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來者何人

  第327章


  來者何人


  對麵幾米開外,李傑劇烈顫抖的身體終於漸漸平複了下來,整張臉上一片青白,聲音中依然帶著明顯的停滯和顫抖,說:“胡欽,你媽的,你到底,你到底想搞什麽……你想搞什麽。”


  “傑哥,也沒什麽,舍得一身剮,敢把太子拉下馬,剛才不是和你說了嗎,賭命。你想聽?你要真想聽,我就繼續說了啊。”


  話一出口,對麵的李傑又一次陷入到了我意料之中的沉默。


  我知道,以他的聰明,多少已經猜出了一些我的想法,當然不會全中,那也八九不離十了。


  隻是,這個被我和小二爺定為下下策的決定,不管誰聽到,一時之間都難免會消化不了。就算是我本人,要不是種種內憂外患實在扛不住,沒辦法了,寧可褲腰帶上貼標簽去賣屁股,也都絕不會這樣幹。


  可現在既然已經談到了這一步,不管是我還是李傑,我們都已經沒有了退路。


  不做盟友,就成死敵。


  沒有攜手共贏,就隻能是魚死網破。


  我準備等李傑一下,等他好好想想,做出一個選擇。


  李傑出乎了我的意料,他的沉默居然隻保持了很短的幾秒,然後,伸出手掌在空中狠狠往下一揮,似乎斬斷了什麽看不見的牽扯,說:“我想多了,想多了。哈哈哈,越老越怕死啊。胡欽,既然那個人都說了搞定你容易,搞死你很難。那你就應該不是個沒卵事尋死路走的蠢貨。但這一聽起來,我左想右想,你都是在作死啊。九鎮青狐狸,利潤如果不大,你也應該不舍得下這麽重的餌,還真把我搞得雲裏霧裏了,你說,你先繼續說,我看下,你是要我怎麽陪你作死的。”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


  不由得我不笑。


  李傑這句話一說出來,就代表已經不是幹不幹,而是值不值得他去幹的問題了。


  既然這樣,那就好好談吧。


  “傑哥,我也不需要你做什麽為難的事。隻是幾句話而已。聽說和尚每個月都會有一到兩次的關門局,專門幫陳蒿準備的。我想去玩一下,也見見世麵。可是左摸右摸都實在都摸不到地方,既然你傑哥和和尚關係這麽好,就想沾下傑哥你的光,點個水,好不好?”


  從水晶樓事件導致廖皮正式翻臉開始,一直到小二爺出事之前,我們兄弟都一致認為,應該在保存自己實力的前提下,避重就輕,先拿站錯了隊的和尚開刀,給廖光惠一個交代。


  但僅僅是掃掉他一兩個賭場,沒有什麽意思,掃了一個,他再開就是,就算嚇走了幾個客人,也不可能一口氣全部都被嚇走,隻要有人找他玩,和尚的生意就能繼續做下去。


  我們最直接見效,也最能給廖光惠表態的方法,就是辦了和尚這個人。


  可是,遠在沒有出事之前,在江湖上撲騰了大半輩子的和尚,就已經有了點半退隱的意思,整天都跟著一幫人到處收木頭玩香玩珠子,不亦樂乎。


  手頭上不管是流水檔口,還是地下窩點,幾乎全都交給了弟弟吳總一手打理。


  如今這種風聲鶴唳,秦明連命都沒了的局勢之下,這個本來就比鬼還精的老家夥,就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我們找了很久,連毛都沒有發現一根。


  當中,橙橙也曾經提供過幾次線索,但不是時間不合適,就是地點不方便下手,唯一一次準備動手,和尚卻不知為何突然取消了行程。


  直到不久前,橙橙告訴了我一件事。


  有一次,橙橙在陪著吳總出席一個飯局時,吳總喝多了酒,為了在局上一位外地大老板麵前顯示實力,說陳蒿經常會讓他們兄弟安排賭局,賭注很大,而且,陳蒿從來不會找別人,隻相信他們兄弟兩個。


  當時,橙橙就把這個話聽到了心裏,事後,在她幾次有意無意的再三試探之下,這才發現,確實是有這麽回事。


  但也不像是吳總那個草包說的那樣。


  陳蒿這批人玩的局,和尚那幫人稱作關門局,意思就是門一關,除了內部人,誰都不許進。


  但這個關門局全部都是和尚自己親自包辦,除了偶爾會讓吳總幫著做點安排車輛之類的瑣事之外,他連個屁都不知道。


  最初,當橙橙把這個消息告訴我的時候,我們其實也想過在陳蒿身上做文章,但覺得風險太大,立馬就放棄了。


  我們當時主要考慮的是,隻有在關門局的時候,和尚才會現身。


  而關門局裏麵的人大多是官宦子弟,我們認識的唯一一個身份相近,消息靈通,又與和尚有仇,最有可能幫上忙的人,就是李傑。


  所以,前一次,我過來,就是想尋求李傑的配合,找出這個關門局的時間和地點。


  然而,現在的局勢又完全不同了。


  小二爺已經是死裏逃生,在鬼門關裏繞了一圈。


  無論我們辦不辦和尚,方五莫之亮都一定要幹我們。


  可是,用闌尾想一下都知道,就算是私仇再大,這樣兩大集團一觸即發的關頭,方莫兩人還敢下如此的死手,沒有金子軍的大力支持,是絕對不可能的。


  這就意味著,很有可能皮財魚方麵也把我們兄弟定為了頭號目標。


  不把我們幹淨利落的搞定了,他和廖光惠之間,後麵無論是談是戰,所有的謀劃很難順利展開。


  我們兄弟,就是皮財魚準備殺了,再儆給廖氏集團看的那隻雞。


  另一方麵,廖光惠也明確表態,哪怕是拉出九鎮的勢力,也希望我可以靠自己扛下去。


  扛下去了,我才真正算是立了功,才能跟著他一起繼續發後麵的財。


  那麽,這樣的話,我的策略也就不得不大幅度修改了。


  如今辦和尚,已經沒有了半點意義。


  我更需要的是,怎麽盡可能的聚集起一切能夠聚集的有生力量,扛過這一道坎。


  要做到這一點,很難。


  難到隻剩下了一個辦法。


  那個雖然早就已經被小二爺拋棄,卻也說不定能夠博大得大,一舉翻盤的下下策。


  “你的意思,是你真的準備動陳蒿?胡欽,你要真活得這麽不如意,何必走這條路,源江河又沒有蓋子,自己跳嘛。”


  李傑的話不好聽,但眼神中卻分明有著幾分信然自若的調侃和戲弄。


  我也懶得理他,徑自搖了搖頭,說:“其實,也不是……”


  “咚咚。”書房門外,突然響起了兩聲輕微而有節奏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說話。


  李傑始終半躺著在輪椅上的身軀也一下直了起來,推著輪椅就往外走:“你稍微等一下,等下我們再說。”


  我猛地抬頭,萬分狐疑看向了李傑。


  “等什麽?”


  “等一個人。”


  大怒之下,我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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