。且不說這些個上層建築,就咱這小命兒,多半是吊在他老人家身上的,聽路冬聲的意思,如果今天的晚朝又被蒼林沐的失蹤給罷了,明兒后個兒的再繼續尋不見蹤影,那麼……成秋玥那衣冠小野獸很有可能集結全族人員挑個事端神馬的來針對針對我。


  你說都混個陛下當了,為啥子感覺他老人家做事就一點也不長心捏?起碼在消失前也先發個去哪兒出遊的旨意,現在倒好,只苦了我這個沒啥子根基人緣還極臭的主兒了。


  心中把蒼林沐他七大姑八大姨配合著他老爹和老娘問候了五六七八十遍,之後才可憐兮兮地反握住路冬聲的手:

  「消息可靠嗎?」


  躊躇了一回,路冬聲重重點頭:「可靠,這些……都是從哥哥那裡放出的消息。」


  哥哥?路冬青唄,換個姓他就是海東青,直接老鷹了,目光信息果然銳利。


  我說:「那……現在魔王回來了嗎?」心中企盼著,魔王大人您就別玩失蹤了,回來吧回來吧回來吧……一望無際地碎碎念中。


  路冬聲深深嘆息一聲:「內宮已派出禁衛,三城中守城的旱魃也極盡配合,但找遍了也沒發現魔王的身影,要不也不會懷疑是遭了魔界的伏擊。」


  我眼神渙散:「那我該怎麼辦?」難道什麼也不做,就干坐在這等著成秋玥帶著人來找茬?然後借著這個茬子把我串成串兒?

  余留殘痕的手被握緊,路冬聲安撫似的問道:「怕么?」


  你娘個西撇的,能不怕么?


  我雙目閃爍委屈點頭:「怕。」


  不無意外,路冬聲露出一個使人安心的微笑,他說:「只要有我在,我絕不會讓他們傷你一根汗毛!」此話甚是篤定,堪比諾言。


  我說:「那要是你不在捏?」


  「呃……」路冬聲想屎的心都有了。「我會盡量做到與你形影不離,不給想要對你不利的旱魃可乘之機。」此話更為篤定,比諾言還諾言。


  我說:「可我洗澡睡覺上茅房捏?」


  路冬聲嘴角抖了抖,剛剛由於篤誓般而高抬的頭垂落,目光也轉到我的臉上,這才發現我話語間的挑釁與玩笑之意,看到我臉上因為得逞而露出的笑容,路冬聲隨之也是一笑,抬手無所顧忌地捏了捏我的臉,想說什麼,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到了喉嚨口的話硬生生被憋回去不說,連捏在我臉上的手指也僵住不動了。


  扯著嘴角我乾笑兩聲,側頭躲開他掐我的手指,恰此時久閉的房門又被推開,我循聲望去,進來的人除了成秋碧別無二人。


  在成秋碧走進前,路冬聲也從呆怔間恢復原態,只是目光中多有尷尬之意,特別是在看到我左側臉頰未及褪盡的手指紅印時,他目中尷尬之情更勝,成秋碧似是察覺了他的異樣,只稍帶著看了一眼,路冬聲臉上立刻泛起淺色紅霞,讓人看了真是忍不住……食指大動。


  等成秋碧在我面前站定,路冬聲朝著我與成秋碧微一弓身,道了聲告退便退身向身後房門處行去。想起成秋玥伺機報復的事情還沒有真正解決,我急急喚住路冬聲退出的步子。


  我說:「路路——」如是錯覺,在我喚住路冬聲的同時,從成秋碧的身上,竟感受到凜冽刺骨的寒意,「你說了你不會讓我身處危險,說話可是要算數的!」暫時先撇開成秋碧的感受,雖然他也說過在成秋玥這件事上會保護我,但那畢竟是他的家人,以路冬聲這邊作保定然比成秋碧那邊方便,而且,路冬聲身後還有一個偌大的路氏一族,兩大家族相抵抗,總比我這一個沒有啥米實權的副主府保險的多。


  路冬聲奉上他謹慎而堅定的笑容,發誓般說道:「我定不會食言。」說罷轉身消失在屋外的金色光芒之中,好像他的身體被陽光消蝕同化了般。


  確定路冬聲已然走遠,我回頭本想給成秋碧一個飛撲以期擾亂他將要出口的質問之詞,可當我轉過身正對上他森寒的目光后,我打消了這個想也知道行不通的念頭。


  識趣地低頭認錯:「對不起,我不該和路冬聲那麼親近的。」嘴裡這麼說,但我仍然堅信我這種狡兔三窟的做法是智者的行為,雷打不動的勢在必行。


  「你心裡真是這麼想的?」成秋碧口氣淡淡,可話一出口,我的脊背上就生生起了一層雞皮小粒子。


  自從成秋碧向我坦白他已經找回他那半分元魂,他就不再是我最初認識的那個單純直爽心無掛礙的蛇蛇,面對變了一個人似的成秋碧,我既歡喜可也害怕。


  我繼續垂頭,說:「蛇蛇,我沒有說謊……」為啥子聽起來一點也不像真話捏?

  成秋碧並不追究,而是切入正題問道:「為何夜不歸宿?」


  來了來了!


  保持著垂頭的姿勢,因為和成秋碧一起,總覺得會被看得很透徹,或許是那些個真心相待的相處日夜,因此我不敢看著他說謊。


  我說:「取冥火母奶的時候遇到了些困難。」


  成秋碧坐在我床頭那隻綉墩上,端了茶跟老佛爺似的品了半天,然後才慢悠悠地冒出了一句:

  「遇到了困難?什麼困難?」我直接懷疑他是被某慈禧老太太給附身了。


  撓撓頭,我說:「冥火這些天心神不寧煩躁不安,因此取龍奶的時候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抵抗,你看,我的手都被它給撞傷了。」說著把手抬起搖了搖,但害怕他真的追究傷勢,因此只一伸出馬上就被我藏到了身後。


  「哦?冥火心神不寧?」成秋碧放下茶盞,幽幽地問。


  哦?哦你媽個頭!我心中無良地痛罵,可是表面上絕對不能含糊其詞。


  我說:「是啊。」


  「煩躁不安?」


  我點頭繼續稱是。


  「你手上的傷是被冥火撞的?」


  我點頭點得甭提多歡暢了。


  成秋碧伸出手,勾了勾手,我不解於他的動作,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聽他說道:


  「把手給我。」


  「呃……」我猶豫了,猶豫中把背到身後的手死死壓在腰背處。


  「把手遞過來。」成秋碧此刻竟有些不怒自威的架勢,不過,我為嘛子要怕他嘛?不怕不怕啦……


  說著不怕,可背到身後的手還是沒骨氣的伸了過去,然後就被成秋碧溫熱的手掌握住。心中奇怪,為啥原來冰涼得跟冰棍似的旱魃們,接觸久了都會散發出令我安心的體溫,當然,這裡只包括成秋碧濡以沫,而路冬聲那貨,最開始見了身體熱的就跟個火球似的,所以排除在外。而至於府上的灰白翅膀們,因為接觸少,還不知道他們的體溫變化。


  濡以沫的治癒術不及成秋碧,所以手上的傷雖然不痛了,但淤青還是很明顯。成秋碧只顧翻看著,一點一點,好似連手上的紋理都沒有錯過般。深陷在成秋碧為我營造的緊張之中,心中忍不住就咒罵了幾句把我弄成這幅摸樣的姜姜,沒事著咬我手幹嘛,又不是雞爪子!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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