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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混亂的夜(七)酒宴

  果然不等別人說話,葉裳已在寒天致身後輕聲提醒:「幫英男也在,還有凌堂主……」


  寒天致陰沉著臉,哼了一聲,道:「那便一起來吧。」一甩衣袖,掉頭向著鸞鳳閣大步走去。


  葉裳掃了凌紫藤一眼匆忙跟上,唇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她的丈夫寒天致自來了此地,正眼都沒有看過裴英男和凌紫藤,顯是對他二人失望已極。


  等到了鸞鳳閣,自己有章介幫腔,且周尚也親耳聽到凌紫藤默認是他引來了連家的敵人,端看寒天致暴怒之下會如何處置這二人。


  先前因為揚州會盟偷襲,鸞鳳閣的下人死傷殆盡,葉裳一脫身便命人徹底清理過一遍,此時喜堂里乾乾淨淨,除了空蕩蕩的看不出有什麼異常來,布置的到像是個慕楚幫的臨時議事廳。


  寒天致進了喜堂,當先在正中的座椅上坐下,葉裳自覺站在了寒天致身後。


  周尚、章介、凌紫藤和裴英男等人隨後而入。葉裳記著寒天致方才同周尚說要重新開宴,低聲吩咐下邊的人趕緊去準備。


  周尚先將慕楚幫幫眾與連家來犯眾人對戰的情況講了講,覷著幫主臉色,又稟報說那連家妖女不知何時進島,劫持夫人到了鑒心湖,幸好章介及時送出了消息,他與顧藍先後趕去阻止,那妖女見勢不妙-才獨自逃走。


  寒天致聽到後來,臉上便如霜降天里又下了場大雪,盯著凌紫藤道:「究竟怎麼回事?」


  氣氛凝滯,一時喜堂內的諸人都感覺到了那種沉重的威壓,凌紫藤更是首當其衝。


  這一路上凌紫藤已經想好了如何應對,雖是迫於無奈答應了葉裳,這個關頭卻不能遂她的意,恭敬答道:「回幫主,看守董行達還活著·幫主喚來一問便知。」


  此言一出,葉裳登時露出緊張之色,今晚她被劫持後腦袋裡太亂,竟將這個倒向了凌紫藤的守衛留下活口·她心念電轉,向著章介施個了眼色。


  章介還未來得及開口,鸞鳳閣外傳來暗堂急報:大約半個時辰之前看守朗吟山碼頭的守衛們發現了岳凌雲和他的三名手下,當時岳凌雲說是要趕著離島求醫,守衛們未加攔阻,任其登船離去。相隔不長時間,花逸塵帶人趕到·急急忙忙坐船追去。方才顧藍一了解到這些情況,便知幫主限其半個時辰之內捉拿岳凌雲的命令恐難按時完成,故而立時派人回來報訊,他本人已帶著手下自水路趕去攔截了。


  寒天致聽著半晌無言,暗堂的頭目退下好久,他才似回過神來,逐一望了望身旁諸人。


  凌紫藤覺著師父在自己與裴英男身上多注目了一瞬,不知為何·這目光似是突然溫和了下來,不再咄咄逼人,反到有些傷感。


  章介插言道:「幫主……」


  寒天致擺了擺手·他似乎忘了方才凌紫藤那事,轉向了裴英男:「英男,你今晚又做了些什麼?」


  裴英男癟了癟嘴,嗔道:「爹,揚州會盟那些人要暗算我,幸好白雪堂的許金雨提前發覺,給我報了個信兒,我去找咱們的人,才知道他們放著外敵不管,卻湊在一起欺負師兄。爹·你不是叫老寒春來照顧我么,我一生氣就······」她生怕凌紫藤吃眼前虧,一有機會便看著父親的眼色,搶在葉裳章介這些人之前告狀。


  寒天致聽了這番話居然既沒有對周尚章介等人表示不滿,也沒有責怪裴英男膽大生事,而是和顏悅色地道:「沒有魯莽·不錯,以後就要這樣,遇到危險要先顧全自身。報信的人立了功勞,也要好好地獎賞。


  裴英男聞言連連點頭,一雙大眼睛詫異地望著父親,暗道:「輕描淡寫的,就這麼完了?」


  此時便連周尚、葉裳等人也都覺出異常來,寒天致這半天一味地避重就輕,看樣子周尚、葉裳便將情況說得再嚴重,他也根本就不打算處置凌紫藤。


  周尚覺著自己猜到了寒天致心中所想,笑著進言:「幫主,再折騰天都要亮了,大喜的日子,您和夫人還是早早安歇,我們這些人也沒有什麼大事,不如等明天天亮了再說。」章介也出聲附和。


  果然寒天致露出淡淡的笑容來,道:「不著急,總要同你們幾個先喝幾杯再去。」


  此時新開的宴席已經準備停當,寒天致站起來,徑直去到主位坐下,招呼周尚道:「周尚你來坐,一會兒等顧藍和逸塵他們回來,你就代我好好陪兄弟們喝幾杯。」他又看了看桌上的酒,吩咐貼身老僕去將自己珍藏的好酒取來。周尚連忙過去,看著幫主這會兒心情不錯,他終於將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幫主,連老匹夫這段時間不知練了什麼邪門的功法,內功突然大增,屬下不是他的敵手,在他手中吃了大虧,不知幫主您以何手段將他逼退?」


  寒天致諱莫如深地笑了笑,道:「連老家主現在依仗著一身蠻力,確實很難對付,我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盡量拖延牽制,他大約是覺著久戰不下,不放心帶來的門人,所以才暫時退走了吧。」


  周尚大為佩服。


  寒天致看看眾人,突道:「英男,你與你師兄也來坐。今晚咱們先敘家事,等明天天亮再談其它。」


  裴英男乖乖應了,暗忖:「原來事情還沒完,只是暫時記在賬上,等明天再來算。」拉了凌紫藤湊在父親身邊坐下。


  老僕寒江將酒拿來,寒天致吩咐道:「給周堂主斟滿,叫他嘗


  周尚聞到酒香,饞咽欲滴,笑道:「好。」這老僕寒江是與寒春同一時候的老人,雖然老實木訥,卻甚得幫主重用,周尚見他奉命過來給自己斟酒,不想因輕慢而得罪他,抬頭沖他笑笑。


  寒江低垂著眼睛恍若不覺,給周尚斟了滿滿一大碗酒。


  周尚捧起酒碗來先向幫主敬酒,這個日子自然要說吉祥話,他便笑道:「幫主和夫人實乃佳偶天成,屬下只盼著幫主早日增祺添丁,到時屬下和兒輩們保著幫主打江山,孫子們便輔佐著少幫主坐江山。哈哈。」


  寒天致望著他淡淡一笑,回頭轉向葉裳,道:「無怪他說這話,傳承乃是大事,周堂主這酒是敬你我二人的,來,你也喝上一杯。」


  葉裳臉色緋紅,站到了寒天致右側,寒江過去給她斟滿杯中酒。葉裳伸手將杯拿起,含笑低聲道:「是,裳兒也借這杯酒祝幫主身體康健,萬事順遂。」


  寒天致道:「辛苦你了。」葉裳覺著他的目光似掃過自己右肩處的傷口,語氣雖然肅然,卻不似先前那樣叫人琢磨不透,不由心中欣喜,稍一仰臉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沖著眾人亮了一下杯底,柔聲道:「裳兒願為幫主分憂。」


  周尚連忙也將酒幹了,恭維道:「夫人真乃女中豪傑,實是幫主的賢內助。」


  裴英男心中憋著一股火氣,忍了忍,側臉去看凌紫藤的反應。她突然發覺師兄似是根本未注意到葉裳、周尚諸人的這一番做作討好,他怔怔地望著一幫之主寒天致,目光里有不解,亦有濃濃的擔憂。


  裴英男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父親聽了周尚的話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伸手去拿自己的酒碗,碗中的酒本已滿溢,他拿著碗的手掌突然於中途抖了一下,那酒便灑了出來。


  上官璇悄無聲息避過搜捕她的慕楚幫幫眾,到了洞庭水邊。她一連探看了幾處碼頭,大約是今晚屢遭敵人進犯,岸上的守衛又知道被揚州會盟的人混進了君山,臨近碼頭盤查之嚴簡直連只蒼蠅都飛不過去。


  上官璇莫說找到揚州會盟的座船,連悄悄混上慕楚幫的船隻都不可能。


  上官璇無奈,最後只得停在了君山朗吟亭上,居高臨下望著山腳下燈火通明的碼頭,暗自盤算今晚若是出不了島,接下來又該去哪裡藏身。


  這朗吟亭位於君山朗吟山頂,相傳仙人呂洞賓曾在此喝酒吟詩,亭子共分為上下兩層,高近五丈,上官璇腳踩亭頂琉璃瓦立於背光處,別人若非特意去尋找注意不到上方有人,附近山頭上若有風吹草動卻逃不過她的眼睛。


  上官璇剛吹了一會兒冷風,突見山陰有一行人提著燈匆匆往碼頭而去,當先一人竟是她今晚屢次想聯繫上的花逸塵。


  來人不多,應該都是花逸塵的親信,上官璇大喜過望,飛身下山攔住了這行人的去路,壓低了聲音叫道:「花堂主,花堂主!」


  花逸塵正滿懷心事,叫她嚇了一跳,忙停下腳步向四處看看,又叫聞聲將他護在當中的手下人散開,迎上去低聲急問:「你怎麼在這裡?」


  上官璇沒提自己刺傷了周尚,只三兩句將凌紫藤被囚禁的事同花逸塵說了,花逸塵聞言以手扶額,似是頭痛萬分,道:「我知道了。這個時候你不要在島上呆著,我先送你離開君山。」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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