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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惹不得的五癲子(三)

  第58章


  惹不得的五癲子(三)

  等袁偉把一切都說完後,三哥並沒有說什麽。


  旁邊的牯牛倒是先開口了:“癲子,隻怕要你出馬了,看看你和五癲子,兩個癲子到底哪個癲得厲害些。哈哈哈……”


  “老三,要不我去一趟?”


  麵對癲子的問話,三哥默默搖了搖頭,目光在我們所有人的身上梭巡著,似乎在考慮讓誰去處理比較好。


  見狀,武晟拍了拍屁股,站起來說:“三哥,要不,我和袁偉一起再去跑一趟吧,看看這個五癲子是個什麽人,這麽狂。你們就先吃飯,我們搞好了就來。”


  我趕緊搶在三哥說話之前,插嘴道:“哎,那我們一起去吧,人多,萬一出事打起來也好搞些。”


  三哥望著我,一邊笑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去吧,去吧。你們也不用搞得太過分。五癲子都知道的,就是個神經病,不用理他就可以了。如果袁偉實在不舒服,弄他幾下也好。關鍵是找那個姓張的老東西把錢拿回來,不給就幫老子辦他,抓過來也可以。辦完事你們幾個也早點回來,我們等你們一起吃飯。算了,癲子,你還是辛苦一趟,和他們一起去跑一路咯。”


  說到最後,三哥還是有些不放心,叫上了癲子,這是他認為比較穩妥的安排。


  無論當時牯牛戲謔癲子的口吻和三哥希望我們快點回來的交代,都體現出了我們所有人對於五癲子和張老板的輕敵,一個做小生意的生意人和一個瘋瘋癲癲的無賴,誰又會真的把他們當回事呢?

  畢竟三哥也不是武侯再世,孔明複生,更不是能預測未來的半仙。所以,當時的他怎麽也不會想到,他這次的決策居然錯了。


  走的時候,我們甚至都沒有帶任何家夥,因為大家都沒有想到會真的打架,所有人都隻是想去收回欠款,最多也就是萬一遇見五癲子的話,幫袁偉出口氣而已。


  漁場在一片比較平坦的山坡下麵,很長的一排竹籬笆把漁場圍了起來,籬笆之間開了道口子,是進出的大門,對著大門有條二三十米長,兩輛車寬的土路通往一排平房,路兩邊都是隔成大小不等的養殖水塘。


  開了一個多小時的鄉間小道,皮卡車終於停在了漁場門前,下車前,癲子交代司機先把車掉個頭,等下好走。


  這是一個聰明的決定。


  車子剛剛停穩的時候,我看見漁場內的那間平房前有兩三個正在抽煙的男子,一邊對著我們這邊張望,一邊扔掉煙,走進了房內。


  一個很平常的細節,沒有引起我們任何人的重視。


  但是,接下來的事情就不平常了。


  當我們都下了車,我和袁偉武昇三個人走在最前麵,已經走進了漁場大概七八米的範圍。而癲子他們剩下的人,要不在揉著發麻的腿,要不在指揮倒車,要不在點著煙。


  突然,平房裏傳出了一個巨大的聲音:“打搶匪啊,搶匪殺人啦!”


  隨著聲音的發出,一個不高卻壯實得像頭牛一般的中年男人,光著上身,拿著把鋤頭,頂著滿腦袋亂蓬蓬的頭發,對著我們就衝了過來。


  更讓我們大吃一驚的是,呼啦啦一片亂響中,他的身後,居然又從平房裏麵衝出來二三十個人,人人手上都拿著家夥,鋤頭、鐮刀、鐵棍、木棒、鍋鏟、火鉗、扁擔、魚釺,什麽都有。


  事後,我才知道,第一個衝出來的那位豪傑就是五癲子。


  一下子殺聲震天,望著越來越近拿著各種各樣武器的人們,我們這邊的人全部都被弄暈了,呆呆地站在那裏。


  最先反應過來的小二爺,一聲大叫:“快跑!”


  大家紛紛反應過來,掉轉頭就往車上爬。


  走在最前麵的我、袁偉和武昇,更是恨不得多長兩隻腳才好。


  在跑的過程中,我做了一件事,我看到了一塊石頭,於是我蹲下去,揀起了石頭,對著追我們的人丟了過去,我沒別的想法,我隻是希望可以阻一阻他們追趕的腳步。


  接下來的事實證明,我做出的這個動作,是多麽愚蠢。


  當我剛剛撿起石頭的時候,耳邊也聽見了皮卡引擎發動的聲音,我和車子之間的距離最遠也就是個四五米的樣子,憑我的身手,瞬間就可以趕上。


  石頭脫手而去,我也顧不上看打沒打中人,扭過頭來就往車上跑,剛巧看見武晟和袁偉一左一右扒在車門上,險兒夥同其他幾人也都已經爬進了皮卡車的貨廂,正在對我揮手。


  那一刻,我看見險兒的臉色突然變了。


  然後,我的腳下傳來了叮的一聲鐵器敲擊地麵的響動,沒等做出任何反應,一根不知被何人扔出的鐵棍就憑空出現在了我的腳下,兩腳一絆,整個人迎麵就摔了下去。


  巨大的恐慌瞬間就侵占了我,我手腳並用試圖爬起,可才剛剛拱起身子,背後就傳來了重重的一擊,立馬把我砸得躺了下去。


  除了下意識地抱頭彎腰,蜷縮在地上之外,我沒有任何反應的機會,也反應不出來,當時的我已經嚇壞了,腦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自己今天會不會死在這裏,如果不死,一身的傷回去了千萬不要讓外婆看見。


  隨後,無數的拳頭、家夥對著我的身上打了下去。


  我就像是一隻破爛的小船在巨浪中顛簸,突然,腰上傳來一陣劇痛,讓我蜷縮的身體驟然間伸直,接著,某樣鈍器敲在腦袋上,嗡的一聲,整個世界模糊了起來。


  天旋地轉中,我感覺自己被人抬了起,騰雲駕霧般走了兩步,撲通一下,一陣透骨的冰涼中,口鼻裏猛然就嗆進去了很多的水,我劇烈地咳嗽起來,好不容易站穩之後,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人扔在了漁場裏麵的一個水塘裏。


  猶自有些眩暈,但在冷水刺激下已經恢複了神智的我,無助地站在水裏,視線隨著岸邊繼續往前追趕的身影看去,看見了我今生難以忘懷的一幕:潮水一般湧動的人群對麵,早就已經爬上了車的險兒居然一手高舉,握著一塊石頭,嘴裏發出了根本聽不明白的狂吼聲,對著我這邊衝了過來,而他的身後,緊緊跟著小二爺和地兒兩個。那一刻,他們的身上再也沒有了半點逃跑時的慌張,個個都是一副亡了命的樣子。


  也許是他們三個的樣子太嚇人了,又也許是漁場這邊的人們壓根都沒有想到,在如此實力懸殊的狀況下,逃掉的人居然還敢殺回來。


  總之,很多人都停下了追趕的腳步,幾個膽小的甚至還悄悄掉轉腳步,縮到了人群後麵。


  隻有原本還想要打我的五癲子,見勢不對,拿著鋤頭一馬當先地迎了上去。


  同樣勇猛的五癲子和險兒瞬間就衝撞在了一起,險兒一低頭,閃過了五癲子的鋤頭,在直起腰時,他已經站在了五癲子的臉側,高舉的手臂毫不猶豫地砸下。


  時間好像突然凝固了一下,五癲子呆呆站在原地,殷紅的鮮血順著額頭,流滿了他的臉。


  然後,人群中傳來了狂怒的喝罵聲:“小畜生,鬧事還鬧到這裏來了啊?”


  “打死這幾個小畜生。”


  “打!”


  “打啊,打死不犯法,不打白不打啊!”


  被激怒的人們,在鮮血的刺激下徹底紅了雙眼,再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和膽怯,黑色的人潮一擁而上,吞沒了險兒他們三人。


  “走開!”


  五癲子真的癲了,他發出了一聲響徹全場的狂吼,一把抹掉額頭上的血,撥開人群衝了進去,對著已經躺在地上的險兒,一鋤頭打了下去……


  刹那間,原本已經被嚇到六神無主的我,隻覺得渾身一陣陣發麻,整個胸膛都燃燒了起來。我不顧一切掙紮著往岸邊上爬,我知道自己去了沒有用,但我已經不在乎有沒有用了,我隻想親手殺了五癲子。


  我看見一個農夫模樣的中年人站在岸上俯視著我,眼神中帶著明顯的挑釁和不屑。我昂頭死死盯著他,手腳並用繼續爬。也許是我癲狂的樣子讓他有些畏懼,他微微一愣之後,一邊伸出手來拉扯著身邊人的衣服,一邊往後躲。


  剛等我上半身爬到岸邊,幾個人就已經死死把我摁在了濕軟的泥巴裏,耳邊傳來了一聲大喊:“小雜種,好惡作,還敢上來,老子今天就弄死你!”


  那個被我嚇退了幾步的農夫,殺氣騰騰地兩步趕到我麵前,一鐮刀劈在了我的腦袋上。


  我腦袋前前後後縫了十七針。


  五癲子的一鋤頭劈開了險兒的後背,劈斷了他的一根肋骨,給他留下了一條至今猶在的傷痕。


  地兒的右手臂被打骨折,右腿也被鐵鍬拍得一片烏青,養了半個多月才能下地走路。


  小二爺雖然沒有傷筋斷骨,可同樣也是頭破血流,傷痕無數。


  事後我才得知:在我剛被人圍住了的時候,除了險兒小二爺和地兒三個之外,武昇和袁偉也已經拉開車門,準備跳出來,結果被癲子死死扯住了。


  漁場裏麵突然出現的那批人都是五癲子叫過來的。


  之前袁偉被打了一頓之後,張老板有些擔心三哥的報複,想要息事寧人。五癲子卻天生是個無風三尺浪,有風浪三丈的貨,本就唯恐天下不亂。那天又多喝了酒,更是天第一,他第二。滿口瘋言瘋語地唆使著張老板,說:“別怕,一點都不用怕。欠條都沒有一張,不管是誰,再過來要錢那就是明搶,義色他敢光天化日之下搶劫啊。來,打死他們,打死搶匪不犯法,怕個卵!你不敢搞,老子幫你搞。”


  他們張家本來就是文公鄉的大族,在五癲子的一番煽動之下,居然也叫來了同族的很多男丁,以及附近一批想趁機撈點好處的痞子無賴。


  於是,我們過於輕敵之下,就吃了大虧。


  更誇張的是,這幫沒啥文化的鄉野閑漢,居然還把混淆黑白、指鹿為馬這套手段玩得挺好。


  他們就敢主動報了警!


  警察來了之後,他們一個比一個大義凜然,眾口一詞說我們是過來搶錢的土匪,被他們抓住了,最好要判我們的刑。


  甚至在派出所裏麵,他們都還有人義憤填膺,疾惡如仇地動手打了我。


  如果不是三哥及時趕到的話,我想,那天,我們吃的虧很有可能還要更大。


  三哥來之前,已經去了魚塘。


  武晟他們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之後,收到消息的三哥立馬讓牯牛回九鎮找到了明哥,調了兩把槍叫了幾十個人,分四輛車就殺向了文公鄉漁場。


  但等他們趕到的時候,漁場裏麵除了一個做事的小工之外,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連張老板都去了派出所,那個小工告訴三哥他們,人已經去了派出所。


  據說三哥當時當著小工的麵對著漁場的招牌打了一獵槍,然後要那個小工告訴他老板,這不是最後一槍。


  接著,三哥要小弟們拿著家夥都先回九鎮了,自己和唐廠長、明哥幾個過來了派出所,用水泥廠的名義向派出所交代了事情的前後經過之後,交了一萬五千元的押金把我們保了出去。


  出來前,唐廠長問了派出所一句:“五癲子把我的員工打成這個樣子了,怎麽辦?”


  派出所的一個副所長很為難地說:“唉,我也曉得五癲子是個什麽人?你抓他吧,也沒有用,而且也沒弄出什麽不得了的大事,過兩天他又出來了。你要他賠錢吧,他自己窮的飯都沒得吃,那根本就不可能。你說,你們想怎麽搞?”


  唐廠長好像還想說什麽,三哥一把拉住了他:“沒關係的,李所長,謝謝你,今天給你添麻煩了。”


  說完,三哥挽著我轉頭就走,後麵,漁場的張老板連聲招呼著三哥,看樣子是想有所挽回,三哥卻連停都沒有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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